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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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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村长特意从村里征调了十几名勤勉麻利的村民做杂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敞厅里美酒盈樽,佳肴满席,老村长满面春风,他站起身先自罚了一杯,谦称道:“乡村僻壤没有啥好东西,浊酒瘦菜、粗茶淡饭,还望各位贵客莫要嫌弃才好!”
  “老村长炊金爨玉,如此隆重!蒙惠诚深,感激不尽!”郭先图起身代方逸云致谢。
  老村长又笑着介绍了陪客的两位老者,一位王伯,年少时曾授业于东州大儒孙大师,学识渊博、德行深厚,广受村民爱戴。另外一位郑翁,是村内有名的富户,一向行善积德、造福乡里,为人称赞。
  方逸云连忙起身,笑着举杯,敦请大家一起共饮,向王伯和郑翁表示敬意。
  两位老者也站起身,笑呵呵地连称‘不敢当、不敢当!’
  方逸云又起身向两位老者大致介绍一下在座的宾客,只说了‘这是石公子,那是公羊先生.......’对各人的身份出处全部略过不提,最后道:“每次行镖渡过大河,都要途径青龙村,给老村长和各位乡亲父老添麻烦,委实过意不去。”
  李老村长道:“方总这是什么话,小老儿虽然见识粗浅,但也瞧得出在座的都是非凡的人物,肯光顾我们这个小地方,实在是小老儿天大的面子,也是大家伙几世修来的福分。”
  众人连称不敢。
  李老村长叹了口气道:“每次看见方总麾下的几位大镖头,说句老实话,小老儿实在是艳羡不已。再看看我们村的这些娃娃崽,他们农闲得空也喜欢舞刀弄棒,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可惜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能顶上用场......”
  方逸云道:“老村长这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不妨直说。如果能帮得上忙,方某一定不会推辞。”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神情尴尬,半晌才道:“此事实在羞于启齿,不过既然方总垂问,小老儿也不怕丢了这个老脸。”
  ***
  事情源于王伯族里的一位侄孙女出嫁,其夫婿是隔壁石梁村的黄姓大户。
  王家此女自小聪慧,品貌端庄、温柔贤淑。
  黄家公子自从在桑间田边偶然一瞥,就情根深种,不能自己。
  良媒下聘、订下婚期以后,黄公子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因此出嫁当天热闹非凡。
  黄家一大早就派了八抬大轿来接新娘,一时间爆竹喧天、鼓乐齐鸣。
  新娘泣别父母,上了花轿,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还没走出青龙村,在一片茂密的丛林边,万恶的强盗突然出现拦在了道路中央。
  他站在路中,并不言语,头上束着一条白巾,上书:我是小犬。左右手各执一个小旗,左书:淫到天昏地暗,右书:贱到海枯石烂。
  最让众人感到愤慨的是这个该死的强盗满身都是黑毛,胯下束着兽皮,似猿多过似人。
  猿人嚎叫几声,快似闪电般冲到轿旁,一把将新郎推到在地,还在喜娘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将她吓得晕倒在地。
  随后他咆哮着将轿门撕碎,将轿中的新娘一把抓了出来。
  新娘不断地发出惊叫,他却仔细看了又看,最终他发出野兽般凄厉的嚎叫声,将吓得软瘫的新娘子背在身后,跳跃着离去。
  仆地的新郎黄公子,双膝酸软,一时无力起身。
  但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还不断努力尝试着从地上爬着,想去追赶猿人。
  可惜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才跑了两步,脑袋撞到了路边的一根枯树桩,一时晕了过去。
  ***
  很快青龙村的众多村民在李老村长的率领下赶到现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大家束手无策,只能激烈地争辩刚才光顾的强盗究竟是人还是猿。
  黄老爷在家里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迎亲的队伍归来,最终天大的喜事变成了天大的笑话。
