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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挽千钧响马雄豪志 越万里良工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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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挽千钧响马雄豪志越万里良工玲珑心
  众人望向门外,只见一身材壮硕,面庞白净的汉子下马道:何人敢在我的地界逞凶?
  乌士岚道:我们就是王法。你是何人?
  那汉子身后蹿出一人,指着乌士岚道:大哥,就是他们,五弟和七弟就是被他杀的。
  乌士岚看到来人是雷宇,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把偷袭我的那一掌还来吧。说罢跳到门外,提长刀砍来,就听啊的一声,乌士岚被打倒在地,长刀木柄一断两截。
  在下雷潇,不管你是人是法,今天我要为我那惨死的五弟和七弟报仇雪恨。
  乌士岚一口血吐到地上,抬眼细看那人,剑眉圆眼,厚唇阔口,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心道:此人一拳断我长刀,顺带连我震飞,力道真的是大得出奇,这次真是莽撞了。
  穆元亮叫道:好拳法,我也来讨教讨教。挥舞着两把流星锤朝雷潇而来。
  雷潇抬右脚横扫,这一招后发先至,正踢在穆元亮左腰的软肋,穆元亮啊的一声连锤带人直砸到乌士岚身上,乌士岚被流星锤砸的登时不省人事。当场众人全看愣了,心下无不纳罕:这个雷潇何许人也?说话间,仅一拳一脚就把乌士岚和穆元亮两大高手打败了,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那边的元兵赶紧丢下人质,把穆元亮和乌士岚扶起来。
  哈尔巴拉看了半晌,笑道:不管你是何人,碰到了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伸手没摸到长锏,才想起来低头找贺西格,一眼看到贺西格手里的藤条,才发现自己的藤条也没了。刚要弯腰去拿长锏和藤条,也不知从哪飞来一把大刀冲着他面门而来。哈尔巴拉只好闪身躲开,回头再看,门外跳进来一人,正是向博然。
  啊呀,师兄!向博然看到胸口插着长锏的贺西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哭道:师兄,你...你等着,我...我为你报仇。
  博然,博然。巴达玛抱着贺西格哭叫,已然失声。
  此时,眼里只有哈尔巴拉的向博然左手捏个剑诀,右掌画个圈,催动真气,将十几年学艺以来从未使过的招数施展开来。左手点穴,专点软肋,右手如刀,专打要害。向博然本就轻功卓绝,就见他前点膻中穴,后打魂门穴,上点神庭穴,下打关元穴,上下翻飞,削,砍,劈,斫,精妙招式层出不穷。哈尔巴拉失了长锏和藤条,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刀枪不入,身体虽然异常结实,但在向博然的疾攻之下,毫无招架之力,被逼到墙角抱头闪躲。几个元兵拿刀助阵,都被向博然一招点穴定身。
  雷潇也瞪大了眼,不由问道:此人是谁啊?
  雷宇道:大哥,此人名叫向博然,他手下称他武王。
  雷潇叹道:我总以为只要有力量就能战胜一切,今日有幸看到这少年的武功,飘逸不失犀利,灵动不失刚猛,不愧武王称号。
  雷宇问道:大哥,你赢他应该不在话下。
  雷潇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难。
  雷宇道:大哥,不管他是谁,五弟和七弟的仇不得不报啊。
  雷潇道:不错,今天这群元人,必须给五弟和七弟偿命。说罢招呼身后的弟兄们取绳子把元兵一个个的五花大绑。
  乌士岚重伤未醒,穆元亮不服气的叫道:刚才不算,我们再来打一次。谁知气都提不起来就摔倒了。
  雷宇笑道:能在我大哥一脚雷王蹬下还活蹦乱跳的,你也算一号人物了。
  众人绑好穆元亮,那边向博然已经把哈尔巴拉打的不成人样,眼肿鼻歪,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向博然看了一眼贺西格,又看看伤心欲绝的巴达玛,怒火中烧,左手晃出七寸匕首,准备给哈尔巴拉致命一击,就听贺西格轻声道:博然。
  向博然赶忙收回匕首,跪倒贺西格面前:师兄...师兄。
  贺西格颤抖的声音道:师...师傅禁止...杀...杀生...
