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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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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为扶桑号的空船已经停靠在了物流港的卸货区域,作为一艘大型空船,仅仅一艘就占了两艘中型空船的船位,不同于战舰上下皆是武器,运输船基本都是往载量与空间发展的,在清空了整整两层的拈花茶叶后,它成为了可容纳四五百人的诺亚方舟。
  由于品花季的关系,休沐归家的船工占到了九成,而留守的幸运儿便都被聚集到了卸货区上,只是他们的情绪十分低落,甚至有些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估计是思及谷中家人才会如此绝望悲痛,他们中也有些人在得知原委后,不顾阻拦,奔赴家中的。不过就算如此,剩余的人中,还是被谭修挑出了一套驾驶班子,这种时候甭管能力如何,有会的人就行。
  朝船下望去,奚落夫妇正带着一队修士守在外围,谨慎观察着周围变化,偌大的港口透着死一般的寂静,等待空船的人们并未因为马上就能获救而喜悦欢呼,相反凶神的降世,让失去故乡与至亲的岛民心如死灰,让参与庆典的游客担惊受怕。
  在如此压抑的氛围下,云梯缓缓下落,线轴拉动铁锁,咯吱咯吱……
  同时,雪势似乎变大了,鹅毛般的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倒没什么寒冷的滋味,只是湿润的风中似乎裹挟着一丝丝腥味。
  妙可儿第一个察觉到了这种气味,在踏上云梯前的一瞬停了下来,身后的小春则一个踉跄差点撞了上去,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她停滞时发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小春的手,便迅速朝后方退去,这让护在她们周围的几名保安队员有些不知所措。
  嗖、嗖、嗖——
  十几条机械触手从地底猛地钻出,交织缠绕于云梯,紧接着就是一个拉扯,几十人便飞向了空中,不过是就一眨眼的功夫,数串人棍就浮于天际之上。
  眼看空船就要被触手的巨力掀翻,谭修只能命令船员隔断云梯,巨大的惯性让扶桑号一阵来回摇摆,气浪涌动。
  忽然,不远处的小山坡四分五裂,睚眦脚踏山石,手撕土木,横空出世,凶厉的双眸闪烁着阵阵紫光,仰天长啸。
  恐惧、惊慌、绝望如同病毒般感染扩散,有人直接选择了放弃,跪在原地,祈求磕头,也有人冲向空船疯狂嘶吼、求救,或是四散奔逃,只有极少部分理智尚存的人来到了奚落夫妇身边,修士们围成一个防御圈,将没有战斗能力的人们护在其中。
  然而……
  睚眦一装完逼就斜躺了下来,他挠了挠自己肥硕的肚皮,然后捂住嘴,似乎是要打喷嚏?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后,乌压压的机械触手从地底冒了出来,那些跪在原地的人,直接被串成了肉串,血水从脚底倒流至脑门,钻入张开大口的触尖,所有触手同步咕咚了几声过后,睚眦打了一个小嗝。
  阴云遮天蔽日,雪落凶神打鼓。
  骨肉血去化人干,听取“哇”声一片。
  防御圈中,妙可儿出人意料的忍住了眼泪,只是通过紧握的小手与颤抖的双足,能看出她真的很害怕,可聪明的她明白,唯独此刻不能哭,与身旁同样湿了眼眶的小春交换眼神过后,她们心有灵犀的相互捂住了彼此的嘴。
  眨眼间,又有大量的触手破土而出,只是这次它们刺向了每一个有人的角落,修士们开始奋力地厮杀,驭灵境的修士并非毫无一战之力,只是数量上的不成正比,加上偶尔的于心不忍,都是造就他们死亡的重要原因,每每去拯救一些人时,就会失去一些人,人性的光辉在暴力的蹂躏下,显得微不足道。
  半空中,扶桑号不断尝试放下新的云梯,却又被睚眦的触手巧妙弹飞,你来我往间,云梯仿佛化作了一根逗猫棒。谭修大脑中惊恐与紧张交织,后背早被汗水打湿,他甚至想过立马命令船员启航,可是看着船下的众人,他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周围的船员犹豫地忙碌着,目光中只剩下怯懦与祈求。凶神就这样掌控着局面,维持着一种怪异的平衡。按照常理来说,如此微薄的战力,花不了凶神多少时间,卸货区上,原本的队伍加上船工区区数百人而已,可瑕疵似乎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将希望与绝望,玩弄于鼓掌之间。拯救、被拯救,生离死别,为一线生机,拼尽全力,它很细致地判断着谁会去保护谁,然后再杀了谁,妇孺成为了很好的祭品,哭声化作了最美的音符。
  奚落在厮杀着……
  丰听莲在厮杀着……
  保安部的队员在厮杀着……
  所有想活着的人都在竭力求生。
  直到……
  啊!!!!!!!!!!!!!!
