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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云突变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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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安县市管局议事厅,马鞭随手丢在长椭圆形的桌面上,二十二把厚重大椅子,只坐六个人,主坐就是那个在马车棚顶开枪的主。
  “老子昨天上任,今天就来一个下马威,想把老子赶走?”枪的火药味还没退,他涨红着脸,怒目凶光,像是一匹被迫窘了的野狼,把火枪摆在桌子上,已经脱去了长衫,白色丝绸的对襟上衣挂着金光灿灿的怀表也显出他不同一般的身份。
  围坐在桌子前的四女一男收敛起职业的笑容,蒋婉玉把椅子拖到窗户边,罗素銮搓着双手哈气,其余三双眼眸同时盯着主坐,都拧眉抿嘴,一脸诧异。
  沉默,沉默了许久许久,主坐上的收起了火枪,终于再次开言:“忘了自报家门了,鄙人姓阳,老街人,字号水𤯥,昨天是水管局局长,今天刚到市管局,是高升了半级,往后还能不能升还要仰望各位多给面子。”收了一脸怒气,也算的上一俊朗男儿。
  “床上用品代表刘晓松,金山集市成衣行第一摊”刘晓松抱拳施礼,“恭喜阳局长高升!”
  “客气!”阳水𤯥也抱拳回礼。
  “成衣行代表李秀兰。”
  “布匹行代表罗素銮。”
  “布匹行代表蒋婉玉。”
  “湖南百货行代表彭金华。”
  四个女人依次微微弯腰行礼,阳水𤯥也一一回礼。众人重新入座。
  “本不想干涉,但职责所在,事情传到县太爷耳朵里,我不来不行、来了不管又讲不过去。”半个多时辰过去,阳水如生从椅子上站起,环视桌子旁边的五个人。“广场上的铁棚子是县府衙弄的,与金山集市不是一条线,不归市管局管。你们堵门的理由是什么?”
  “堵门本不是初衷,只是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才被堵上的。”罗素銮身体往前倾,整个上身几乎趴到桌子上,从龙城郡组货往返到始安县半夜卸货,规整货物、摆放上柜,整整三天两宿的颠簸劳累已经支不起她如水的身体,此刻她很想饱饱的睡上一觉,可是不行,她新进货回来的布匹不及时卖出去,错过了客户的婚娶节庆、耽搁大户人家的春节礼服用料,压在柜上的不是布匹,而是是银子,银子周转流通快,摊子就能生存,如果布匹积压,银子不能周转,不但摊子难以支撑,就是一家人的生存也会成了难题。
  刘晓松端着茶盘走进议事厅,先在阳水𤯥的椅子前放了一杯热茶,依次是右边蒋婉玉、彭金华、罗素銮、左边十把椅子李秀兰坐了中间一把,他把茶盘放在李秀兰面前桌子上,自己端起一杯坐到李秀兰前面。
  “你们说得起劲,我口渴就溜到门房讨了杯水喝,顺便给大伙带了一杯。”本来就没人留意他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他却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个清清楚楚。
  一杯茶喝完不过就是举杯放杯的事,蒋婉玉把空茶杯放在嘴边,看似不舍杯里余留的热气。“局长,要说理由就是他们来卖的货多了,我们的货就要少卖或者是卖不去了。他们打个什么交流会,既不是交流某个行业的经验,也不交流哪个领域的诀窍,就是卖东西,而且还占据最黄金的地段,始安县不足四万人口啊,能卖多少东西?一年十二个月我们按月缴纳摊位落地费、县府衙门的县税、直属省厅的省税,集市里看门、打更、门房等七七八八的工人费,拉粪草的板车费,更可恨的是县府衙里的账房还来收个统计费,还有你们市管局的管理税,这一年下来少算也得上缴百八十两银子,可是这铁棚子一扎,交上十来天的落地税就捞走了冬月的大部分利润。一年的木头我们扛了,大个的菌子全部给别人摘走。局长,这就是理由。”