  向博然哭道:我知道,我知道。
  雷潇道:二弟,快去请李郎中。
  雷宇道:李郎中正在给孩子们解毒。
  雷潇道:快去。
  雷宇道:是,我这就去。刚转头就笑了,道:大哥,李郎中来啦。
  雷潇道:李郎中,快来救命。
  向博然和须见昌一看正是昨夜出手相助的李郎中,抱拳道谢。
  李郎中点头走进客栈,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然后捏成粉末,道:取碗酒来。
  雷潇手下人赶忙去倒了一碗酒,递给李郎中。李郎中把粉末倒入酒中,然后用手蘸着涂在贺西格嘴唇上,连涂了三次,然后道:我只能延长他半柱香的时间,有什么后事,快说吧。
  贺西格嘴唇微动,道:求...求须先生...
  须见昌赶忙道:尹兄弟请放心,须某说到做到,至死方休。
  贺西格道:多...多谢...过了一会又想说话,然而根本说不出声音。用手指着巴达玛,眼睛看着向博然。
  向博然不明白什么意思,须见昌道:向兄弟,尹兄弟要你代替他照顾好尹姑娘。
  向博然道:师兄放心,博然在,苍荷在,苍荷伤,博然亡。
  贺西格听后,面带微笑,一歪头,竟已死去。巴达玛只叫了一声:哥。就晕倒在地。李郎中上前掐住巴达玛的人中,这才把她唤醒。
  雷宇道:向兄弟,假如你不动手,我可要把那人绑走了。
  向博然道:好,雷兄自便。刚要找刀,发现玄铁刀没了。
  起身一看,不得了:心口满是鲜血的熊小宝正提着玄铁刀走向哈尔巴拉,众人未来及反应,哈尔巴拉已然身首异处。
  众人诧异,纷纷议论道:此人被长刀穿心而过,怎未就死呢?
  陈善民瞪大眼道:小宝。
  李郎中赶忙上前,扶他坐下,搭脉片刻,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笑道:此人天生异象,凡人心居左,他的心居右,行医多年,这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心居右的人。
  众人恍然大悟。
  李郎中道:小兄弟,你可怕疼吗?
  熊小宝道:先生要给我治伤吗?
  李郎中道:不错,你我有缘,我不收你诊费,但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熊小宝道:不必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雷潇手下的人道:你这人太怪了,身受重伤,不想着先治疗吗?
  又一人道:李郎中可是神医,他不收你诊费,你还拒绝?
  李郎中笑道:天生异象之人,岂是你们这些常人能懂的?
  众人不再说话,个个心道:两个怪人。
  熊小宝道:我家将军要我照顾好须先生,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
  须见昌道:小宝,你有伤在身,先让李神医治伤。
  熊小宝道:好吧。
  须见昌抱拳道:昨夜昏迷,未请教神医尊姓大名,老朽须见昌多谢救命之恩。
  李郎中道:江湖郎中李令龙,昨天碰巧去采药,那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
  须见昌道:小宝,先谢过李神医的救命之恩。
  熊小宝抱拳道:谢李神医救命之恩。
  李令龙笑道:李郎中即可,神医不敢当,你坐下。转头对雷潇手下人道:打水,再去和尚那里取我的药箱来。
  雷潇轻轻的问道:要不要先回庄里?
