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知道

　　在无聊的旅程中能有一个人陪你一直聊天是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虽然“大柱哥”一直在怂恿他去跟那位裴柱现没话找话聊，给他说得有些意动。
　　不过，就在他准备好发点什么开始搭话时，高铁到站了。
　　他顺势收起手机，背上背包，拖着行李箱前往姐姐租住的地方。
　　姐姐源芳，比他大四岁，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两人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如果以源怀人的经历来写小说，恐怕开篇第一句应当和觉哥父母的描述相同：源怀人的父母自知在本书中并无出场机会，故而怒领便当，为作者省去了多编两个姓名的麻烦，真可谓是开书归西去，深藏功与名……
　　源怀人和姐姐从小吃百家饭，尝尽人间冷暖，直到源怀人天赋初显，开始能靠写短篇小说投杂志赚钱，两人才真正独立起来。
　　在读书上两人天赋差不多，但源怀人以“不想上学”的名义，在完成义务教育后便彻底辍学，以文字为主业供姐姐读书。
　　直到碰见李十民，两人一见如故、臭味相投，为了合理催稿，李十民直接收购《小说世界》杂志，亲自担任源怀人编辑，成为了最强粉丝后，源怀人的收入才逐渐增加。
　　姐姐源芳也不负弟望，考上名牌大学，并很快获得到首尔大学做交换生的机会。
　　到了源芳租住的地方，源怀人敲门，在门外用韩语喊道：
　　“您好！请问您知道母亲上帝吗？”
　　很快门里传出中韩日三语夹杂的混乱回答。
　　乱七八糟地源怀人也没听懂，大致意思估计是拒绝吧。
　　于是他又催命般一直敲门，直到给源芳敲烦了，走到门口顺着猫眼一看，才看到弟弟这张欠打的笑脸。
　　里面传来解门链的声音，很快门开了，源怀人张开五指摆手跟姐姐打招呼。
　　源芳已经过了青春期，和现在的源怀人差不多高，大概有一米七，柳叶弯眉鹅蛋脸，长得像是费雯丽和丽连·吉许的东方合成版，是个超级美人。
　　她身材也很好，要细腰有细腰，要长腿有长腿，要大胸有长腿……
　　源芳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在源怀人后脑勺：
　　“不想活了是吧，一见面就给你姐恶作剧。”
　　源怀人拨开她的手，表情无奈：
　　“别打你弟这颗聪明的脑袋瓜，我友情提醒，你这房子的房租可全靠这颗脑袋瓜赚钱供应呢，可惜你不在东京，要不我还有个想试试。”
　　“什么？”
　　从他手上接过行李箱，源芳叫弟弟进门再说。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算上一个面积客观的阳台，可用面积大概有50平，对于源芳这样一个独居学生来说绰绰有余。
　　进了房间后，从房间整洁干净的布置来看，源怀人可以发现姐姐过得还不错，至少还有愿意抽出精力整理房间。
　　“ＮＨＫです！お邪魔します！”①
　　“别给我整这些鸟语，你姐我学完英语学韩语，现在外语储存已经上限了。”
　　源芳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让源怀人明白：
　　就算你再聪明，在外面再如鱼得水，回了家在姐姐面前就是受到天然压制。
　　见姐姐不懂NHK梗，源怀人一脸可惜。
　　晚上，元旦之夜。
　　姐弟两个围在桌子旁，吃着美食喝着饮料与酒，电视上放着韩国这边的歌谣祭，上面登场的组合没一个认识的。
　　源怀人见姐姐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视，一颗花生米嚼了几十下，偷偷伸手摸向那瓶野猪岩。
　　“啪！”
　　收回被拍红的手掌，源怀人斜着眼，不满地问：
　　“看电视就好好看电视，别看别的行不？”
　　源芳眼神从电视上移开，表情也灵动起来，笑嘻嘻地说：
　　“钓鱼执法懂不懂？小孩子喝什么酒。”
　　“你就是自己想喝吧……”源怀人低声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源芳眼睛一瞪。
　　“没，我问菜做得怎么样。”源怀人赶紧赔笑。
　　这一桌四菜一汤，糖醋排骨、焦烧肉段、棒棒鸡、韭菜炒鸡蛋、紫菜蛋花汤，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华夏小炒馆打包的呢。
　　“交女朋友了？”
　　源芳歪着脑袋，反倒问了个奇葩问题。
　　“没。”
　　“那你练厨艺干嘛？我听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胃，所以你肯定是有目标了吧？”
　　抢过野猪岩给自己倒了一杯，源怀人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向后仰靠双手支撑在地板上。
　　听到姐姐的问题，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而是想起了才见过一次、一点都不熟悉的裴柱现，还有她送自己那个手链。
　　“这么八卦？不怕我早恋？”
　　夺回野猪岩，源芳一口气将剩余的酒液一口气灌下，露出的酒液顺着她修长的鹅颈滑落平原。
　　“你要是别人家孩子十六岁了还不懂事了我肯定反对，但你这家伙，我反倒心疼你懂事得太早，最好给你找个年纪大的照顾你。”
　　年纪大的？源怀人想起裴珠泫母亲把98年误听为88年时说的差三岁，忽然笑了。
　　“比你还大三岁怎么样？”源怀人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那岂不是比你大七岁？这……”源芳犹豫了，她开始担心自己对弟弟疏于关心，导致弟弟的windows系统产生了偏差。
　　但看源怀人的表情，似乎是在开玩笑，源芳松了口气，接着语重心长地说：
　　“你看啊，你本来就生日小，比你大的基本都得加半岁，你想你要是真找个91年的，等对方29岁了你还没过22岁生日，连结婚证都领不了，等你三四十岁正值身强力壮，对方却已经徐娘半老，快成小老太太了，你可要想好了。”
　　源怀人紧闭双唇，眉毛耷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喂！源怀人你不是说真的吧？！”
　　见他这个样子，源芳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挪着膝盖绕着餐桌蹭了一圈绕到源怀人身边，手搭在弟弟肩膀上，开始关心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身处校园，连经济压力都是弟弟解决，要说心中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如今要是连弟弟的心理问题都不能及时解决，那她这个姐姐也当得太失败了。
　　源怀人推开她，坐直身体，看向窗外的明月。
　　然后，淡淡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①：NHK梗，因为RB相关法律，只要你在RB家里有可以接受电视信号的设备，就必须签约交费，哪怕你的电视和手机根本不看NHK的节目。所以有不少人拒绝交费，在收费员上门时，就会用这句话假装自己日语不好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