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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来根烟,多放枸杞,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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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浩手机里有四条短信未读。
  一条是催缴水电费的。
  一条是银行信用卡还贷的。
  一条是老板诉苦说这个月资金周转不开,工资下月一起发。
  还有一条牛逼了,是个妹妹发的,她说她23,在附近,和大学同学兼职赚生活费的……
  简单总结一下,两条要钱,两条骗钱。
  方浩坐在天台上,摸了摸兜,烟盒干瘪,烟屁股都摸不出一个。
  只好在水泥缝里拔了根野草,剥掉草茎上的杂叶,叼在嘴里。然后拿出烟盒,闻闻里面的烟气。
  夏天的傍晚,湿热的风,让方浩有些喘不上气。
  不过,更让他喘不上气的是,这该死的生活。
  如果以十年为界,那他头两个十年活的很压抑。
  父母对他有着很高的要求,练钢琴,练散打,练画画,练习高尔夫和国际象棋,九年义务教育还得高分过关。
  反正他那个开厂子的老爹也不缺钱,兴趣爱好看齐发达国家,学习压力对标衡水高压。
  方浩一直活的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二十到三十的这个十年是他最辉煌的十年。
  大学时,追求了一整个高中的女神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大学毕业后,老爹对他很满意,把厂子慢慢交给了他。
  事业和家庭,都一跃而起,他成了别人羡慕的那几个少数的人。
  他也更加努力的工作。
  毕竟,这是父母教会他的,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好回报。
  三十岁以前,他坚定不移的相信这句话。
  但一切的变故,都来自于三十岁的那个生日。
  父亲死了,在澳门跳楼死的。
  死之前留下了一屁股债。
  方浩这才知道,自己接手厂子后,父亲就常驻澳门开赌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父亲明明是一个勤勤恳恳,相信天道酬勤的人,怎么也会落入这样的坑里?
  而这一次,可以说欠了很多钱,方浩把家里所有钱都赔了,这才勉强凑够。
  不过,自己的厂子的资金周转成了大问题。
  他不得不求爷爷告奶奶去借了些钱以正常发放员工工资。
  本以为这样已经够惨了,自己的老婆楚子琪忽然要和自己离婚。
  原因嘛,方浩大概也能猜到,因为家里的最后这套房子。
  是的,就目前的情况,她怕再晚点离婚,婚前财产分到的只能是负债。
  但是方浩不想,他苦苦哀求,保证自己还能把好日子带回来。
  楚子琪表面同意,背地里却举报了方浩非法集资。
  知道这一切的方浩先是怒不可赦,然后再是浑身发冷。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方浩看着眼前的楚子琪,忽然感觉很是陌生。
  “你还是那么幼稚。”楚子琪冷冷道,“我从没爱过你,不然你以为就凭高中追我三年我就会接受你?”
  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不停往头脑上冲的血流让他身体有些发颤,“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你要是高中把你有钱的一面展现出来,我高中就会‘爱’上你,明白了么?”楚子琪冷笑。
  方浩再也忍不住,生活中最后的这一片美好都被狠狠撕碎——他大吼一声,抱起茶几上的花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楚子琪心意得逞,哈哈大笑起来,这让方浩不明所以。
  只见楚子琪拿走了放在角落里的gopro,“家暴男,我不离婚等着挨你揍么?”
  说罢,摇曳的身姿扬长而去,隐入黑暗,将方浩一个人留在了他们曾经的家。
  半个月后,法院看完剪辑过的视频,判了离婚。
  坏人最大的胜利,不是打败了好人,而是做尽一切坏事后,还自居为好人。
  楚子琪拿着获得的家产,开始了潇洒生活。
  这一下,方浩再也没了心气,他彻底向这一切低头了。
  厂子转手了,房子卖了,把该还的钱还了。
  三十岁零一个月,没有债了,也没有未来了,什么都没有了。
  从三十岁到三十五岁的这五年,他靠几个老朋友勉强度日。
  也是这五年,他重塑了三观。从摆地摊到搬砖,从进厂子到做文员,他重新开启了生活,也明白了一件事。
  努力,不一定会有好结果。自己的一帆风顺只是踩在了家业的钱袋子上。
  原来兴趣爱好对于活命是一点用都没有。原来学历再高进厂打工也只看能不能熬夜。原来打工人的恩格尔系数是不用算就能轻易得出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最后一点光亮也即将被黑夜吞没。
  “狗老天,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他呸的一下吐掉了嘴里的草根,“如果再来一次,我特么的要爽一次,彻彻底底的爽一次!”
  轰隆……
  远处打了一个响雷,好似在回应他。
  夏天的雷阵雨,总是这么突兀。
  忽地,方浩手机响了。
  是赵若凝打来的,她也是为数不多一直帮衬方浩的朋友。
  赵若凝,方浩高中时期的同桌。
  长着一张初恋脸,是方浩长大后才倍觉珍贵的美。
  怎么那两年就被楚子琪迷了眼?
  当时的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心翼翼什么都缠着自己的同桌有点烦,后来在梦里才明白,那是回不去的最美好的时光。
  方浩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
  “你哪儿去了?”赵若凝声音细细柔柔的,很好听,“家里做了红烧肉做多了,给你盛了一份,回来趁热吃了吧。”
  方浩没有说话,他今天本来不打算回去的。
  “喂~方浩你听得见吗?”
  方浩听着电话里那么温柔的声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方浩嗓子蓦然的有点哑了。
  赵若凝沉默片刻,然后装糊涂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快来给我开门,碗好重哦,我手都拿酸啦~”她语气带上了些撒娇。
  方浩擦擦眼泪,忽然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
  “好,我就回来。”他忽然不想死了,活着,为了那些仍旧在爱自己的朋友们,坚强的活着。
  方浩哽咽一声,准备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若凝,你要不嫌弃的话,我——”
  也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忽然劈向了方浩,下一秒,方浩眼前一黑,径直向地上倒去。
  【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昨夜雷雨,城南一楼房天台上有一人被雷电劈重,发现时已经身亡。最近雷雨频发,请各位市民出行做好保护,切记勿在树下躲雨,空旷处打伞,高楼上打电话。雷劈穿越情节都是假的,请大家做好防护,不要把生命当儿戏......】
  什么真的假的?等等,我这是死了吗?
  他只记得当时眼前白光一闪,耀眼的好似圣光。
  方浩睁开有些沉的眼皮,按了按有些发胀的脑袋,看向周遭,隐隐约约能看见些人影。
  我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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