  李令龙摆手道:救命,刻不容缓。
  雷潇称是,立刻吩咐人去打水,又叫人把李令龙的医药箱取来。
  万事俱备,李令龙喂了一粒药丸给熊小宝,让他右侧躺在桌子上,然后倒了碗酒洗手,再取剪刀裁剪掉熊小宝的外衣。熊小宝感觉昏昏沉沉的,胸口好像灼烧了一样,疼痛无比,过了一会,疼痛渐渐减轻,但是却动弹不得。眼前是漆黑一片,无论怎么喊叫,都没有声音。直到听到有人叫道:小宝,小宝。循声找去,不知是谁,只得伸手到处乱抓。又听到有人叫道:小宝,小宝。这才缓缓醒来,看到是陈善民拉着他的双手。熊小宝低头看了看胸口,已经被包扎起来,虽偶有疼痛,但已无大碍。周围除了李令龙,须见昌,雷宇,雷潇之外,还有一个和尚。客栈另一角,巴达玛守着贺西格的尸体,旁边放着藤条和长锏。陈善民取了一件新衣服给熊小宝穿上。
  雷宇赞道:虽相隔十年,再见李郎中妙手回春,还是令人惊叹。
  李令龙笑道:于秀才过誉了。还需一味汤药,只是不知小兄弟敢不敢服用。
  熊小宝道:这有何不敢。
  李令龙看了眼和尚,道:圆空师傅,请您施药罢。
  圆空道:熊施主,此药异味颇盛,然于你有莫大的好处,尽管放心饮下。说罢举碗给熊小宝。
  熊小宝接过碗一看,好一碗发霉的馊水,这哪喝得下去?看了看周围的人,心道:说到就要做到,不就一碗馊水,我熊小宝何惧?喝了一口,品了品,然后一饮而尽。
  李令龙道:好,小宝兄弟虽然年纪轻轻,但言出必行,是条汉子。这几粒丸药,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熊小宝也不客气,称谢接过。
  向博然从门外进来,冲众人点点头,又对须见昌道:铁铲草席都备好了。抱着贺西格的尸体走出客栈。雷潇想抬手阻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向博然把贺西格的尸体放到马车上,巴达玛抽噎着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须见昌抱拳道:诸位好汉,大恩不言谢,我受人之托,不得不马上启程,待日后定当报答。
  雷潇抱拳道:雷家庄此去不远,不如到府上暂歇,待尹兄弟入土为安后,再启程不迟。
  须见昌道:多谢雷庄主好意,我们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雷潇只好抬手相送:后会有期。
  陈善民扶着熊小宝,对李令龙和圆空称谢拜别,出门骑马跟着马车继续西行。一路上,五人守着贺西格的尸体一言不发,向博然和陈善民轮流赶车,行出一个时辰,到了黄河边,路途颠簸,贺西格的尸体滑下马车。
  巴达玛哭道:哥。
  向博然听到哭声,立刻停下马车,和陈善民要把贺西格的尸体搬上来。
  巴达玛道:他既已选择此地,我们还是尊重他。
  向博然点点头,从车上取出两把铁铲,一把交给陈善民,两人开始挖坑。熊小宝也想下车,须见昌道:你休息吧。刚挖好个五尺见方的长坑,就听有人念叨着:阿弥陀佛。众人抬眼望去,正是圆空和尚,旁边跟着李令龙,后面还有两驾马车。
  向博然和陈善民把贺西格的尸体用草席裹好放到坑里,开始填土,巴达玛只是哭。
  须见昌抱拳和李令龙寒暄起来。圆空则在旁边超度:阿弥陀佛,礼请阿弥陀佛摄受到西方极乐世界,脱离六道轮回之苦。
  向博然用玄铁刀砍断一颗树,用树干削个了木牌,想了片刻,掏出七寸匕首刻上几个字:战神禄长眠于此。
  巴达玛接过木牌抱着哭了几声,坚定的道:嫉恶如仇,战无不胜,舍生忘死,可称战神。从此世间即无贺西格,也没了巴达玛。看了眼向博然,放下木牌,伸手道:博然,地寸。
  向博然把七寸匕首递给巴达玛,巴达玛接过后,拉过长发,割成短发。
  圆空直念:阿弥陀佛。
  向博然把尹苍荷的断发和七寸匕首埋好,然后立上木牌。尹苍荷又哭起来,终于哭晕过去。
  李令龙赶紧过来按其人中,待其醒转,又把了把脉,叹道: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向博然吩咐陈善民道:陈大哥,茸丹。陈善民上马车和熊小宝找了半天,一粒茸丹都没了。
  圆空道:不知向施主刚才所说茸丹是何物?
  向博然道:茸丹是我师叔专为治苍荷的寒疾而特质的秘传丹药。可惜现在没有了。
  圆空道:你所说是不是用成年雄鹿的鹿茸入药的丹药?
