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的宝物

　　安东走后，安东的爹就一个人闲了下来。安东和巴尔都争气，所以安东的爹和隔壁一家的生活就好了很多，他们可以时不时获得补贴，两个孩子也会带东西回来。
　　每次安东回来，安东的爹就让安东把学到的东西告给他，安东自然不愿意，他总是说：“爹，有些知识不能外传，情报得保密的。”
　　但安东的爹每次都说：“我是你爹还保密！我还能说出去？！我还能害了你？！”
　　安东也就只能说一点打发他爹了。
　　安东的爹就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十分地好奇。他从安东那里得知，外面都是怪物，这些怪物都是人变的，是人照了辐射才变的。至于辐射，他觉得就是像太阳光一样，照久了肯定不舒服。
　　后面命令下来了，不仅晚上不能出门，现在自己的儿还不能回来了，他得等到几个月有了假期才能回来。
　　安东的爹闲下来之后，就时不时地到尺牧家走动，和尺牧的娘聊聊天，解解闷。尺牧的娘也喜欢，她早上出去，推着小推车卖早点，回来就看见安东的爹坐车过来找她，她看见了也是欢喜。
　　他们就聊天，就闲聊，有时候聊到每次要坐这么久的车，就打趣地说住近一点就好了。有多近呢？几百米吧，要不然几户人家的距离，几米也行，一米，或者一米都不要。
　　尺牧的娘听了，透亮的青肤里，发出淡淡的红，从脸颊爬到耳朵，再从耳朵落到耳垂，像是个小姑娘，羞答答的。
　　聊天归聊天，活还是得干的，安东的爹就又走了回去，回去不着急，所以用脚走，可以省钱。
　　安东的爹回到他的土地上，他干了一会儿活，他又不想种地了。他觉得种地是为了活着，而现在不愁活着了，人们近几年借助古代的技术，粮食已经足够多了。他种的这些地，别人哪里看得上啊。
　　于是他想做点什么，他又想到了那个很久没去的那个无人区。
　　由于小巧香烟的流通，就有些人想去发发财，就被守卫抓住了。第七大区的守望者们就注意到了大量增加的进入禁区事件。
　　安东的爹机灵，发现风声不对就没再去了，而且就算他要去，他也绝不会带出什么东西，搜查他更是没有办法。因为他本就不是去寻找财富的，他是去寻找梦想的，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梦想究竟是什么。他只是觉得，靠近了那个无人区，他就靠近了自己的梦想。
　　安东的爹站在田坎上，望着远处的万米墙壁说道：“我要到墙那里去。”
　　安东的爹就到隔壁区的酒馆里面去了，他想最后喝点酒，壮壮胆。毕竟前往墙壁可是很严重的事，墙壁周围二十公里都禁止入内，要是被逮住了，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但他在心里想：“我的确要去看看墙壁。”
　　酒馆里面人不少，总是有三五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笑。安东的爹坐到了他经常坐的位置，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点了四瓶酒，此时那个铁匠也刚好从门口进来了，他俩互相瞧了一眼，铁匠也就坐到安东的爹旁边。
　　多年前的恩怨都被那一包小巧香烟了断，两个都怀揣着对世界好奇的中年男人会默契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安东的爹问：“好久没见，你最近咋样啊？”
　　铁匠说：“还能咋样啊，就那样呗。”
　　随后铁匠就说，他进了一个厂，现在不需要一个打铁的人了，厂里有机器，量大，出货快，就连质量也不差的。
　　铁匠挤出笑容说，人们生活更加方便了，也是好事。他现在也不是没事做，那些人好心才给了他一个厂里的职位，硬要说的话，他没啥知识，那些从学仪堂出来的年轻人又是聪明又是热情，他觉得比不上他们也很正常。
　　铁匠一脸遗憾，然后他猛地笑起来，说：“不过我儿现在日子很好了，他早发现当铁匠没有出路，几年前就跑了，现在他发达了，当了个司机，就在第二大区呢！现在我就想他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这样我和他娘就开心了！”
　　安东的爹不这样想，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儿有自己想做的事，他这个当爹的也有自己想做的事，他说：“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别老指望着别人。”
　　铁匠觉得他不近人情，摇摇头，也不反驳，只是说了一句：“你懂个啥呀。”
　　两个老伙计的争吵时常有，安东的爹今天不想说太多，他现在已经喝了四瓶酒了，他觉得自己该走了。
　　“我今天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了。”铁匠说，说完话他就走了，临走前还把安东的爹的酒钱付了。
　　“我也走了吧。”安东的爹自言自语道。
　　于是安东的爹走在了前往墙壁的路上，天色要由白变红，由红进黑了。安东的爹看着天，要到晚上了，但他还是毅然决定前往墙壁。
　　外面下着小雨，道路变得泥泞，空气湿润，山丘安谧。远处的云墙被烟雾缭绕，太阳的余晖照在云朵上，在天空划出一道精致的彩虹，这是它最后的美丽，很快最后一丝阳光也要离去，而月亮将会代替它的位置。
　　安东的爹走了不知道多久，周围的环境也看不清楚了，只有银色的月光落到不远处的墙壁上，在夜色的衬托下，墙壁显得更加肃穆了，它冰冷严肃，让安东的爹的心心念想。
　　终于，安东的爹走完了二十公里的禁区，他第一次亲手将双手放在光滑的墙壁上。墙壁的温度顺着手掌的血液传递到他的身体，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让这份传递更加迅速。
　　这里没有寥无人烟，只有笔直延伸向地平线的墙壁和安东的爹，就好像墙壁等待着他一样，就好像他早就该来了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安东的爹说：“我来了。”
　　安东的爹除了感叹古代人类的科技水平以外，也就感受不到其他的东西了，于是他待了十分钟就决定返回。
　　安东的爹往回走了十公里之后，他又回过头去看，他看见城墙连接到天边，无穷无尽，觉得宏伟，然后又觉得无趣，他不愿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冒险，于是他又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无人区。
　　安东的爹从无人区拿了些纸质资料回家，既然是晚上他也就不担心会被搜查了，因为听说肃清队都是直接开枪的。他带了不少的纸质资料，都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高兴地跑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他把门紧闭，将门缝也堵上，窗子也全都闭上，都拉上遮光的窗帘。然后他把东西都摊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有报纸、文书、书籍、信件等。他点上蜡烛就偷偷看。
　　他在这些年一边偷偷了解了解古代的世界，一边学习认字，他还整理了资料，偷偷放在了床下面。
　　这些资料都在人类的第十三个千年之前，在之后的时间就完全没有资料了。除了一些古代书籍，大多数资料的时间都集中在第十三个千年。安东的爹从里面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他觉得人类一定是在那个千年当中遇到了危险，人类就此陨落，而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二人类就出现了。
　　当初人类还可以探索星空，在第六个千年登上了月球，却在第十三个千年才离开太阳系。
　　安东的爹叹了一口气，他藏好了资料，将堵门缝的布拿开，熄灭了蜡烛，推开了窗。他看着星星遍布的天空，他说：
　　“而我们只能待在该死的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