  黄老爷暴怒,立即就派遣八个家奴气势汹汹地赶到了青龙村。他们不去王家,却跑到老村长家向他要人。
  他们传黄老爷的话,由于新娘还没有走出青龙村的地界,所以一切后果由青龙村承担。
  第一要李老村长立即交出新娘王茗花。第二交出王茗花以后,黄家也不会再娶她做正房,顶多做个小妾。
  至于正房,他们强硬地要求必须让李老村长的孙女李小芸替代,这样才能将黄家的脸面给找补回来。
  李小芸是李老村长的心头肉,一直视若拱璧,老村长当然不肯轻易就许给了一个乡村土财主的傻儿子。
  于是冲突升级,仇恨在村与村之间曼延,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这严重影响了两村的经济、文化交流。
  黄公子却痴心一片,不仅寻死觅活,摆出一副非卿不娶的姿态,还经常带着一群家丁和闲汉上山下乡,四处寻找王茗花。
  从此两村鸡飞狗跳,不得不宁。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隔了没几天石梁村张家的闺女也失踪了,再隔了两天青龙村邱家二姑娘继续失踪。
  当石梁村的沈寡妇也在深夜尖叫一声不见踪影后,巨大的恐慌产生了。
  两村的妇女无不面色苍白、惊惶失措,连八十岁的老婆婆晚上也要找一个稳妥的地方才能睡得着觉。
  ***
  无奈之下,本来互相仇视,发誓断绝往来的两村村长紧急碰面磋商,很快颁布了联合申明。
  具体条款如下:
  一、禁止妇女抛头露面,必须呆在家。田里活计自然由大老爷们一手操办;
  二、家家掘井,不允许妇女在河边洗衣、洗米、洗菜或者洗头。
  三、鼓励妇女开展纺织运动,在困难情况下继续蓬勃发展两村的经济。
  四、全民祈祷,盼望救星降临。
  当方逸云一行人出现时,李老村长实是心喜若狂,以为自己的一片诚心终于感动了天地。
  在方逸云人等下午休息的时分,老村长集合全村的男女老少到庙里还神。
  只不过全村所有女性,从三岁到八十,脸上都罩了黑纱,严防猿人窥探。
  李老村长当场发表演讲,先是对肆意妄为、违反村规,为了自家的狗抛头露面的祥林嫂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接着他又高度赞赏了其他妇女同志积极配合,遵守村规的良好行为。
  他认为妇女大解放的日子就快到来了,但劝大家暂时还需忍耐。
  他呼吁大家全力支持村长,积极配合猎获淫猿的工作。
  他要求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绝在除猿过程中所被分配的任务。
  最后全场高呼三声:誓杀猿猴、砍死小犬。
  全村士气空前高涨。
  ***
  “哎呀!”听着老村长激动人心的讲述,武大掌柜突然惊叫一声。
  “大掌柜何事惊慌?”方逸云问道。
  “李小姐刚才一个人走过来请我们赴宴,而且没有蒙面,岂不是很危险?”大掌柜细思极恐。
  “没办法!谁叫这个孩子生在老李家,如果命中注定这孩子遇见一头猿,那也只能说是她的命!”老村长一脸沉痛之色。
  “好色的山羊就算了,竟然还有好色的猿?俺实在不能忍受这些丑类的存在,李老村长!保护李小姐这个重任您老就放心交给俺。淫猿如果敢来,我一定用杀伤力极强的烧饼砸死它!”大掌柜义愤填膺,拍着胸脯保证。
  公羊宰予愣愣地看着他,考虑着是发出人类的声音还是非人类的声音,来表示强烈的抗议。
  “武壮士豪言壮语,委实令小老儿感激涕零!”老村长又举杯站了起来,“今天小老儿实属被逼无奈,在此觍颜恳请诸位壮士高人能够对我们青龙村施以援手!”
  看着李老村长充满乞求的眼神,方逸云环顾四周,没有轻易表态。
  石季伦出声道:“如今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竟然有淫猿肆虐,为祸乡里!这种事情石某遇上了就不能不管,李老村长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心尽力,尽快将这头畜生绳之以法。”
  公羊宰予终于决定,在这种场合还是发出正常人类的声音。他“嘿嘿”一笑,道:“这种事情,俺老羊儿一定要凑个热闹,俺一定要看看这只猿猴究竟是个啥玩意!”
  虬髯客笑着点头,意似默许。
  方逸云道:“既然各位激于义愤,都愿意给拔刀相助。我四海镖局一贯的宗旨就是‘锄强扶弱、惩恶扬善’。方某虽有任务在身,也愿意耽搁两日,但愿尽早为村民除害!”
  李老村长一脸激动地举杯畅饮,道:“这杯酒小老儿来敬各位英雄!感谢各位壮士在我青龙村危难关头鼎力相助,待擒拿住那人猿以后,小老儿一定会率全体村民给各位壮士建立长生祠,早晚祭拜,保证香火不断......”
  “这个还是免了吧!”大掌柜后背冷汗直流,忙不迭地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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