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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我被吓死了,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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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我十八岁嫁过来,七年了,虽然心底一直有这种有朝一日终会结束的念头,但这几年和你共度的幸福时光,也并不是虚幻,加上之前认识你的日子,我有限的生命里,有一半都是与你一起快乐度过的,我可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我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看起来傻傻的,但其实好像也没有真的傻,你看,他都不像别的傻孩子一样流口水,他只是,只是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罢了。那道士不是说,他会活下去吗?虽然可能以后没有我们的照顾......”
  宋成很想说一句“妈,你真显年轻”,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个新母亲居然二十五了,他之前一直以为才二十,好吧,起码比之前的宋成的年纪大一点点,叫“母亲”的最后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了,可能,在这个时候想这些事有点不合适,因为能亲自开口叫他一声“母亲”的时候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按父亲“推到”的“剧情”,以及道士安排的“剧情”,这一家大小,可能就只有他这个现在是傻子的婴儿能活,他哪里还有机会还她一声:母亲?
  突然的,宋成的心情有些低落起来,从出生到现在,精确日子,是二百四十八天,这是一个没有具体意义的数字,也就八个月出头,他已经在这个家,在这个新母亲的怀里待了有七个月了,在这里,他出生在夏末的八月十九,经历了寒冬,虽然没见过下雪,但母亲怀抱的温暖却是他在这个冬季难得的获得舒适感知的地方。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位“小母亲”,虽然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子,但当婴儿被抱在他怀里,他能真切的感受各种感知的时候,他并没有对“年轻美丽姑娘”的多余想法,有的只是想着怎么对着她喊“母亲”不会感觉别扭。
  现在,他突然就感觉不别扭了,与突然得知她的真实年纪无关,只是他真的很想着在这个新的世界,对着这个还不知道全名的女子,以一个婴儿的身份,对着她喊一声,只是......
  还有另一位,他连姓甚名谁都还完全不知道的男子,他现在名义上的父亲,虽然对他疏于照顾,但也不至于如常人对待傻儿子一般疏离,他没逗过他,因为现在他是傻的,没法逗,但宋成在“目不转睛”的视线里,时常发现他会望着他发呆,也许他不是在望着他,他只是在望着抱着他的这位女子,但是,一位对心爱女人用情用心的男子,宋成也愿意真心诚意的喊他一声......
  然而,他现在喊不了。
  两人没有再当着他的面聊更多,只是唤过旁边一直站着的小丫鬟过来接替着照顾他,然后进屋去处理某些事情了。
  变化是明显的,第二天,院子里开始有管家开始找一些仆役谈话,宋成看见了之前他没见过的男役工,他们应该是被禁止进入某个门禁之后的这片区域,所以之前从没出过某个门禁的他也没见过他们,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群男佣人在,在前院里做着自己的工作。
  然后,这个家里就逐渐有人离开,男男女女,家主父亲安排管家给他们发足了薪酬,宋成听见还有奖励补偿,父亲的原话大致是这一家的财富眼见着即将化为乌有,即使儿子能活,他也无法掌握,不如散去,只是一个普通下人突然掌握大量财富也不见得是好事,所以虽然有奖励补偿,但发得都不是特别多,对于每个人来说只能算是“足”而达不到“富”的程度。
  说到这里,这家里三个目前的直接关系人,好像都很笃定“子可活”这三个字,宋成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道士稀奇古怪,但他们三个人似乎都没有怀疑过这三个字的真假。
  宋成觉得他自己可能是被自己欺骗了,因为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的缘故,他从某种心理上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别人对他身体的各种安排,而现在那个道士说“子可活”,他下意识的就把这当成是一种对他身体的后续安排,然而实际上到底事情会向何处发展,他又哪里知道。
  而这对夫妇,应该也没有将道士的这句话当做真的去对待,应该也在做着自己的安排,只不过他没法接触到他们的安排而已,当然,只是他希望会有这种安排......
