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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笃光不说接受过专业训练，那也是经验丰富，他很快稳了下来，说：“刘宙？”
“石期哥说的蜥蜴人？”黎挚一听也反应了过来，确认道，“叶哥你之前的同学？”
叶笃光点了点头，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变化得这么快。”
三天前，叶笃光看刘宙还是如普通人一般的体型，现在却产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让人意外。
对此刘宙只是一声嗤笑，像是在嘲讽叶笃光贫瘠的想象力，说：“果然，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想象得出真正强大的力量，充其量就是走了狗屎运，有一双奇特的眼睛……”
刘宙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
叶笃光眼中灰雾弥漫，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的人，魂灵强度通常是跟不上的，尤其像刘宙这样舍弃了人类躯壳的人会更加明显，也就更利于叶笃光的能力发挥，而他，同样不打算留手。
吴叔好歹是个人样，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刘宙却连个人形都没有了，当然没有必要再手下留情。
可之前还在叶笃光的灰雾下动弹不得的刘宙，这回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他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讥讽道：“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对我还有用吗？”
话落，刘宙居然在灰雾之下，动了。
刘宙身子一躬，竟如之前的那些士兵一样，视叶笃光的雾气于无物，只在一个眨眼间，那蜥蜴爪子就挠到了叶笃光的面前，对准他的脸狠狠抓下。
叶笃光虽无力躲闪，却也不惧，雾气从他周身晕开，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将刘宙的手臂悄然缠住。
团状的透明物质从那截手臂上飘出，在雾气中被撕裂溶解，刘宙的表情不禁扭曲，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他瞥见叶笃光那平静的表情，顿时恶从中来。
“找死是吗？我成全你！”
刘宙大呵一声，咬紧牙关向后退去，同时用力一甩，那只手臂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般断成两截，在灰雾中迅速灰败干枯，还没等掉到地上，就消散地无影无踪。
但刘宙反而松了口气，他抬眼看着叶笃光那些缩回去的雾气，嘴角顿时裂开一抹瘆人的笑。
“撑不住了吧？垃圾！”
叶笃光的能力维持是有时间限制的，吞噬过灵体后维持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这点他告诉了黎挚和来者，而知晓这一弱点的无头，恐怕也告诉了刘宙。
此时，叶笃光不得不将吃饱喝足的灰雾收回，他不禁将手摸向口袋，刘宙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爪子已经抓向了叶笃光的脸。
“砰！”
一声撞击，黎挚及时闪身拦在叶笃光面前，替他挡下刘宙的袭击。
明明黎挚也是用手臂来挡，却只被刘宙划破了些许皮肉，他的手臂上流转着一层奇异的透明光泽，看上去就是这层稀薄的防护，挡下了刘宙的一爪。
可黎挚再一看，却不禁瞪大了眼睛：“你的手！”
手臂断裂之处，竟像在被滚烫的开水翻煮一样，泛着脓水的肉泡破碎又形成，竟逐渐变化成人类手臂的模样。
“哼，无知之徒……”
“蜥蜴断尾，没什么好惊讶的。”叶笃光打断道。他看着那只断掉的兽爪，雾气中传回来的信息让他不自觉皱了眉：“这截手臂有无头的气息，你接受了他的同化？”
叶笃光说着，目光在刘宙身上转了一圈，不禁摇头：“算了，也不是想不到。”
