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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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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魏杨后颈爆炸的一瞬间,他本人并没有感觉到强烈的痛感,也许是因为过于迅速,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阻断了神经信号的传输,总之魏杨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团藤蔓包裹进去时,他的意识竟然还是清醒的。随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魏杨内心的某种屏障再一次被冲破。这一路走来,魏杨似乎总在命运选择的路口,走出相反的那一步。如果那天没有提前回家,晚上可能就不会点那份猪脚饭,也不会遇到虎子和海边小寨发生的斗殴事件,也许就不会遇到梅若星,青狮和布雷克。
  难道真的是他选择上的错误么?可是为什么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对这些人却产生了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不舍。他们跟虎子不一样,虎子将是魏杨一辈子的好友,但他们,这些人在魏杨的生命中,将扮演怎样的角色,太多的可能性让魏杨第一次有了一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这时,他耳边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臭小子,还听不见我说话,你就要挂了。”声音略显稚嫩,但语气中却又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魏杨下意识说道:“谁?是谁在说话?”尽管此时他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自己感觉周围的空间也进入了死一般的沉浸,但也许正是如此,他的听觉变得比平时敏感许多。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能听见了?虽然听见了,但你的反应也太慢了。”这种回答让魏杨心中又平添了更多的疑问,
  “你是哪位,为什么我能听见你说话,我不是应该被周围那些恶心点东西包住了么。”
  小男孩发出一声叹气:“臭小子说话注意点,那好歹也是溟蝉之种的藤蔓,这世上总共也没剩下几支了。”
  魏杨想尽量弄清楚对方的立场,便问道:“你是也是溟蝉的人?”
  小男孩好像打了个哈欠,稍显正经得说道:“我只是知道些那帮家伙的事情,可并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这次我也刚睡醒不久,还得看看哪边更有意思。”
  魏杨觉得这孩子不但语气稚嫩,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是真够任性的,但现在这团黑暗之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跟自己交流的对象,便说道:“你到底是谁,如果不是那边的,能帮我救救外面那几个人么?”
  小男孩笑了笑,说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自己就快成溟蝉的粮食了。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外面那几个和你,我只能救一边,你选吧。”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在魏杨耳中却回荡了很久。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认真,是否有能力救得了任何人,只是这句话,让魏杨自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是不是现在结束会比较好。”
  这个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最深处,仿佛扎根在沉默的土壤中的问题,被小男孩的一席话,触动了活力,破土而出,上升到了他意识到最顶层,以一种自我呈现的方式,摆在了魏杨的面前。事实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挣扎,从小寄宿在舅舅家里,他挣扎着,在学校努力,毕业后回到东洲,他又在为自己一席之地而努力,可所有的努力的动机,似乎只有自己。舅舅舅妈对他谈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魏杨找不到恨他们的理由,但每次从他们闪烁的眼神中,仿佛不停得在提醒着自己被父母抛弃的事实。
  而为了自己而活,这个看似天经地义的目的,在魏杨的心中,却已经倦了,悲喜无人分享,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他仿佛觉得这个世界慢慢变得了然无趣。虽然在海边小寨跟人动手的那一夜,似乎让他又燃起了一份希望,只是这份希望还没有照亮他灵魂的最深处,就在一连串的境遇中反复摇曳,直到今天。魏杨想了想,张嘴说道:“我累了,救他们。”
  小男孩只说了一句:“真没劲。”
  不知过了多久,在魏杨感觉好像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自己现在除了保留了一些思考的意识,全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身躯是否还健在,被一片黑暗包裹着的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睁着眼睛,还是已经闭上,也让他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也慢慢丧失了。
  小男孩的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出现,魏杨觉得那应该就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自己的潜意识同自我的一场对话,为的是给他一个平静接受死亡的理由,这个理由看起来,好像很有效。魏杨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因为一切的未知,恐慌,都会被阻断在生命结束的那扇门前,当你越过那道门槛,心中剩下的便是宁静。虽然魏杨感觉不到自己脸部的肌肉,但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微笑。
  魏杨安静得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接着又过了几个小时,什么也没有发生。魏杨觉得外面现在应该早就分出了结果,他希望布雷克、梅若星、小樱桃和陆管家能够平安逃过一劫,同时他也希望那个他没那么喜欢的青狮能够跟他们一起。魏杨的意识还没有消失,他在想,会不会还有这么一种可能。
  天锁被终止了,随着周围的数据浓度的暴露,第七异乡驻守的时守军,第一时间赶来。毕竟在第六异乡,魏杨是见过那只部队,哪怕只是一个侦查分队的战力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围在这些藤蔓的外面,想着怎样能把自己解救出去,只是不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久,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多久,仿佛在下一个秒针涌动的瞬间,魏杨的意识便会融入这团黑暗中,得到永恒的安息。
  就这样,又过了好像很久很久,以至于魏杨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去估算时间这个量词的时候,他的思维突然一度陷入了停滞,他不再去回忆那些美好的,或伤感的瞬间,不再去纠结那些完成的,或未完成的事件。没有期待,没有遗憾,带着一种宁静魏杨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在这种存在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呈现在他的眼前,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宁静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救他们,你丫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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