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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诏天下吴王发檄文 湿青衫武圣演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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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章
  诏天下吴王发檄文湿青衫武圣演神功
  北风凛冽,天近寒冬。塞北的一条小路上,老树枯草,秃山碎石,一片凋敝景象,毫无生机。正是日出三竿,一匹高头骏马自南向北疾驰而过。这匹马通体漆黑油亮,长鬃如纱。再看马背上少年,英姿勃发,面若冠玉。
  一只受惊吓的乌鸦向西飞去。
  少年童心未泯,嘴角上扬,双脚夹紧马肚,轻声道:追。
  黑马听懂少年的话,犹如脱缰,未见身动,四蹄轻踏,绝尘向西。乌鸦似乎感到危险,又转向南飞去,黑马也转身追去,乌鸦又朝西飞去,黑马也朝西奔去。一鸟一马齐头并进,十余里地后,乌鸦已被黑马远远的甩在身后。
  少年哈哈大笑,拍拍黑马道:我带你去见宝师傅。
  调转马头,少年重回小路,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矮山附近。山那边是黄河支流,因地形奇特,这支流改道山涧,成了山这边一条溪流的源头。这溪流盘山而下,山石极大的过滤了水中黄沙,到了山脚下,居然清澈见底。溪水旁的空地是一片杏林,杏林尽头是座很大的茅草屋。一个白衣人正站在屋外,拄着手杖,虽用长布蒙着双眼,但是穿戴整洁,正是熊小宝。
  熊小宝听到声音,忙道:雷翾雷翥,快来看看,是不是矫儿到了。
  雷矫下马跑来,跪下道:宝师傅,我回来了。
  熊小宝笑道: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摸摸雷矫的头,扶他起来。
  雷翾雷翥从茅草屋出来,道:矫弟回来啦。
  雷矫拜见完雷翾雷翥,又道:宝师傅,我带来两个消息,还带来一个老朋友给你认识。
  熊小宝道:什么消息不重要,平安回来才重要。
  雷矫看了看屋门,问道:他们呢?
  雷翾道:雷翱雷翔和铁山去灵州城了,雷骞雷抟带着雷翮找向叔叔去了。
  雷翥看了眼那匹黑马,问道:唉,雷矫,这马你是从哪得来的?
  熊小宝道:这就是你说的老朋友吗?
  雷矫哈哈一笑道:宝师傅猜的不错,但你们绝对猜不到,这是伏牛山那几匹野马下的小马。
  雷翥道:那岂不是闪空的后代了?
  雷矫道:没错,这匹正是闪空的儿子。
  雷翾道:闪空是红色,儿子是黑色。
  雷矫道:很奇怪吗?
  熊小宝笑道:儿随母,女随爹。
  三兄弟哈哈大笑。
  雷翾搬来一把椅子,雷翥扶熊小宝坐下。三兄弟也分别坐下,雷矫取下身上的包袱,又拿着水袋喝了一口。
  放下水袋,雷矫道:吴王朱元璋诏告天下,要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他派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二十五万,北进中原。这是我誊抄的檄文,我来读给你听。
  熊小宝点点头。
  雷矫展开檄文,读道:
  檄谕齐鲁河洛燕蓟秦晋之人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酖兄,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雠,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雷翾接过檄文,看了一遍又给雷翥看。
  雷翾道:没想到这个要饭的还这么有文采。
  雷矫道:我听说这是宋濂写的。
  雷翥问道:宋濂是谁?
  雷矫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儒学提举,给朱元璋的大儿子当师傅的。
  雷翾道:那岂不是和宝师傅一样啊。
  雷翥道:肯定不一样啊。宝师傅是我们十兄弟的师傅,不仅养育我们十几年,还教我们识字习武。他只是一人的师傅,肯定是我们宝师傅更厉害。
  熊小宝笑道:不可胡言乱语。不过,前年听说他丁父忧,今年底才服阙,难道是别人所作?