  向博然道:正是此药,只是非我师叔,旁人却不知药方,师傅见多识广,难道也知此丹药?
  圆空笑道:并非我见多识广,只是幼年化缘行至扬子江遇一奇事,偶得一秘方残页,上书各种怪招妙术,就有鹿茸一方。只因我是出家人,不能做那残害生灵之举,故只研习了霉菜馊水。
  原来如此。向博然叹道:我与师兄情同手足,十二年来未曾分离,不想今日阴阳永隔,假如不能寻到神鹿治愈苍荷,死后我有何面目见我师兄。
  圆空道:人死不能复生,向施主请节哀。我听闻尹施主为其妹而死,也算他自己的选择,他既然走的时候很安详,就是希望大家不必为他伤心难过。
  须见昌道:圆空师傅说的对,为了尹兄弟的遗愿,我们也当尽快找到神鹿,治愈尹姑娘才是。我想神鹿不可能独自向西过河,我和善民四处找找,定能找到。
  向博然道:须先生,你也身体抱恙,还是我和陈大哥四处找找,你和小宝兄弟带苍荷回客栈歇息。
  陈善民道:不错,我和武王去找,须先生先回去歇息。
  须见昌道:也罢,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向博然道:陈大哥,为避免以后再惹麻烦,别再称我武王,我们兄弟相称。
  须见昌和陈善民皆称是。
  李令龙取出一粒丸药给尹苍荷吃下,然后道:嗯,假如果真有上等鹿茸做药引,并非没有起死回生之效。转头又对熊小宝道:我的条件,小宝兄弟还不清楚吧?
  熊小宝这才想起李令龙治病的时候要他答应的条件,不知如何是好,便看了眼须见昌。
  须见昌笑道:李郎中救过你我的命,是我们的恩人,你只管答应便是。
  熊小宝这才抱拳道:只要我熊小宝能做到的,李郎中尽管吩咐。
  李令龙道:天色将晚,我们不如边走边说。招呼圆空和熊小宝上了一驾马车,又吩咐一个老仆帮须见昌和尹苍荷赶马车,另一驾马车上是李令龙的父母妻儿。
  李令龙道:雷家庄里缺一郎中,不是我不想留下,只因家中父母年岁较大,要回灵...嗯...要回西宁老家叶落归根,做儿子的只能言听计从。
  熊小宝道: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小宝还是懂的。
  李令龙道:雷庄主好意只得心领,所以我就想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一人,留在雷家庄,可惜的是雷家人人尚武,难有静心学医之人。今日你我有缘,凭你的心性,定能得我医术真传。
  熊小宝问道:雷庄主是何许人?李郎中如何肯为他煞费苦心?
  李令龙笑道:小宝兄弟直言不讳,我也不必遮遮掩掩,雷潇原本是个马贼。他这二十年的经历可谓精彩绝伦。
  雷潇并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马贼的名号,他的本名叫什么,谁也不知道。二十年前,洛阳伏牛山一伙马贼打家劫舍,欺压百姓,方圆百里的农户和乡绅深受其害。有钱人家变卖家当,偷偷向外逃去,没钱人只能求助官府,谁知那官府的县尹和达鲁花赤狼狈为奸,以出兵需要征收军费为名,巧取豪夺,穷人交不起军资的要么被打,要么被迫把所剩无几的粮食及种子交给他们,更有甚者还有被迫卖儿卖女的。比起马贼,这些腐败的官府更加令人深恶痛绝,横征暴敛之后,非但不作为,还勾结和纵容马贼烧杀抢掠,意图借马贼之手杀人灭口,毁其罪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其在此地受压迫,不如舍命逃出去,好多百姓扛着锄头,镰刀,耙犁等铁器作为防身用具,携儿带女结伙成群的往外省逃去。有的成功逃到外省,有的则被马贼半路打劫。被打劫的老人被杀害,年轻女子被劫往山寨,年轻汉子则被套上铁链给马贼充当奴隶。这些奴隶中有个十几岁的书生,天生体弱多病,经常肢冷抽搐,被劫往伏牛山的途中就因贫血半死不活了,到了山上,口渴难耐,可马贼给他的水他完全喝不下去,看着马贼疯狂的大笑,他知道那只是马贼的尿。他求饶道:求各位大爷放我一条生路,让我下山去吧。马贼道:你只要喝完这碗救命的水,我们就放你。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为了活下去,他忍辱负重,竟然喝完了那碗所谓救命的水。马贼头领叫雷潇,反悔道:你当真爱喝尿,以后日日我命人喂你便是,干嘛非要下山。马贼们狂笑不止。书生道:你怎能出尔反尔。