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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忙项目加上新冠，头疼欲裂还要坐在电脑前面改稿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倒下去也无足轻重。
大城市是一台繁华的机器，我是其中一颗小小的，再普通不过的齿轮，无论自愿还是被迫，每天都要不停地转着。
直到转不动了，然后被换下。
年二十八的晚上，甲方公司决定层临时调换，年后项目方案全部推倒重做，我正忙的心力交瘁，咳嗽不断，老爹从家里打来电话。
我爹很少给我打电话，就算打电话，往往也是言简意赅。
吃了么，最近咋样，没啥事，挂了。
但是这次出乎意料地态度强硬，希望我在外出人头地，趁着年轻好好干。
我看着电脑上改到第三十多版的方案瞬间情绪崩溃，我说我闯不出来了，我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愉快的对话持续了数分钟，结局不欢而散。
于是我转头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我希望我老妈能跟老爹好好吵一架以解心头之恨，这事不能我来干，有越界不孝之耻。
电话嘟了半天后，终于接通。
老妈带着沙哑的嗓子问我为啥这么晚打电话，大概是睡梦中被我吵醒了。
我添油加醋将自己的不容易与老爹的职责说了一通，言下之意你该跟他吵一吵以解我心头之恨。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突然传来哭声。
我一下慌了神。
她说你在外头吃苦我也舍不得，不行就回来吧。
我一下没忍住也哭了出来。
三年级因为求学，就开始就在外住宿，我仍记得那天来帮我布置宿舍的爷爷奶奶等人走出小学宿舍后一瞬间的寂静。
那时的寂静带来的孤寂感，在十多年后的今天突然爆发出来。
我是个很少回家的人，用我老妈的话说叫出家无家。
一年只有过年才会回家一次，即使回家坐车就两个小时的事情。
去年中秋因为姐夫顺路，执拗不过，搭着便车一起回了老家。
出发的时间很晚，到老家小县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街上早没了灯光。
但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还是站在了十字街口，我也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
那就索性辞职好了。
反正在大城市混了三五年了，也就这个球样。
大包小包接回家的时候，是邻居发小阿凯帮的忙。
行礼没管放置，混乱堆了半个车库，就算是我这两年的交代了。
拍拍满手灰尘之后，便约出去吃烤串。
酒饱饭足之后，大家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他问我这些年有多少积蓄。
我说大城市赚钱大城市花，一分也带不回家。
他问我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要成为诗人。
他哦了一声，说我懂了，你小子要当无业游民是吧。
我愣了半晌，说对。
他说你小子啃老有没有点本事。
我厚着脸皮说在大城市月月光，掏空三代养房养车才算啃老。
这回轮到阿凯愣住了。
他感叹不愧是大城市里出来的街溜子，说话就是有文采。
“我说真的，小县城，没啥工作机会，你想好了找啥工作。”
阿凯举起啤酒跟我碰杯。
我打开罐装雪碧回礼。
“工作慢慢找，活人不能给尿憋死，找到工作前，我准备写点乱七八糟的玩意。”
“恁牛啊高材生。”阿凯挖苦我，“书名想好了没？”
我摇摇头。
烧烤摊临时挂着的灯泡忽明忽暗。
沙哑的收音机里放着《大城小爱》，一首跟烧烤店老板一样，属于过去时代的歌。
“叫小城闲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