  不过几日,这个家里就明显变得冷清了许多,宋成能见到的丫鬟,只剩两个了,一个是母亲那边带过来的一个,一个是父亲这边的管家亲戚,而后边这一个也将在两日后随着她那现在仍在陪着家主一起处理家产的管家亲戚一起离开。再过几天,这个家就将变得只剩下不过六七个人。
  然而,绝大多事情都不会按着人们的预期发展。
  就在这个家还有几人预备着第二天离去的时候,父亲口中的他们终于找上门来了。
  宋成是在母亲进入他的房间将他带到一个之前他完全没有到过的一个地方的时候,在转移过程中通过外面的偶尔的惨叫声知道事情终于还是朝着他们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母亲是把他的头埋在她的肩头往前走的,他只能通过脚步声知道她拐了几个弯,然后是开门声与关门声,紧接着他的视线变得清晰了一点,母亲将他放了下来,但仍然是处于昏暗之中,因为现在是夜晚,这是一个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仅有的光线还是屋外不知哪里照来的微弱灯光,通过纸窗的遮挡,屋里的视线更加让人看不清。
  但处在无空间里的宋成却能够对此有足够的辨别,此时母亲的脸上有些紧张的神情,但他却更能看出,那一股诀别的坚毅。
  “儿子,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呢,大概就要与你永别了,不要怪爹和娘,我们也不知道你会以这种情况来到世界上,更加不知道危险来得这般快,娘将你藏在这里,也不知道那道士说的话能不能应验,爹娘也无力做更多的安排,他们武力高强,势力不小,而我们仅仅是普通人,逃不过,只能想着这个笨法子,看他们能不能被灯下黑,保你一命。”
  只见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一处低矮的小柜子处倒腾,好像腾出了一定的空间,然后将他背对着柜子往里放,待将他完全放进去,她又接着开始了她的“嘱托”。
  “这是一把钥匙,一个里面装着一些银钱的箱子的钥匙,不多,够一个普通人衣食无忧过一辈子的,地点在娘跟你讲的你爹最想去的地方,如果将来你能记得现在的事,可以去将它给挖出来,如果不记得......就将这钥匙,当做挂件饰品戴在身上吧。”
  “也许,我们都活不成,那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地下再团聚吧,我知道你很乖,不要害怕,等他们走了,会有人来将你带出去的。”
  然后,宋成就看着她慢慢地将柜门关闭,看着她的面容在自己面前逐渐收敛成一条细线,宋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原来,这一家三口,都是傻子......
  奔着灭口来的人,怎么可能如影视剧里一样会不仔细搜索整个庭院,会留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当做看不见。宋成还以为他俩已经有什么应对之策来确保那句“子可活”呢,原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因为对方“武力高强,势力不小”,他俩没办法以武力对抗来保住这个儿子,也没办法远走高飞,因为这个家的人一直都处于被监视之下,所以才开始疏散仆人没几天,他们就直接找上门来了,要是当时他俩不是选择疏散仆人而是自己远走的话,宋成相信他们可能还没赶上马车就已经被监视他们家的人给处理掉了。现在之所以才有着大批的人过来,他猜测不过就是猎手面对猎物的一种心态,像看一看他父亲的最后“遗容”听一听“遗言”而已,毕竟是仇人。另外还有那所谓的“宝”,如果有可能,他相信这些人也还是不会放弃的。
  母亲还没有走,只听柜门外又传来了一句轻轻的话语。
  “儿子,保重,再见。”
  然后,宋成听见了开门声,关门声,脚步远去的声音。
  刚才对着现在的状况一顿分析,并非宋成自私地埋怨父母没有能力确保他的安全,而是真的觉得,这一家三口都有些傻得可爱了,一家子普通人,面对生死,居然看得还挺淡然。
  他知道这个家即将覆灭,都没能知道母亲姓什么,婉琴是不是她的本名?父亲又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如果他最终难逃一死,那也就一了百了,如果他最后活下来了,他以后还得去打听自己父母的名字,说出去都得是一桩怪谈。
  宋成发现,再次面对死亡,他看的也同样淡然了,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怨恨,没有可惜,等等诸多情绪,因为他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如今的“生”对于他的意义,那“死”来了又有何惧?他也不知道现在的身体死亡了以后,他现在这种存在方式会不会也跟着湮灭。
  意料之中的,父母没有回来,来的是来斩草除根的人,只听一阵嘈杂声,依次有门被推开或踢开的声音传来,很快就轮到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没有意外,门被踢开,然后一阵亮光晃动,丝丝光线通过柜门并不严丝合缝的缝隙透了进来,在眼前晃来晃去,各种碰撞的声音响起,最后,柜门被打开。
  通过并未闭起来的眼睛,宋成看见打开柜门的人有稍许往后退缩的动作,似乎是被柜子里出现的小孩儿吓了一下,只听他立马向门外招呼了一声,门外也传来了更大声的回应以及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这人快速地伸出了手,再慢慢地往他鼻子下面送,稍许,再伸手往脖子上面摸了摸,这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只听他紧跟着对赶往这间屋子的一人说道:“副门主,发现一个死不瞑目的小孩儿,应该就是赵念荣的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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