  雷翾道:他也丁忧,又和宝师傅一样,宝师傅对李郎中师徒之恩,这一点总强过他。
  熊小宝道:当年我跟随先师去置办药材的时候,曾听说宋濂之母怀了七个月就生出了他,虽体弱多病,但是确实是个日日读书,无所不通的神童。为师和他相比,岂止是天壤之别。
  雷矫道:哼,若说神童,我升哥才是百年难遇的神童。
  熊小宝听到雷升,内心一阵酸痛。
  雷翾雷翥斜眼看看雷矫,雷矫只好岔开话题,道:啊,宝师傅,你说这朱元璋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啊,他不说兵精粮足,只说稍精,稍足。
  熊小宝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以朱元璋如今所处之地位,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人不禁感到此人对天下事成竹在胸,游刃有余。
  雷矫重复道: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唉,宝师傅,果然如您所说,好像天下尽在他手。
  熊小宝道:没想到,丁普郎所说的红龙王竟是真的。
  雷矫道:是啊,那年丁普郎来雷家庄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瞎说的。
  熊小宝道:不止你,所有人都当他是戏言。
  雷矫道:师傅,这朱元璋居然将蒙古、色目人都算在内,也要他们俯首称臣。
  熊小宝道:天下易得,人心难得,想想秦之暴虐,隋之腐败,不都是因为失去民心,在短短数十载就毁掉了一个王朝。打天下易,坐天下难,换做是我,也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之力量,毕竟改朝换代,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若是能招抚蒙古人,色目人,还能达到扩大自己的阵营的目的,即使不能招抚,也能明示与他们无害,起到孤立元廷的目的。
  雷矫道:嗯,寥寥几句话,就能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这些文人真是不得了。
  雷翾道:得人心者得天下,真是亘古不变。
  雷矫默默的点头。
  雷翥问道:反为我雠,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是什么意思?
  熊小宝道:北人被异族统治几百年,恐忘记谁是汉人,谁是夷人,尤其幽燕之地最甚,从大宋建立,几经易手,辽金蒙古,前后大概四百余年。朱元璋为避免北人汉夷倒置,在给北人明确汉夷之别。
  雷矫道:如此看来,朱元璋北伐后,将天下太平了?
  熊小宝道:自古而今,北伐战争无不以失败而告终。
  雷矫道:这么说的话,朱元璋此次北伐并非易事。
  熊小宝道:曾经的北伐失败原因各有不同。三国时的诸葛亮,五次出征,然粮草不继,部将无能,虽师出有名,终于还是未能成功北伐。东晋的祖逖以数千人之力,北渡长江,收复大片土地,可惜朝廷内斗不止,祖逖忧愤而疾,病死军中,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刘裕虽以十八年开疆拓土占据三分天下之二,但以乱平乱,更兼他不顾关中父老相求,固执离去,让赫连勃勃有机可乘,以致长安得而复失。更别提刘义隆三次北伐均遭败绩,不仅耗费大量兵力和物资,江北各地被极大破坏,连江南百姓都处在恐惧之中。梁武帝派陈庆之勾结北魏北海王元颢篡位,没想到被尔朱荣打的溃不成军。周世宗虽有良机,谁知天妒英才,突然病逝,收复幽云十六州变得遥不可及。北宋时的雍熙北伐更是被国力,战术,内斗等多种不利因素导致前期优势,后期颓势,以致一蹶不振。岳王爷因莫须有罪名被昏君奸臣斩杀,实是人祸。南宋因将领不合而战败,不得不与金朝签订隆兴和议,最终以叔侄相称,割地赔款,简直难以启齿。开禧北伐韩侂胄也是无能之辈,嘉定和议更是屈辱之至。
  熊小宝细数历史,几兄弟也是陷入沉思。
  雷翥道:天时地利人和,看来人和才是最重要的。
  熊小宝点点头道:只有人和,才能众志成城,否则,敌人没来,自己首先就败了,何谈领兵打仗,天时地利呢。
  三兄弟点点头。
  雷翾道:宝师傅,桓温三次北伐卓有成效。
  熊小宝道:桓温表面上北伐,实则是想借机提高自己的威望,篡权谋国。当年王猛就说他不远数千里,深入寇境,长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见公心故也。此人骄而恃众,怯于应变,该进取之时,便即收兵观望,以致先胜后败,死伤无数,周边豪强都无归附之意,不仅没赢得战争,还落下了坏名声。
  雷翾道:嗯,宝师傅言下之意,我懂了。
  雷翥笑道:我也懂了。
  雷矫问道:那依宝师傅所言,朱元璋这次北伐凶多吉少啊。
  熊小宝道:历史上北伐虽多是失败,这次却未必。
  雷矫问道:宝师傅认为此次北伐可以成功?
