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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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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的指针,稍作拨动。
  回到星火桥的异变发生之前。
  平静的湖面上,幽幽倒影出一幅很美的画面,红晕、红衣在绿波清扬下有些迷幻,却将女子容颜映照的更为艳丽。
  步轻柔取出了一块帕子将手擦拭干净,扔进了湖中,看着帕子越行越远,终于在湖的另一头,看见了一座造型极为不和谐的简陋大木屋。
  她此刻的心境平静,虽然刚杀了不少人。
  几十?或是几百?
  无关紧要,这里已是她此行的终点,六重狱的深处,灵源所在。
  也许是这半年的独自漂泊,让女子萌生了些不该存在的情绪,她缓缓的走向了木屋,心中冉起了某些”九九六”下班前会有的胡思乱想,之后我要去哪里?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继续活着?
  而当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时,已归于平静许久的心,颤动了。
  步轻柔觉得这是一种活着的感觉,因为她活的太久了,自己的年龄?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但与水灵灵做了几百年姐妹这件事,这段漫长而温馨的记忆,她忘不了。
  所以,辛苦这个男人,她忘不了。
  第一次出刀,其实是冲动,这种色胚的眼神,她不喜欢,特别是被如此下流恶心地注视了那么久,第二次出刀,则是想留住小弟弟,毕竟除了那双眸子,别的都好像她,也许……
  黑纹终是冲碎了四座石像,星火桥的结界散去,那本该灵竭而亡的小弟弟,居然还活着。
  可惜。
  还是杀了小弟弟,小弟弟多可怜啊。
  她的儿子,他……的儿子。
  噼啪脆响……
  步轻柔捏碎了手中的灵源。
  裂缝开始布满天际,一条巨大的口子被五条巨臂生生撕裂了开,星夜化为碎片坠落。
  女子的心重归平静,“相柳,我们走吧,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
  引擎炸裂的轰鸣,青色的巨柱喷射而出,云与云之间被戳穿了一个巨大的洞。
  ……
  Siri:“距离宿主生命体征消失,还有三十秒;29、28、27……”
  正当辛如生迷离之际……
  脑海中的亲人开始排着队来找他了,勤劳淳朴的母亲与知识渊博的父亲,相濡以沫的妻子,还有爱吃方便面与肯德基,夜宵还要来一顿烧烤的奶奶,一切就像真的一样,看得见摸得着……
  儿时的幸福、恋爱时的美好、新婚的甜蜜,明明答应过她……要玩遍全世界的迪士尼。
  不知道他们会想我吗?
  而我却已经开始不怎么想他们了……
  心痛如刀割,泪水都快要淹没荧幕。
  是啊,整整三十年的时光,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十年,这让他怎么能不唏嘘,不难受。
  人们常说,人死之前会出现幻象,看来这是真的,至少现在他这么认为,因为真真切切的遇上了……很快,第一部电影就迎来了结局。
  画面再次跳跃,都不用看广告,只是这次貌似他进入了影片之中,成为了主角。
  “爹爹!爹爹!您尝尝这个。”
  红扑扑的脸蛋,圆滚滚的大眼睛,小男孩蹦跶着两条小腿,欢快的跑来……
  对于已经活过一次的他,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孩子才能惹人怜爱,装的可爱、懂得事情、展现天赋,最关键的就是要叫的亲热。
  “哟,儿子真乖!如生呀,这次又是啥好东西,这是面吗?”桌上的大碗里正冒着热气,一股辣白菜配酱牛肉的香味四溢而出,透着股酸爽。
  “这可不是普通的面哦!”只听一个响指。
  “来了,来了。”小如生身后出现了一名少女,蓝发碧瞳,温婉可人,就是嘴边挂着口水。她端上一个盘子,盘上有一个面饼与配菜酱料。
  小如生自信骄傲的解释道:“碗中的面,可不是面条,是由面粉成面后,进行风冷、油炸、定型而成的面饼。此面利于储存与售卖,等想吃的时候,只需要热水泡开,再加入我定制的配料便可食用,因为方便故而得名,方便面。”
  流利的话术、新颖的发明、与别家熊孩子截然不同的性格,让这个六七岁的孩子在辛苦眼中格外亮眼。再加上,这是他唯一的独苗,妻子又飞升而去,可见这第二个老爹会奉上绝对的宠溺。
  “爹爹,您快尝尝味道如何?”
  “哎,好嘞,爹爹我这就尝尝!”
  时光飞逝,那年辛如生十一岁。
  刚从指仙台归家的他已经决定放弃修真一途,但还是没能加入纨绔子弟的优秀队伍,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各种奇怪物件、商品美食与军械武器的研发之中。
  连续奔波了三年的辛苦也选择了不再折腾,而是陪在儿子身边,宠爱更甚,有求必应。
  儿子说想卖炸鸡,老子就租了铺子招了人。
  儿子说想搞载具,老子就建了场子搞生产。
  儿子说想搞商场,老子就弄了商会来联合。
  最后生意越做越大,覆水难收……
  辛苦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成了一个“传奇”。
  然而,关于修真的事,父与子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从未有谁再有所提及。
  元冬辛苦真辛苦,斩妖除魔为人屠。
  这首在凡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赞美诗,终于在辛如生的任性与努力下变为了打油诗。
  元冬辛苦不辛苦,有钱任性成富贾。
  原本这百年来整个凡境最风云的人物,便数他辛苦,境界神游,天下第一,又为国为民,勇战上魔,是这片大陆上最名副其实的大英雄、大宗师、大将军、大杀神。
  可十三年前,正值壮年的他突然卸甲归田,听闻是爱妻飞升,情伤难愈,起初大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众人敬仰的大英雄,养个老算什么。
  可他却做起了买卖,要知道虽说这世道与普通的封建社会不太一样,但对待商人这个职业的态度还是高度统一的。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满身铜臭俗不可耐。
  这下大家可不认了,甚至义愤填膺。就好比少林寺的方丈成为了上市公司的老总,这也是只有在现代社会才会有的神话。
  可辛苦就是这么做了,儿子喜欢,父亲哪有不答应的?对,只要儿子喜欢。
  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就完成了从英雄到奸商的蜕变,龙辛商会则成为了元冬最大的商会,以各类奇异商品闻名,其中就有当今最畅销的食品“龙辛拉面”、便民载具“魔比单车”,旗下的连锁品牌“辛得鸡”更是几乎开满了天盟四国。
  天底下,没有哪位父亲,不会为了孩子付出所有,无论是财富、时间、名誉、乃至生命,辛如生上辈子就明白,这辈子又明白了一次。
  ……
  Siri:“系统技能,颠倒黑白使用完毕。”
  一道柔和的白光,洒落在少年的身上。
  时光开始回溯……
  本已残缺的身体,居然奇迹般的重新组合在了一起,衣衫褴褛,但皮肤上并未留下任何伤痕。
  辛如生绵软无力的躺着,脸上浮现出了释怀与憔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谢谢。”便沉沉睡去。
  Siri:“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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