雷潇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跟我打,打赢了,你就能走。那书生哪是雷潇的对手,还没站起来,就被雷潇踢倒。雷潇道:看到没,力量就是一切。你什么时候能打倒我,你说的话就是圣旨,我们人人听之。书生骂道:你们这些马贼,不得好死,我咒你们个个遭雷劈而死。雷潇怒道:老子就姓雷,我先把你劈死。刚想举刀砍死他,又笑道:我再给你个机会,此八百里伏牛山,皆是我的地盘,你若能活着出去,我便饶你一命。于是命人把这个书生从山崖上丢了下去。当真是苍天有眼,一棵高耸入云的连香树救了这书生一命,这书生吊在树杈上,又累又饿,只能靠吃树叶树皮充饥。困了就挂在树上睡一会,睡醒的时候就缓慢的往下爬。这棵树足有二十多丈高,书生用了三天才爬下来,可见其身体虚弱到什么程度。下得树来,浑身疼痛,才发现到处都是刮伤,血凝固后把伤痕和衣服树叶黏在一起。想去找水,却根本不能走路,双腿酸软无力,只能爬行。终于在一个泥塘里找到了一洼雨水,依靠这点泥水,他又活了两天。若是一般人,死几回都够了,他也想过放弃,可是这种躯体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正当他绝望之际,听到林中断断续续有婴儿的哭声,于是振作起来,想去救那婴儿。爬了一整天,穿过一片树林,才看到一条溪流,四处观望,哪里有婴儿,那哭声是溪流里三尺多长的大鲵发出的声音。那大鲵居然不怕人,见到体弱的书生上前就咬,这书生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和这个大鲵斗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抱住大鲵,生生咬死了它。也是饿极了,这书生就这样一口一口生啖了大鲵,体力开始渐渐恢复。书生看着残缺不全的大鲵,不禁叹道:哎,我本想救人,却因此自救。你本想吃我,却反被我吃。这世道,这世道...真个是讽刺至极。书生咬着牙在溪水里慢慢的除去破衣,洗好伤口,揭开伤痕的疼痛一定没人愿意去体验。没过多久,又有大大小小数十只大鲵来过,都被这书生如法炮制。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吃有喝,伤好病愈,既然没死,那报仇就成了他活着的目标。每天口渴了就喝溪水雨露,肚饿了就吃大鲵树皮,除了睡觉,就是在打树搬石,除了吃喝,就是在跑山跳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知多少春秋。有一天,他沿着溪水走出了伏牛山,正遇到一群马贼押着百姓上山,马贼把他也带上了山。到了山上,竟然没人认得他,因为他早已满脸胡须,赤身漏体,原来矮小瘦弱的书生,现在已然高大壮实。马贼首领还是那个雷潇,看到被抓的百姓里有个单薄的秀才,便道:这人没用,把他吊死。秀才吓得躲到书生身后,书生站出来道:吊他不如吊我。马贼哈哈大笑:还有这不怕死的东西。两马贼把之前树上吊着的尸体取下来,拴在书生脖子上,让另外一头两个人拼命的拉扯,书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贼惊呆了,又叫来两人一起抬书生,还是纹丝不动。雷潇道:去,牵两匹马来。两个马贼骑在马上拼命拉扯,那马竟然是原地踏步。只见那书生用力挣断了绑手的绳索,握住脖子上的长绳便和两匹马较劲,完全不落下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心道:这人天生神力啊。过了半柱香,就在众人以为他坚持不了的时候,挂在树枝上的绳子被生生挣断了。这书生道: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来呢?雷潇不服气,拿刀就砍,书生只用一脚,就把这马贼头领踹翻在地,吐血倒地。其他马贼不敢上前,拿刀围着书生,僵持良久。这书生看到旁边有三人合抱的大磨盘,怕是不下千斤,他走过去喝呀一声将整个磨盘举过头顶,绕场一周后,重重丢下,地动山摇,马贼吓的个个哭天喊地,直呼天神下凡。秀才跪下来问他:恩公尊姓大名?书生道:从今天起,我就是雷潇。只听背后一声:我才是雷潇。一刀刺穿书生的心口,书生转身就是一拳,雷潇被直直打飞,滚下山崖。
  回到客栈,熊小宝下得马来,才注意到客栈的门上挂着的黑底白字的牌匾,上书:连香客栈。
  熊小宝问道:后来呢?