  熊小宝道:前者失败,可归结为无将可用,内斗不止,粮草不继,再者,南方多山地丘陵,民居散乱,不似北方平原便于兵马集结和军需补给。朱元璋的人马在经历了常年的作战后,将相一心,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反观元廷早已名存实亡,察罕帖木儿死后,仅王保保和李思齐二人可与之抗衡。此天时地利人和被朱元璋占尽,大势所趋,天下已定。
  雷矫道:宝师傅,你看他什么时候称帝。
  熊小宝道:快了,北伐结束之日正是吴王称帝之时。不过,还有个心腹大患,不知他怎样对付江南的张士诚。
  雷矫道:宝师傅,你忘记啦,徐达去年就已经率二十万兵南征了。
  雷翾道:宝师傅在这偏僻的山沟里,哪如你东奔西走消息灵通。
  雷矫傻笑道:对对对,北伐之前,就是几个月前,徐达已经攻下平江城,张士诚拒不投降,朱元璋也留他不住,自缢而死。
  熊小宝叹道:哎,原以为张士诚只是个贪图享乐的人,没想到也是个血性男儿。
  雷矫道:我还有个好消息。
  雷翾道:别藏着掖着了,快说吧。
  雷矫道:高长峰又来伏牛山作祟,只是他们没想到,二叔率雷家庄百姓早在山路上设伏,把他们一网打尽,从西霞寺一直追到三峡门,最后只能登船逃去,但船到河中间就漏水沉了,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那船家竟然是池泰叔叔。哈哈哈。
  雷矫把高长峰等人抱头鼠窜的模样学的惟妙惟肖,几个人笑的合不拢嘴。
  熊小宝道:没了元廷的支持,他们再也无法出兵啦。
  雷翥忽然叫道:马,那马。
  熊小宝问道:马怎么了?
  雷矫道:这马怎么突然受惊了。
  马嘶溜一声叫,熊小宝顺着叫声,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缕蓝光。这蓝光带着寒意,渐渐清晰,化成一匹高头大马。这马体长八尺,头高八尺,额广鼻挺,颈肉紧实,背腰平直,尻宽丰腴,四蹄矫健。
  熊小宝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摸着马鬃,叹道:好马,好马啊。
  这马刚才还好像受了惊吓,原地蹦跳不止,被熊小宝一碰,居然安静下来。
  雷矫惊道:宝师傅,你能看到了?
  雷翾雷翥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护着熊小宝。
  熊小宝道:也不知为何,我能看到这马。
  雷矫道:宝师傅,这马太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伏牛山骑来,途中好几次差点甩脱了我,没想到它对您倒是百依百顺。
  熊小宝道:这马体态壮硕,筋肉发达,蹲似猛虎,行若游龙,如此好马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雷翾问道:这马叫什么名字?
  雷矫道:还没取名,宝师傅来给它取个名字吧。
  熊小宝道:周穆王驭八龙之骏,这马不遑多让,当世除了他爹,不,即使算上闪空,这马也是拔群出萃。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我看就叫卓九。
  雷矫哈哈大笑:卓九,卓九,好啊,正配我的排位。
  雷翾雷翥也哈哈大笑。
  卓九突然躁动不安,雷矫慌慌张张的拉着缰绳。雷翾雷翥赶忙拉着熊小宝躲到一边。山后一声鹿鸣,众人抬头望去。
  熊小宝道:别怕,别怕,是白鹿来了。
  果见一人牵着白鹿缓步走来,这白鹿状如马匹,头上鹿茸似珊瑚水晶一般。白鹿上坐着一人,那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兽皮,蒙头遮面,肚腹隆起。
  熊小宝道:是向大嫂尹苍荷,矫儿,快去扶你尹婶婶。
  说罢,轻抚马鬃,卓九渐渐安静下来。
  牵马那人笑道:矫哥回来啦。
  雷矫笑道:雷翮你一个人把尹婶婶接来的吗?
  雷翮点头称是。
  雷矫跑过去把尹苍荷扶下白鹿,问道:尹婶婶,你怎么一人来了,向叔叔呢?