刘宙拖着这副与原身不匹配的躯壳，却能挣脱叶笃光的能力，想来跟无头也脱不了干系。
“……”
被抢白的刘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其叶笃光轻蔑的眼神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刘宙恼羞成怒地大吼道：“要你多事！”
话落，刘宙一个旋身绕开黎挚，兽爪破空的声音与之同时响起，带着其主人十足的怨气朝叶笃光挥下，仿佛打算像劈开西瓜一样，将他的脑袋砍碎。
“砰！”
黎挚再度接下，刘宙却不依不挠，一道接一道的重击与黎挚撞上，可后者却因身后站着个虚弱的叶笃光，只能咬牙与刘宙硬碰硬。
黎挚大呵一声，暖橙色的光晕在他身上转瞬即逝，而就在这刹那间，刘宙竟被黎挚击退了一臂之远。
吃瘪的刘宙不爽地呸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叶笃光：“躲在这小鬼后面，你可真有种！”
叶笃光对此只是耸了耸肩：“有用就行。”
他的武力值的确是弱项，对付刚产生转变的刘宙或许游刃有余，但遇到非人的存在，的确只有两败俱伤的选择，黎挚年龄虽小，但来者是认可过他的实力的，想来不需要叶笃光多操心。
不过，叶笃光余光一瞥，却注意到黎挚偷偷将发颤的拳头藏在身后。
看来，也得注意不要让这小少年逞强才行。
他拼惯了无所谓，但总不能让黎挚也落得一身暗伤。
叶笃光不动声色地向黎挚比了个手势，读出其中含义的小少年一愣，颇有些疑惑地看了叶笃光一眼。
“搞这些小动作有用吗？”见黎挚愣神，刘宙不禁冷哼一声，趁人不备又是一爪挥下，“你不肯让开，我就先拿你开荤！”
黎挚下意识想躲，意识到失误后又慌忙按住了刘宙的肩膀，硬生生让刘宙的兽爪停在叶笃光面前停下。
“碍事！”
刘宙寒眉一竖，恼怒地反手扣住黎挚的手臂，旋即用力折下。
“啊！”
黎挚本就是仓促间的行动，一时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痛苦地拧起眉头，试图把自己的手抢救回来。
灰雾汇聚在叶笃光手上，然而眼见这只手快要碰到自己，刘宙却只是翻了个白眼，他抬起手臂，像是恩赐一般敷衍地挡住叶笃光。
一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废物，唯一好用的灰雾也已经被无头破解，那还用得着他来费心？
可刘宙得意的嘴脸还没维持几秒，就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
灰雾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将刘宙吞噬，纵使他还想故技重施，却也来不及了，只能在灰雾中尽力挣扎，自顾不暇之下，刘宙哪还能去管黎挚如何，就连他什么时候挣脱的都不知道。
黎挚看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几乎在叶笃光扯了他一下之后，才意识到要离灰雾远一些。
可就在黎挚后退的时间里，那个被雾气裹挟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刘宙竟如之前的那截手臂一般，成了一缕无影无踪的烟尘。
“……”
黎挚错愕地张大嘴，他下意识看向叶笃光，后者却只面色如常地收回灰雾。
刘宙抛弃了人类的模样，便是魂灵与身体的不一致，那副蜥蜴模样出自灵能，叶笃光自然也能像抹除灵能一样，让刘宙永远消失。
叶笃光不打算过多解释，只招呼了一声说：“我们快走。”
“叶、叶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黎挚满脑子都是问号，他下意识追上叶笃光的脚步，这下又发现了另一个盲点：“叶哥，你怎么一下子走得那么快？难道身体恢复了？可刚刚不还……”
明明刚刚叶笃光还是一副走路都费劲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跟时光返照一样的健步如飞了？难道刚才都是装的？可他难道就是为了骗骗吴叔和刘宙吗？还是说……
“趁你们俩战斗的时候，我喝了点假寐，现在药效还没过。”叶笃光打断了黎挚的胡思乱想，解释道，“上次我发现那东西对我好像意外的有效……”