  圆空看看李令龙,笑道:后来,那秀才下山找到一个江湖郎中,医治了书生。那书生和你一样,也是心居右之人。
  熊小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进到客栈里,雷潇的手下已经把客栈收拾妥当,看到李令龙和圆空和尚,都点头问好后方才离去。掌柜的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丝毫没受刚才打杀的影响,马上招呼店小二给几个人安排客房和酒菜。
  李令龙吩咐仆人和丫鬟先分别照顾好须见昌和尹苍荷,再安排自己的父母妻儿食宿。三人坐在客栈一角,店小二倒上茶水,三人举杯小嘬。
  李令龙道:马贼雷潇死了,义盗雷潇来了。雷潇把马贼抢来的金银珠宝散给百姓,又把马贼全部套上锁链给百姓种地干活,自己则聚集了一伙好汉,在方圆百里杀富济贫,当年那狼狈为奸的县尹和达鲁花赤也被他给杀了。他立志要将这世道上的不公全部打碎,还世人一个公道的太平盛世。
  圆空道:那大鲵和香连树正是治疗贫血和抽搐的良药,怕是那雷潇自己也想不到吧。我本不欲生,忽然生在世。
  李令龙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圆空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令龙道:小宝兄弟,你好好考虑考虑。
  熊小宝点点头,抱拳作揖,起身离去。
  圆空道:既然已经从雷家庄把妻儿老小接了出来,所有事情都已料理妥当,贫僧也该回天宁寺了。
  李令龙抱拳道:多谢圆空师傅一路照顾。说着掏出一页纸,递给圆空,又道:霉菜馊水不太文雅,我改良此方,取名陈卤,可存放数年,圆空师傅可带回天宁寺,大力推广,以救万民。
  圆空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罢转身离去。
  李令龙家仆人见圆空离去,才上得前来道:老爷,老太爷和少爷都安置好了,明天应该有船渡江。
  李令龙道:好,你们也吃点,早点回去歇息。
  李令龙吃了几口饭,独自出门。但见长庚西现,鸟鸦禁声,暖风阵阵,树木摇曳。李令龙不禁慨叹: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我虽也姓李,比之李太白的心胸气度可差的也太远了。虽常州那人之死,不怪我医术不精,但别人求我之事,未能做到,总感到内心有愧。此番若不是圆空和尚出手相助,未出常州,恐怕早已死在那人兄弟之手,我死不打紧,连累了父母妻儿,岂不是成了个不孝不义之人?没想到十年前行医至此偶遇于秀才,让我救了雷潇一命,如今逃难至此才得他收留我全家上下八口人,躲过灭门大劫,真乃助人即助己。此去灵州,定当隐姓埋名,再不外出游历行医,李家香火方能保全延续。只是不知那群人是何方神圣,看那少年不过弱冠之年,从呼吸,步伐和面相上不难看出是个身手矫健之人。再看那元人姑娘,仿佛深得高人真传,若不是有灵丹妙药,以她的脉象,早该死去。那个年纪稍大的小指仿佛有四节,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开天窗的好手。那老者就更别提了,让人捉摸不透,一切都像在他掌握中。唯独这小宝真是纯洁无邪,直来直去,深得我的喜爱,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我倾囊相授。
  李令龙思绪万千,刚要回客栈,就见一匹快马扬尘而至,马上正是雷宇。
  雷宇下马抱拳:李郎中,小厮们回去告诉大哥你在客栈,着我来请你回去。雷庄主好意挽留,您又何必着急离去?