  尹苍荷道:你向叔叔去接须先生了,让我来叫你们一起过去。
  熊小宝道:向大嫂,你身怀六甲,应该在家里安心养胎,怎能如此辛苦。
  尹苍荷笑道:过几天就是李郎中的忌日,再辛苦我也得来拜祭他老人家,再说,小宝代李公子行孝丁忧,比我可辛苦多了。
  熊小宝笑道:我本就已是个废人,替师弟行孝理所当然。倒是你不辞辛苦要来,我本可以让雷翾雷翥去接您。
  尹苍荷道:有白鹿在,一点也不辛苦,再说多走走有助于我生育。
  熊小宝吩咐道:那收拾下,我们去找武王吧。
  雷翾道:宝师傅,沐浴斋戒的东西都备齐了,香烛纸钱就等雷翱雷翔他们从灵州城买来了。
  熊小宝道:好,那我们走吧。
  雷矫把尹苍荷扶上白鹿,雷翥扶熊小宝骑上马,四兄弟背着行囊向东而去。
  雷翾问道:尹婶婶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添个小弟弟?
  雷翥道:为什么是小弟弟,我看是小妹妹。
  雷矫道:我希望是小弟弟和小妹妹。
  雷翮道:就你会说话。
  尹苍荷只是笑。几人牵着黑马白鹿顺着山麓绕过山坡,没多久,来到黄河岸边。岸边有一座破旧的四角凉亭,凉亭旁有座石碑,因饱经风霜,碑文早已字迹模糊,但石碑顶的一条盘龙却鳞片分明,栩栩如生。
  尹苍荷道:博然让我们在这儿等他。
  熊小宝道:好,我们在此歇息。
  尹苍荷从白鹿背上下来,雷矫雷翮扶她进了凉亭坐下。雷翥扶着熊小宝下了马,雷翾取了水袋和干粮给大家。
  熊小宝问道:一年未见,不知武王的功夫是否又更进一步。
  尹苍荷笑道:小宝,说好了不叫武王的,你又忘记了。
  熊小宝也笑道:总是忘不了武王,哦不,是向大哥的指点,一眨眼都十几年了。
  尹苍荷道:是啊,这十几年来,佞臣奸党,层出不穷,日月无光,天下大乱。无论河北还是江南,无论元人还是汉人,战火带给百姓的只有疾苦。
  听到黄河流水,熊小宝不禁言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尹苍荷叹道:可是乱世逐鹿,乾坤易手,我等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又能如何呢?
  熊小宝不以为然道:向大哥和向大嫂乃武曲星和文曲星下凡,只是你们看淡名利,不问凡尘俗世罢了。虽隐居世外,真当世奇人。
  尹苍荷道:小宝过誉了。
  雷矫笑道:哈哈,乱世逐鹿未见鹿,隐居之人乃奇人。
  尹苍荷笑道:是啊,矫儿聪明伶俐,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雷矫道:说到聪明,还是我...
  雷翾雷翥斜眼看着,雷矫只好把差点说出口的雷升的名字咽下去。
  雷矫道:宝师傅,您喝水。尹婶婶,您喝水。
  熊小宝呵呵一笑,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感觉眼前一阵炫光,红蓝交织,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雷翾跨步过来,扶着熊小宝,问道:宝师傅要去哪?
  熊小宝问道:这里有块石碑?
  雷翾道:是啊,字迹都看不清了。
  雷翥问道:师傅你能看到?
  熊小宝上下擦了擦石碑,道:这碑文是说吐蕃围攻灵州,朔方节度使郭子仪领兵固守城池,多次击败吐蕃来犯。
  雷矫问道:我们都看不清,宝师傅却能看到。
  熊小宝点了点头,道:这石碑大有来头。
  尹苍荷慢慢走道石碑后,看了看道:后面的字迹倒是很清晰,只是看不懂是什么文字。
  雷矫也绕到石碑后面,道:果然很清晰,不过好像蛇虫一般,根本不是我们的文字。
  熊小宝站到石碑后面,道:这是吐蕃文。
  雷翾问道:宝师傅,你当真能看到?
  熊小宝道:确切的说,是感觉得到。
  雷翥问道:感觉到那吐蕃文?
  熊小宝道:我眼前的是一篇长诗。
  雷翮看了看雷矫,惑道:长诗?
  熊小宝道:混沌初开,鸿蒙始起。金乌所致,千城盈溢。天海荡漾,龙山汲汲。魂无所归,冥越川隙。升为白界,落地为司。森罗难书,纳魂仰止。纵横星月,阴阳维之。经纬虚实,水火逸之。颠渊往复,沉拔斡之...
