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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的夏天,荆省遭遇了有史以来的特大暴雨。大水淹没了田园,摧毁了庄稼,压挎了一座又一座土墙屋。
这场雨来得十分突然,气象局的人员把头抓破了都想不到这场大雨是怎么下起来的。
事情至此还未结束,在大雨过后两个星期内,各地又相继报道出旱灾来临,大家都说是老天爷的惩罚降下人世了,何苦为难老百姓呢!
先是水灾,又是旱灾,两场灾害时间差距仅仅只有两个多星期,这未免有些太蹊跷点!
黄家梁坐在自己家门口那石板台阶上,正一边一个劲儿的抽旱烟,一边拿着《荆省实时新闻》看着。
将报纸翻来覆去,眼神凶恶地像是要把这张破纸给盯穿,黄家梁叹了口气,将报纸扔在一边,起身向着农田走去。
没办法啊!抠字眼能抠出粮食吗?显然不能,大雨降下,又接着旱灾,大部分村民平时家里没怎么屯粮食,现在一个个饿得快只剩皮包骨头了。
也就自己是个村长,平时自己的内人也比较未雨绸缪,早早的就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食物,要不然呀,一家几口人,都张着嘴要饭吃,难养啊!
正想着,忽地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他眼前飞过,黄家梁一愣,仔细一看,是块石头,再一转头,只见一名妇女,头戴草苙,挽着袖子,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看呢!
唉,造孽啊!黄家梁心里有苦说不出啊,眼前这位妇女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两人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因为这么一场大灾害全毁了。
她也命苦,早年就丧父,到了要上学的年纪,母亲也因病而逝,得亏自己父母不介意多养一个,共同将他们俩拉扯大,她才得以活到现在。
成年了,黄家梁选择继承他父亲的职位,继续管理整个黄家村,她也愿意陪自己一块呆在这,他还记得她当时笑着对他说,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她笑得可好看了。
但是,这毕竟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到了他上任村长第二年,村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说是上门提亲,全给她轰出去了。
她对我真好。男孩的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
他可是我的!女孩的心里开出了一朵花。
于是乎,到了第三年,一切都变了。
自己的母亲领着一名陌生女孩走进了他的家门。
女孩跑出了门,男孩低下了头。
他要结婚了,这不是件大好事吗?
女孩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走了,他新婚当天,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再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年,她结婚了,有了个孩子。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很珍惜她。
他也有了孩子,他也很爱他的老婆。
当晚,两个大男人坐在月下畅谈,聊着他们的相遇,那些他快遗忘的往事。
你喜欢过她吗?他是这样问的。
或许,有过吧。他不敢肯定,只能苦笑着回答道。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离开了,男人说,他要带着她和孩子去往外省,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向着远去的车子挥挥手,权当祝福吧。
时间回到现在,他再一次在黄家村见到了她,只是,这一次他未能见到她的丈夫。
他死了,她是这样说的,他去当煤矿工人,结果死在了矿井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却没有见到。
消失了?对,就是消失了,她不晓得自己丈夫在那矿井下遇到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失魂落魄的她,带着孩子又回到了养育她的那个小屋。
只是这次,她碰上了大灾。
黄家梁苦苦劝说他的母亲和老婆,可仍然拦不住她们将她赶出了屋子。
他心里苦,但他无处可说。是啊,他也早已成家,他还是整个村子的村长,他需要对他们负责。更重要的是,他的孩子需要吃饭。
女人走之前看了他最后一眼,随后带着她的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几天后,他从村民那里知晓,她的孩子饿死了。
回过神来,向四周望去,哪里还有女人的影子?黄家梁自嘲一笑,继续走在干旱的土地上。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一辆破旧大巴车一耸一耸地朝村子这驶来。
村头早就等候多时的家长们赶忙上前接自己孩子。有一对双胞胎从他身边跃过,向着他身后那个人飞扑过去。那是老陈的两个小家伙吧,黄家梁心想。回头一望,远处有一个正向他飞奔而来的身影。
“爸爸!”他大声喊道。
“唉!黄岐!”他也大声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