  这怒不可遏的吼叫,撕心裂肺,像暴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有的时候,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了,也许就能结束……
  从天空中望下去,斑斑点点闪烁着光。
  由黄至红,此起彼伏。
  流火燃烧起雪花,在阴暗的天色中绽放。
  物流港中,爆炸鼓舞了气流,天地震动,数不胜数的火箭弹与手榴弹倾泻在睚呲的身上,竟一时将怪物逼的节节后退,威力惊人到凶神用于抵挡的两条巨臂也被轰成了粉末。
  卸货空地上,众人的呼喊奔走声汇集一片,将整个场面渲染得格外混乱。一切的发展太快了,凶神的突然出现,少年的怒起出招。方圆百米上,早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机械触手,这些触手并未因为怪物的暂时宕机,而停止自己的工作,杀戮反而愈演愈烈。
  人们奔走、被追杀,从起初的绝望无措至拼杀求生,又到如今的混乱不堪,下意识地判断已然成为了主导,有能力参与到战斗中的修士大部分已被触手贯穿,而他们所拯救下来的妇孺也没有逃离被残食的命运。
  奚落夫妇维系的防御圈中,只剩下妙可儿主仆依偎在一起,而她们身上已是血迹斑斑,不过幸运的是,血并不是她们的。辛如生在人群中手持双剑朝着主仆的方向杀了过去,两抹黑芒在奋力挥舞,他不会剑术刀法,只是凭借着直觉将一根根刺来的东西劈开,他已经没有爆炸性武器了,而子弹对于这些触手又毫无作用,就连十年前忽悠来的越飞紫也被凶神的触手破坏了。
  不过这又如何?
  他不断地发出沉闷的喘息声,也许是刚刚撕心裂肺的怒吼伤到了声带,呼吸有些困难,身体状况也有些捉襟见肘,肩膀、腹部、双手、双腿,都已出现伤势,触手划开的道道伤口不停滴着鲜血,这是他第一次受那么多伤,前世今生都没有,原来皮开肉绽是这种感受,古人所说的未伤及筋骨,他也了解了个大概。
  身旁有很多人倒下了,大多是手无缚鸡之人,有点修为的凝气境修士会反抗一下,接着被更多的触手撕碎,细细看去,活着的不多了。
  可他依旧在前进……
  人群的外侧,木歌随手一剑就劈开了朝她袭来的触手,皮卡丘则抱着她的大腿,瑟瑟发抖。她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冷冷道:“他这样会死的。”
  “可……你也不去帮他啊……”小家伙支支吾吾的又说到:“你师傅不是让你保护他吗?”
  少女一边挥舞着光剑,一边随口说道。
  “师傅说,现在不用了。”
  皮卡丘咽了咽口水,一时语塞。
  木歌淡然地看着那道血淋淋的身影,黑芒划过的轨迹并没有那么漂亮,却很深邃。
  应该不用多久,那道身影就能抵达终点。
  终点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或许?也没在等他,可他并不在乎。
  大雪纷飞,落在漂亮的碎花白裙上,木歌就那样傻傻站在杀戮场的边缘,发着呆,嘴角不经意间微微扬了一下。
  低岭间,血红顺着视野朝山谷中蔓延,起伏的甬道上,偶尔能见到被啃咬剩下的尸体,残缺不全。血腥气引来了山里的食肉动物,也亏得仙岛上没有乌鸦,要不然真的和地狱没什么区别了。有时候,会看见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尸首堆,或是草丛里爬出来,呻吟几声过后,便失去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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