  李令龙摆手道:父母之命难违,总不能为了我李令龙一介江湖郎中误了雷庄主的大事。
  雷宇道:雷庄主的大事,还需要李郎中倾力相助啊。
  李令龙笑笑,道:于秀才,如今你也算是意气风发了。
  雷宇道:李郎中莫要取笑,我虽改名换姓,投笔从戎,还不是为了雷大哥的宏图大业。说到雷大哥,那还不是仰仗您当年出手相助,才能有我们的今天。您答应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李令龙道:这点请雷庄主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就一定做到。
  二人正聊着,李家老仆气喘吁吁的跑来:老...老爷,老爷...
  李令龙道:慢点说,发生了什么事?
  您快回去看看吧。老仆道:尹姑娘快不行了。
  借马一用。李令龙说罢就要上马,踩了两次没踩到马镫,雷宇双手托举,终于坐得马上,回头道:多谢。驾马奔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见须见昌正背着行囊准备离开,向博然抱着尹苍荷坐在马车上,陈善民也扶着熊小宝上了马车。
  李令龙问道:没找到神鹿?
  陈善民道:毫无踪迹。
  李令龙又问道:尹姑娘身体如何了?这是要去哪?
  须见昌道:尹姑娘说她自己很清楚时间不多了,让我们把他葬在他哥旁边。
  李令龙道:让我再把一次脉。
  向博然道:那就多谢李郎中了。
  尹苍荷轻轻的道:不必了,我的情况我比谁都了解,博然,我们走吧。
  李令龙摇头叹气,目送他们离开。
  行出一个时辰,众人又来到尹禄坟前。此时天色已黑,陈善民和熊小宝拿出准备好的火把,点燃起来,照亮了坟头周围。尹苍荷已经极度虚弱,仿佛死亡会随时来临,然而她却毫无畏惧,面带微笑躺在向博然怀里。
  博然,虽然我们很快就要阴阳相隔,但是我还是感到很幸运。尹苍荷轻轻的道:至少这么多年来,有我娘,我哥,是真心爱我的人,还有你也一直陪着我。
  向博然道:苍荷,我们不会阴阳相隔,我会陪你一起离开。
  尹苍荷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要好好为我活着。
  向博然道:活着本就不是易事,还要背负着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痛苦,也许离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尹苍荷道:所以,活着才需要更大的勇气,难道你做不到吗?
  向博然语塞了。
  须见昌道:尹姑娘,须某对不起你,没能帮你找到神鹿,没能完成我的诺言,让尹兄弟的遗愿没能实现,我一命抵一命。
  也不知从哪捡到的一把戒刀,须见昌提着就要抹脖子,向博然抬手点到须见昌的阳溪穴上,戒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熊小宝赶忙过来扶着须见昌,陈善民在旁边直落眼泪。
  向博然道:须先生,这又是何苦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找到神鹿岂是你的罪过?
  尹苍荷道:生死有命,我娘因我而死,我哥亦因我而死,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为我而死了。须先生,陈大哥,小宝兄弟,很高兴有你们一路相伴,我感觉很知足了,请你们在我死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须见昌道:莫说是一件事,十件百件,我须某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尹苍荷道: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
  须见昌也红了双眼,不知说什么才好。向博然眼见着尹苍荷呼吸越来越弱,自己却束手无策,只得抱着更紧了,直到尹苍荷完全没了呼吸。
  向博然撕心裂肺的叫道:苍荷。
  声音虽然不大,却痛彻心扉,足以贯穿整个无声的黑夜。待黑夜又转宁静,河对岸密林深处闪出一道白光向河岸靠来,越来越近。须见昌等四人眼见这道白光跳越黄河,缓缓来到四人面前。
  四人定睛一看,正是日日苦苦寻觅的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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