  “年时节前能多挣点,年节时后勉强糊口已算本事极高,翻开历年账本看这费那税的占据我们一年收入的大半,这些银子是用来养活始安县的衙门,我们还算服气,广场的铁棚子一年没拿半文钱养衙门,扎个大棚就捞个盆满钵满,这不仅仅是侵占我们商贩的利益,也是县府衙的利益,更是始安县民众的利益。”罗素銮趴在桌子上歇够了,慢慢支起身体靠在椅子上,缓缓的说,“翻开县衙门账房的账本看看,始安县商贩缴纳的税费是府衙开支的四分之一,就是说府衙用的、吃的、一年里有三个月的开支是我们金山集市的商贩包的,是我们精打细算挣来,又省吃俭用的交给县府衙的,县太爷喝酒吃肉的时候,晓不晓得我们碗里装的是清汤寡水?”罗素銮细小的声音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每一个摊贩都是亲身经历的,罗素銮一阵紧咳后,靠在椅子上微微的喘着。
  蒋婉玉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接过话茬继续说:“要是哪个月我们晚两天交税缴费,县府衙的衙役不是堵着摊子口讨要就是扣货拉车,哪尊不是凶神恶煞,哪个不是如狼似虎,可是局长,不是我们不交,而是我们还没有挣到啊,局长,现在广场的铁棚子捞走的是始安县大半年的利润,我们却是两手空空,拿什么来养活这小半个县府衙门啊。”
  “是的,我们要拦着。”李秀兰拿起了桌子上的马鞭。
  彭金华也伸手拿起了马鞭,她着急摊子没人照看,从湖南的边陲小镇到始安县,一家人没有带来一块瓦片、半截砖头,住的房子靠租,锅碗瓢盆要买,烧的柴禾、吃的米,样样要铜板,她急着要回去看摊子。“回去了”提着马鞭转身离去,养不养县府衙与她没关系,没有铜板买米,老公的拳头,婆婆的眼泪,孩子的叫喊才是烧心挠肺的事。
  蒋婉玉搀扶着罗素銮也跟着走出议事厅,李秀兰和刘晓松对望一眼也跟着走了。
  “新上任就给您老这样的见面礼,您老是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也请多包涵了。大凡家里有口吃的哪个愿意抛头露脸出来大街上吆喝?大凡家里过得得去一点,哪个又愿意丢人现眼去讨价还价做地摊买卖?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这个铁棚子抢的是饭碗,犹如杀人爹娘啊,我们位份低,见不着县太爷,您老多受累,帮我们给县太爷讲讲情面。”刘晓松拱手深深鞠躬,行了大礼。
  “哦”一声长叹,阳水𤯥回礼后环顾就剩两人的议事厅。“老弟啊,在县府衙我位份也不高,县太爷不完全听我的哟,怎么说得动?”
  “你可以。”刘晓松张嘴笑着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阳水𤯥这才发觉眼前站的分明就是个孩子。
  “几岁了?”
  “过了年十六,摊子不是我的。去年省城闹兵匪,爸妈接了回来,帮着看摊子,过完年就回去””孩子憨憨的笑着转身走了。
  “场面一但失控,吃亏的终将是这些摆地摊的。”副局长丁裴的办公室在议事厅对面,刚才情形看得清楚,看着刘晓松走后,他才走了进来。
  阳水𤯥又坐回椅子上,把玩着刚才喝水的杯子,“我这不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本来是想了解情况,拉扶他们一把,可是你看,他们根本就不给我拉扶的机会嘛。”阳水𤯥不免有些失落。
  “自从有了金山集市就有了这些摊贩,几代人经营下来也不过屁股大的摊位,就够养家糊口罢了。”丁副局长少年入职,二十余年里,与这些摊贩或是摊贩的长辈都有交情,是金山集市的活字典。“都是底层百姓,不善表达,多少貌似蛮不讲理的言行,不过为了吃一口饱饭罢了。”
  窗外,先前还是青山绿树的远山已经染上了墨绿,阳水𤯥低头抬头的瞬间墨绿更浓,居然变成模糊的黑色,这白天终于过去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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