  一阵北风裹着黄沙吹来,众人脸上顿感麻痛,赶忙收紧衣服,遮挡面颊。
  雷矫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风马牛不相及啊?
  雷翾雷翥看了看他,让他不要打断熊小宝。
  雷矫识趣的跑到一旁,看到远处来了一辆马车,道:哎,那边是雷骞雷抟啊。
  雷翮道:宝师傅,雷骞雷抟来了。
  熊小宝问道:向大哥也来了吗?
  马车旁跟着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人,正是向博然。
  下得马来,向博然道:小宝,别来无恙。
  熊小宝笑道:向大哥,多日未见,想煞小弟了。
  尹苍荷走到向博然身边。
  向博然道:须先生也到了。
  雷翮把须见昌扶下马车。
  熊小宝道:须先生,您独居南山,小宝没能照看您...
  须见昌笑着打断道:小宝,雷骞雷抟两个孩子把我照看的很好,你照看好自己就行了。
  雷翾雷翥分别和须见昌问好。
  须见昌道:没想到当年善民救的一群小娃娃,如今都长大成人了。
  熊小宝问道:陈大哥没来吗?
  向博然道:陈大哥去找雷翱雷翔他们了,一会儿就到。你们围着这个石碑在看什么?
  尹苍荷道:这石碑是几百年前唐朝和吐蕃交兵所立,小宝说他能看懂石碑后面的吐蕃文。
  须见昌笑道:哦,有这等奇事?
  熊小宝道:是可以感绝到,我自己也奇怪。
  尹苍荷道:小宝你继续。
  熊小宝继续道:绥祸建废,昶灵悬之。塞衢蒯垚,萧盛平之。然物不实,释者贾历。甲子十轮,得脱边际。封印华赋,重生赑屃。
  须见昌哈哈大笑道:这吐蕃文满口胡诌,何来赑屃,何来重生?
  尹苍荷惑道:这赑屃想必是指这碑上的石雕龙?
  向博然问道:之前有几句是不是纵横星月,阴阳维之。经纬虚实,水火逸之?
  雷矫道:不错,刚才宝师傅读到这里的时候,我打断了他。
  向博然道:这是练功的法门。
  众人惊道:练功的法门?
  向博然看着尹苍荷道:你记不记得,我师傅和你师傅二十多年前的那次争吵?
  尹苍荷道:记得,那是他二人唯一的一次争吵。
  向博然道:地罡残精,背道行之。怀旻周彰,悖逆游之。澜孨筱甯,宇宙绵密。
  尹苍荷和向博然异口同声道:天授神功,屠龙之技。
  熊小宝道:不错,这是最后几句。
  向博然道:虽然前面几句很难理解,但是最后这几句,却是在说逆行真气,那是练盖世神功的不二法门。
  边说边双脚站定,后撤双臂,蹲在地上,翻身跃起,头下脚上。仿佛整个人四肢逆生,经脉倒行,筋骨竟无限制。时而趴地,时而飞天,本以为会出拳的招数,变成了踢腿,本以为会运气的行攻,变成了吐纳,看的众人目瞪口呆。只见向博然一边出招,一边背诵口诀,足足用了两炷香的功夫,才将石碑上后半段的口诀打下来。待到收招,满面红光,紫气升腾,练功时变形的身体,还原如常。
  须见昌摸着胡须赞道:妙妙妙,常人发力向外,这屠龙神技居然将外力收为己用,真乃天授神功。妙极,妙极。
  向博然道:须先生果然慧眼,这套神功越打越精神,仿佛八十岁老者向初生婴儿逆生长,真非凡人所能想象。刚来的路上,饥渴难耐,这会儿居然感到饱涨,甚是奇妙。
  边说边把外衣退下,浑身竟然已经被汗水湿透。向博然从马车上取了包袱,拿出新外衣,重新穿上。
  雷矫道:这干冷的天气,竟然可以出这么多汗水,如此奇妙的神功,岂不是可以使人不吃不喝就能长生不老?
  雷翮道:那你何不试试?
