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皮书

　　第二天清晨，因为昨晚惊险一夜，众人都未休息好，趁着晌午车队歇息，罗天明借口出去方便。
　　走了数十米，觉得安全了，才取出怀中的黑皮册子，准备一探究竟。
　　黑褐色的皮革，柔软中带着几分阴寒，仿佛从冷库里刚刚取出一样，好似活人皮肤一样的触感，透露出几分不详和诡异的气息。
　　翻开册子，前面全是凌乱不堪的记录，夹杂着神神叨叨……意义不明的话语。
　　“今日开坛失败，封印依旧牢不可破，仪式似乎无效，但封印本身似乎可以利用……”
　　“……这上面的封印本身就是邪异的一部分，似乎可以引来某种诡。”
　　“黄泉……枯木……”
　　“诡到底是什么？”
　　“必须尽快融合……”
　　“还需要更多的载体，更多的血液，祭品不够了”
　　“远离神灵……逃。”
　　“白玉京即将降世，只有成为……”
　　当罗天明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却发现黑色册子上的字迹正在迅速变得模糊，暗淡起来。
　　关键的信息不断的被什么力量给抹去，彻底消失在眼前，原本密密麻麻的一片笔记，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张大片空白的羊皮纸。
　　就像电脑上字符被一个个抹去一样，慢慢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深深皱起眉头，左右翻看了一下册子，只见一行血红色的古撰文从暗黄色的纸张上浮现，虽然不认识这些字体，但脑中却慢慢浮现其中的真意。
　　“寂灭之地，众星之王，永恒孤寂的虚空之灵，沉默无声的观测者……”
　　“象征生与死之间的虚无，唯一的至高至上之光……”
　　罗天明心中念动，跟随着古撰文默念祷告，渐渐的，他的精神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思维海洋，而在这之上，一个仿佛覆盖整个天空的存在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完美的银色球状物体，如太阳一般耀眼，周身散发出巨量的触须，祂的每一个线条，每一根触须，都似乎按照某种黄金比例分割，甚至超越了人类狭隘的认知，任何生物，任何存在都会沉醉进去，仿佛看到了最迷人的艺术品。
　　那是一种……超越了概念的美！
　　罗天明脸上沉迷的神色越发浓郁。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莫名呓语，这声音初时很轻，但飞快变得刺耳又尖利，好似指甲抠挖玻璃的声音，又好似无数人在疯狂尖叫。
　　“啊！”
　　罗天明的耳朵直接炸开，五官喷出鲜血，倒在地上惨叫，巨量的信息灌入脑海，仿佛被烧红的烙铁一把印在脆弱的脑干上，插入其中疯狂搅动着脑浆，一股快要被蒸发的疯狂感深深折磨着他。
　　怀中的灰色瓷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接触到罗天明体表渗出的血液后猛的炸开，一团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
　　淡淡的白色雾气不停的从罗天明的七窍中钻入，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在那天空之上，浮现出另外一个白色的宫殿，低沉的呢喃声响起……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一只通天巨手猛的从天空中的仙宫伸出，白色的手指仿佛最高级的羊脂白玉，稀稀落落的掌纹清晰可见。
　　似乎感应到了沉入海底的罗天明，白色玉手快速按下，仿佛真正的仙人，要轻抚他的头顶。
　　随着玉手的接近，那掌纹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个深渊裂隙，其中藏着数不清的诡异巨口，那长着锋利牙齿，流着涎水嘴巴，让人望而生畏。
　　无数的疯狂，正在罗天明的心灵中自动产生，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支离破碎，天空中的白色玉手，诡异的嘴巴，让他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成为其中一员。
　　而现实中的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一根根血管宛如蚯蚓版膨胀，蠕动，变黑，浑身皮肤渐渐变得透明，渗出白色液体，犹如放大版的透明乌贼一样，诡异而可怕。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
　　“汝，想要活下去吗？”
　　“想要获得什么，必须要支付对应的代价，汝，想清楚了吗？”
　　已经濒临绝境的罗天明，已经没有了选择和思考的余地，大声道：
　　“我想活下去，我所有的一切，你全部拿走吧，救救我！”
　　“成交！”
　　这时，天空中银色太阳猛地朝着白玉仙宫刺出海量的触须，疯狂搅动着仙宫中的一切，顾不得海底的罗天明，白色玉手也赶忙回防，二者交手间爆发出海啸一般的声浪。
　　不断晃动的意识空间，纷乱的碎片四散飞舞，白色仙宫不甘示弱，一道声音缓缓飘出。
　　“升仙、升仙！”
　　“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人生苦短，何不投身白玉京？”
　　一段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从白玉仙宫中传出，银色太阳伸出的触手慢慢变得失去活力，银色的光芒渐渐暗去，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玉质光泽，逐渐吞噬者银色太阳蔓延的触手，而银色太阳的本体也似乎受到了冲击，不安的晃动起来。
　　这声音一起，罗天明眼中的一切开始畸变，在这一刻，他似乎拥有了从天空俯视而下的视觉，一些不属于他的感知同样一股脑的塞了进来。
　　渐渐地罗天明的身体开始玉化，玉化的越多，罗天明感知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不……我绝不能！不！“
　　在罗天明绝望的呐喊中，逐渐理解一切物质真相的他，身体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不断玉化的身体突然炸裂，化为比原子微粒还要小的存在，天空似乎被庞大的黑色粒子包裹了，渐渐地形成了一个覆盖整个天空的巨大三角阵图，纷乱复杂的阵图中，密布着各种之前罗天明看到的太古祭文，形成一副充满几何美学的画卷。
　　而银色太阳与白玉仙宫仿佛是这幅画卷中的一部分，恰如其分的摆放在了其中两个角落。
　　罗天明的意识被摆在了第三个角上，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从内心中传来。
　　“仪轨，启动！”
　　一切又如曾经入梦时，那搅动一切的诡异旋涡，裹挟着银色太阳、白玉仙宫以及罗天明的意志绞成一团，投入未知的空间里。
　　现实中的罗天明，身体慢慢的恢复原状，周身的白色雾气渐渐消散，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一个奇怪的，满是触须的银色太阳烙印在胸口，随着罗天明的醒来渐渐没入皮肤中消失不见。
　　他逐渐清醒过来，身体上的虚弱仿佛大病初愈一样，麻布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那股灼烧刺痛的感觉还清晰地烙印在脑中，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罗天明的瞳孔变成了银色，那种如辉月一般的银色，而他眼中的世界遍布各种奇怪的线条，仿佛可以穿透物质外表，看到内部更加细微的结构，这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皮肤上表皮细胞正微张着小口一呼一吸，仿佛在吞咽着什么，缓慢摇曳着。
　　迅速冷静下来后，眼中银色消失不见，罗天明收拾好心情赶回车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随车队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