叶笃光能力的强度，某种程度上是和他的精神力挂钩的，疼痛疲惫等等一切不利因素都会影响其发挥，假寐恰好能掩盖这些不利条件，并且放大正面反馈，让叶笃光保持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便利的强化剂。
可听到这话的黎挚连眼睛都睁大了：“喝？那东西能喝吗！”
说起来假寐还是他送给叶笃光的，万一他因此出了事，这得算谁的？黎挚惶惶地想。
“不多，就三分之一。”叶笃光试图宽慰道，“我看过瓶子后面的使用说明了，假寐是可以喝的，相较而言效果持续时间也会更长，正适合现在的情况。”
刘宙应该就是无头派给叶笃光的最后一道难关。
派他过来的目的，无非和那些变异动物一样，依旧是为了消耗，亦或者从无头冰封曹阿婆的屋子那一刻开始，就是无头为消耗叶笃光体力而布的局。
或许是明白叶笃光对自己的克制，无头对他实在忌惮，办起事来样样小心，哪怕知道叶笃光身体还没恢复，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仿佛就算叶笃光能来，也得是一个无法翻身的状态。
无论是吴叔还是刘宙，在无头眼里都是可以丢弃的棋子，他们唯一的用处就在消耗叶笃光，即使叶笃光虚弱的消息传得再多，无头都不敢抱有丝毫侥幸。
当叶笃光行动自如地出现在无头面前时，这种怀疑忌惮就成了真。
满天风雪于刹那间稀薄，仿佛天降甘露洗尽铅华，白茫茫的霜雪中划过一道明媚的红光，如同凤凰涅槃般的清啼声鸣响，迎接中央那身披火色玄衣的神女，沈绛一剑挥出，终是将这弥漫久时的冰雪之阵斩断。
剑气凛然，锐势丝毫不减，径直劈向无头。
那具古旧的铠甲像是在这转瞬即逝间，与叶笃光眼中的灰雾交错，无头识时务地退避三舍，向那只与石期缠斗着的蜘蛛跑去。
局面看上去本应该是石期占据上风，可刚刚还肢体僵硬四肢不协调的蜘蛛，却随着风雪消退而灵活起来，反倒是石期脸色骤然苍白，修长的五指崩出无数血花，踉跄间被憋了许久的蜘蛛一把掀飞。
细丝避开叶笃光的视线，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飞出，石期却仍能借此稳住身形，稳当地落在叶笃光的身旁，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咬着牙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能力也是会误伤的？”
“我已经尽力收着了。”叶笃光有些歉意地散去灰雾。
考虑到石期和沈绛可能都在这风雪中，叶笃光并不敢让自己的能力影响到他们，已经收敛了不少，否则，就该是由他来消散无头的冰雪之阵了。
只是叶笃光也没想到，还是让石期倒了霉。
石期也知这个事实，但作为被误伤的受害者，他不抱怨一句实在难消心头郁闷，不过在闻到叶笃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后，石期又像找到同道中人似的一乐：“你喝了假寐？”
叶笃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无头开口道：“你真是好计策啊，叶笃光。”
“他说什么？”石期当即顺口一问。
“他说……”
叶笃光话才刚出口，就猛然意识到，无头刚才似乎说的并非他们的语言，而是，和来者一样的话语。
再看石期的表情，一丝了然在他眼中闪过，像是对叶笃光的反应胸有成竹般，冲他得意地笑了笑。
来者之前曾与无头有过短暂的对话，石期不可能没注意到这点，现在，只是拿叶笃光来做个印证而已。
意识到自己又被摆了的叶笃光也只能无奈，谁能想到石期还会见缝插针地下套：“他夸你计划厉害。”
那是石期的计划，叶笃光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但石期却不那么想，他反而和黎挚的看法一样，他花了三天来布局，叶笃光一朝醒来就能看破，这份才智，让石期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还得感谢你让沈绛过来，不然你就该听到无头怪骂这个计划蠢了。”石期看着前方那火红的背影，语气里浮现出几分谢意，但他并没有让叶笃光勘破，话题一转又说：“还有一个人呢？”
叶笃光只是略一抬头，并没有多说。
石期疑惑地歪了歪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旋即便恍然一笑：“原来如此，那就按照原计划，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