  雷矫笑道:你不说我也要试试。
  摆开架势,学着向博然,逆行真气,倒出招式。起初,只是感觉有点别扭,后面越来越难,好像被人拉拽手脚,身体不由自主的来回晃动,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雷矫试图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哪知经脉里好像有两股真气在向内涌动,一冷一热,窜至丹田穴和膻中穴。当念到地罡残精,背道行之。怀旻周彰,悖逆游之的时候,膻中穴压抑烦闷,无论如何都冲破不了,憋了半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熊小宝道:娇儿,怎么了?
  看到手脚缠在一起的雷矫,向博然飞身跳过来,双手运气去扯雷矫的双腿,不想竟被弹开。转念一想,这是走火入魔了。立刻逆行真气,再去扯雷矫的双手,松开双臂,再扯双脚。手脚弯曲自如之后,再把雷矫的后背和脖颈抻平。
  向博然看了眼雷翾雷翥,道:扶他手脚,让他坐着。
  雷翾雷翥一左一右扶好雷矫,向博然右手食指点向雷矫后脑的玉枕穴,左手再点天柱穴,如此向下,风门穴,心俞穴,肝俞穴,又在命门穴,腰阳关运功数次。雷矫煞白的脸色,渐渐泛红,不一会双眼微张。
  雷翮忙道:矫哥,矫哥你终于醒了。
  向博然收功,道:以后千万不要盲目的行气,差点走火入魔。
  熊小宝道:矫儿,记住了吗?
  雷矫轻声道:记住了,宝师傅。
  须见昌道:博然能练,是因为他内功已然登峰造极,收放自如,你造诣不够,险些枉送性命。你们几个也不要轻易去练。
  六兄弟都默默点头。
  尹苍荷道:博然,我看这石碑必是歪门邪道之人所写,害人匪浅,还是毁了为好。
  这可毁不得。凉亭上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望去,见一个满身泥泞,手拿酒葫芦的醉汉从凉亭上跳下来。
  须见昌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这石碑毁不得?
  那人喝一口酒,道:在下孙定国,是这石碑的看守。
  须见昌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石碑居然也有看守?
  孙定国道:这不奇怪,古往今来,凡大人物的陵墓都有专人把守,何况龙之封印。
  尹苍荷问道:这果真是龙之封印?
  孙定国道:这还有假?刚那盲人兄弟都给你们解读过了,我就不必废话了。
  尹苍荷悄声给向博然道:宋真宗天禧四年,怀远确有传说温泉山有龙现身。
  向博然点点头。
  熊小宝问道:孙兄,只有您一人在此看守?
  孙定国喝一口酒,道:一人够了。
  众人互相看看,不知该如何对付这酒鬼。
  须见昌道:那我们若是定要毁了这石碑...
  孙定国道:我会断了你们手脚,让你们永远断了此念想。
  须见昌哈哈大笑,道:我看,你未必有这能耐。
  孙定国摇着脑袋道:老人家,我敬你是个长者,怎地如此偏执。
  须见昌道:博然,跟他过过招,也教他长长见识。
  熊小宝走到向博然身边,悄声道:此人藏在凉亭之上,竟然没被发现,千万不可大意。
  向博然点头道:不错,此人看似是个醉汉,说话却条理清楚,绝非凡人。
  孙定国道:来吧,我们走两招。
  向博然上前抱拳道:兄台,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切磋两招无妨,只是拳脚无眼,我们点到即止,以免伤了和气。
  孙定国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人不错,我不会下狠手的。
  喝了一大口酒,塞上酒葫芦,孙定国双拳紧握,一上一下摆好架势,等着向博然来攻。
  向博然一看这架势,毫无破绽,不敢大意,拳掌相击,行过拳礼,道:领教兄台高招。
  山坡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叫声:唉唉唉,干嘛去啦?又偷喝酒啦?
