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名女伶紧紧应道，“阁主，蝶女忘了东西，她说马上赶回来。”
　　天桥上面，算是第一次正式会谈。
　　芊语和青羽一起并走在天桥上。
　　这个场景阔别多年，不过现在感觉奇怪，毕竟是重新开始，一个记忆饱满，一个完全不记得了，我记得你，你却完全不记得我，而你也不是当年的你。
　　“你对我了解的有哪些？”青羽沉默回想，“我一直有看到那雪原上的女人是你吗？”
　　“会是雪原，是因为那是冬季啊，你去世的时候正是冬天的。”芊语回忆落寞，“那时候你始终不愿意迁徙去过冬，我怎么劝都不愿意，但愿意死在我面前，那时候的你真的很残忍。”
　　“对不起。”青羽很能理会，可是没有记忆他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那时候你很难过吧。”
　　“是啊，不过后来我原谅了你，毕竟你确实是为了我，只是你太固执，之后我遇到了影澈，那时候我还只是一条鱼，所以我就请求她帮助，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波折。”
　　芊语平静的向前走着。
　　“可是我为什么会失忆。”青羽伸手抬在太阳穴处，“死后是升天并非是入地府投胎，是不会出现失忆的。”
　　“应该跟你魂魄的缺失有关吧。”芊语皱眉，记起人间时候，青羽惨不忍睹的失魂落魄，看来真的有谁有阴谋在里面，“我想只要把你的魂魄弄全，一定能知道很多事。”
　　芊语背靠在桥栏上，然后转了个身伏在桥栏上，青羽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便陪着站在边上。
　　银河的光辉随着夜色更加明艳，盘旋飞舞的仙鹤们最后一次悠扬也离开。
　　芊语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看着绚烂的银河之中展翅的羽翼，银色的光芒，它果然在这！便是那曾经停在凝烟阁楼外牌匾上的银白的鸟，芊语站直了并叫到，“银儿！”
　　“银儿？”看见芊语关注，青羽也认真看向银河，果然在辉芒中轻舞着一只银白的鸟。
　　它的体型像凤，羽冠像凤头，却不如它的刚韧，更像是羽毛般，银白的身躯尾翼纤长几乎揉进了银河的光辉里。
　　“这就是它的名字，我想着它应该会到这里吧。”芊语正说着在一片白光耀眼的时候，明显感到了身后的推力，只容的一瞬惊讶，便已向前一倒坠入。
　　水声起，银河中飞舞的银鸟一惊瞬间飞走，那只手的主人才收回，长袖，面色在银河的柔辉里逆光，虽然绝美却无比生寒。
　　“这个位置她不适合。”灵心冷漠的低目看下水波平静。
　　“可能我更不适合。”青羽看向灵心许久，这逆光容颜如此美丽却无法勾起当初心底的那丝动荡，是因为真相还是因为看到了这份狠辣，然后青羽低头看向桥下。
　　“她就那么好吗？那你就下去陪她呗！”看到青羽神色的犹豫和淡漠，灵心真没想到青羽竟也是能够如此决绝与自己划分界线。
　　“你真的莫名其妙。”青羽只觉得在芊语来到后，他的思绪就会莫名其妙的混乱，虽然现在知道了一切是为什么，但是似乎开启了另一个不属于他的存在意义，他分不清楚自己是排斥还是不信任，然后回头看见了灵心眼里的惊叹和莫名其妙深怒。
　　他是真的觉得灵心很奇怪。
　　“你敢欺负我！我不会就此作罢的！”灵心大怒一把推在青羽后背，青羽忽然理解了紫玉那瞬间的愤怒和委屈。
　　那晚紫玉被影澈白白抡了两个巴掌，反而一副是他紫玉欺负了影澈的样子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水面，青羽一惊赶紧展翅，但是发现根本无法出现原形，难道这个区域有抑制效用吗？
　　明亮的粉尘，坠入水中，微张开双眼看见，呼出的泡沫还有那俯冲而下的银鸟，它又回来了？
　　“银儿！”
　　又是谁在呼唤它？
　　青羽沉默闭上眼陷入了困境，越沉越下无法呼吸的感觉却不重要了，似乎听到了谁的哭泣，他猛地张开眼，眼前是一条白色的鱼，那么普通的一条鱼，现在是谁在哭泣？
　　青羽落寞的立起身子，放佛湖水也不是湖水了，虽然气孔毛孔不断地冒出白色的泡泡，而他也因此看清了这条白色的鱼的眼睛，就是它在哭泣，只是眼泪很快的融入了湖水里，由那些细碎的小泡泡在证明着他的猜想。
　　“眼泪真的能改变什么吗？”青羽伸出手，“也只有我会心疼你的这种无助吧鱼儿。”
　　青羽怔住，张大了眼，他就躺在岸边，有些失魂的坐起了身，任身上水流，发丝也粘了。
　　“落汤鸡就是你这样子吗？”
　　“胡说，我是青鸟。”
　　青羽无奈的面对芊语的比喻，此刻芊语已经半化身人鱼，下身在白裙的包裹里隐约可见一条白色的鱼尾，双手就撑在岸边。
　　“还好，刚落下的同时我就幻化原型了，刚到半身就落到湖里，可是我这鱼女也无法在这湖呼吸。”芊语苦笑。
　　“谢谢你。”青羽说道，记忆里的白鱼重合，或者刚才的一切都是芊语带他上岸的时候记忆交错了吗？于是青羽站了起来，芊语看不明白。
　　“怎么了？”芊语抬头看着青羽眼里的这些清明，又看向远处天桥，灵心已经走了，“我带你过去吧，她已经走了。”
　　“芊语，你可不可以在水里游一圈，然后从现在这个位置出来，能不能让我看一次，也许我可能想起什么，因为刚刚我真的有印象。”
　　青羽挠着头有些尴尬的看着芊语。
　　芊语微侧身，吸了一口气便一头栽进了水里。
　　黑暗的夜幕里，泛着银色辉芒的河面，潜一层，是芊语的身形，白色的裙摆在水中有种蔚蓝的透澈，一圈一转，她已经起身坐在岸边，青羽也走了过来在她旁边蹲下。
　　“但我记得我的记忆里并不喜欢爱哭的人，可是又记得那个人偏偏很爱哭。”
　　“那离我去世到成为仙吏，到底是多久了？一只没有想过为什么不记得，现在真的非常恐惧。”
　　“不必恐惧，你还存在啊，其他的就都不重要。”芊语微笑，“我也不想你有什么芥蒂，所以就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芊语抬起手臂，云袖已被水浸透清透，“当做是我的赌注，赌一赌我在你灵魂里的位置和重量……然后找回记忆，从现在回归过去。”
　　犹豫和芥蒂，最终还是没办法接手。
　　“先回去吧。”青羽起身走下河，在芊语的帮助下，向着对岸游了过去，因为这边没有上去的路。
　　就在刚离开的岸边，银儿飞落在芊语她们之前呆的地方歪着头看了芊语背后一眼，便已飞起飞走，这一次是真的向着天界之外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