  孙定国瞪大双眼,自语道:这倒霉催的娘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向博然看孙定国收了架势,打出去的拳只好收回。
  众人一看,来的是个农家妇女。这农妇皮肤紫黑,嘴大眼小,一双招风耳竟挂着两枚顶针,手上还提着半截扫把。
  那农妇三两步走到近前,竟比孙定国体型还大,揪着孙定国的耳朵,骂道:偷喝酒,还要干架?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孙定国难堪的望着那农妇,道:这不,来这看守龙碑。
  那农妇道:你算哪根葱,要你看守,他娘的那些人都不管不顾了,你一个人儿凭什么来守这没银子赚的货,自作多情。
  孙定国严肃道:这怎能用银子衡量呢?民安报国远比挣银子重要啊。
  那农妇抄起扫把就打孙定国,边打还边骂道:报国,报国,你他奶奶的就知道白吃我的,白喝我的。孩子病了也不去请郎中,就知道喝酒,干架,国都没几十年了,还他娘的报国,报国,跟我回家。
  孙定国围着向博然躲来躲去,向博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定国边逃边道:不回家,国都没了,哪还有家。待我报了国,再衣锦还家。
  那农妇不依不饶,还是边打边骂道:再说,你还敢说?满嘴的大道理,饭都吃不上,还大道理,大道理。
  看着孙定国被打的这么惨,六兄弟哈哈大笑。
  熊小宝道:这位大嫂,不知孩子得的什么病,在下略通医术,只要不是疑难杂症,将死之人,我都可以医治。
  那农妇手上不停,还在打孙定国,只应道:体热,好几天了,我可没银子请郎中。
  熊小宝笑道:大嫂,我不收诊费。
  那农妇一听不收诊费,马上停手,满脸堆笑着跑到熊小宝面前道:我说你这个瞎子,说话可算数。
  雷矫怒道:你这不要脸的悍妇,叫谁瞎子呢。
  其他小兄弟也怒目而视。
  熊小宝摆摆手笑道:我眼虽瞎,心却不瞎,就凭孙兄这几句话,我不收诊费也要治好孩子。
  那农妇笑着拉着熊小宝的手就要走。
  向博然一把拉住,道:这位大嫂,我们今天还有要事,你告知住处,我们改日定会登门拜访。
  那农妇哼了一声道:刚还答应,这就反悔了。
  孙定国劝道:大家都不认识,怎么好意思强迫人家。
  那农妇骂道:你瞅你个孬种样子,孩子病了,你不急?死了再急有用吗?人家救了咱孩子,咱还能亏了人家?我是那样的人吗?郎中不就是救人的吗?难道是为了骗银子?那干嘛不去卖丝卖盐,做什么郎中。
  熊小宝道:大嫂话粗理不粗,救命,确实刻不容缓,我跟你走。
  那农妇又笑道:这才像话吗。
  拉着熊小宝就要走,六兄弟上前阻止。
  雷矫道:等等,就这么走了?
  那农妇道:怎么,他都同意了,你们算哪根葱。
  雷矫问道:空手去?怎么救人?
  那农妇摸摸头,道:也是,我记得郎中都带着药箱子吧。唉,瞎子,你的箱子呢?不会是骗我玩的吧。
  雷矫抬起右拳道:你再叫我宝师傅瞎子,我可不客气了。
  那农妇道:我不是不知道他名儿吗?宝师傅,这很好啊,我孩儿正缺个师傅,你去做他师傅吧,师傅救徒儿,天经地义,也不用收银子,嘻嘻。
  孙定国道:在下谢过宝师傅了。
  须见昌看看向博然,又看看尹苍荷,自己也是拿这农妇毫无办法。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天上啾啾两声,飞来两只海雕。
  熊小宝一阵莫名的紧张感,心跳越来越快,伸左手摸着心口,差点摔倒。
  雷翾雷翥赶忙上前扶着熊小宝。
  雷翮道:又是那一对儿海雕。
  话音未落,就见乌云密布,遮天蔽日,阴风阵阵,雷声隆隆,碎石枯枝盘旋着向空中飞去。躲在山后的卓九和白鹿见状,一个东窜一个西跳,登时消失在风沙里。
  向博然把尹苍荷裹在怀中,雷骞雷抟护着须见昌,雷矫雷翮把马车稳住。
  孙定国道:此番异象,正合碑文所载,十轮甲子期到,石碑龙要重生啊。
  那农妇吓得直哆嗦,骂道:你个倒霉催的,扫把星,老娘当初怎么救的你,一辈子没得着便宜,全是这晦气霉运。
  须见昌叫道:这是龙挂强风,大家进凉亭抱着柱子,别被吹走了。
  众人顶风进了凉亭,互相搀扶,互相照应,紧紧抱住凉亭的石柱。
  过了一会,风力渐小,凉亭内如白日晴天,凉亭外却阴云闪电。
  熊小宝道:来了。
  众人惑道:谁来了?
  那两只海雕缓缓落在凉亭石阶上,歪着脑袋呆呆的望着众人。
  暴雨顷刻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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