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明是会传染的

　　“本台现临时播报一则特别新闻。”
　　“一周内，全国众多市民出现视力减弱，看物重影，模糊等问题，严重者已短暂失明。”
　　“截止到目前为止，失明者的数量已经占据总人口的一半。”
　　“近期时间内，针对失明者的恶性事件频频发生。”
　　“为保障他人和自身的生命安全，请全体临安市民配合社区颁布的出行条例，不要随意外出，更不要随意给陌生人开门。”
　　出租车上，车载收音机正在播报着今日的临时快讯。
　　“喂，你不害怕吗？”
　　驾驶位，司机突然冷不防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的确，自从大家发现，失明似乎会传染，整个世界都乱了起来。
　　短短的一周时间内。
　　仅是临安市内针对失明者发生的相关案件，便多达数千起。
　　因为这些失明者，看不见任何东西。
　　自然也无法进行任何指认。
　　因此在事件逐渐发酵以后，很多失明者都选择将自家门窗紧闭，以防出现意外，不敢出门。
　　“我的女儿前不久也失明了。”
　　车窗慢慢升高。
　　伴随着司机沉声的叙述。
　　“她加入了一个帮助突然失明者重新生活的互助者协会。”
　　“我劝过她很多次，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依据表明，失明会传染，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帮瞎子的群体正在不断的扩大。”
　　“我的女儿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是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她失去了视力，就在和一个失明者接触以后。”
　　司机诉说着，眼睛也随之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继续道。
　　“她本来可以有大好的未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负责任的丈夫，浪漫的婚礼，孝顺的儿子。”
　　“但这一切都因为这些瞎子而毁掉。”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机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前不久，她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明，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你说，这些失明者是不是都该死。”
　　他咧着嘴，朝着坐在一侧的乘客笑着问道。
　　副驾上。
　　坐着一个目光空洞的年轻人。
　　很显然，他是一个失明者，听到司机的话后微微皱眉，手向着旁边的车门摸索，门窗早已锁死。
　　司机仍然在继续着自己的叙述。
　　“失明是会传染的。”
　　“就像是古代的瘟疫一样，这方面，我们的祖先早已做过示范。”
　　“只要消灭源头，自然而然，事情就解决了，不会再有人失明。”
　　“反正这些家伙也看不见是谁动的手，连是谁杀了自己都不知道？不会扣我们的阴德。”
　　“哈哈哈哈哈。”
　　司机放声大笑，似乎自己说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我们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只要杀光这些失明者，世界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司机继续喃喃自语。
　　即使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也说的津津有味。
　　“依我看，就应该发动所有人杀死这些瞎子。”
　　“杀得一干二净。”
　　越说司机脸上的表情越狰狞，表盘上的数字不断增加，周围的车辆不得不往旁边避让，生怕自己被这个疯子撞到。
　　坐在副驾上的年轻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呼吸也开始变的沉重。
　　“吱！”
　　在这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刻，出租车突然一个急刹。
　　车里两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出租车司机的脑袋，猛然撞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闷响，差点把安全气囊顶出来。
　　“我靠！”
　　司机不断的怒骂声响起。
　　紧接着是不断锤动方向盘的声音。
　　然后是怒吼。
　　“艹。”
　　“我看不见了！”
　　“我踏马瞎了。”
　　出租车司机一边不停的捶打着方向盘，一边发疯般大喊大叫。
　　整个车就这样停在路上。
　　堵在了拥挤的车流之中。
　　年轻人则默默打开车门，向着外面走去。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失明者，我就应该早点杀了你！”
　　“杀了你！！！”
　　听到动静的司机猛然转头，如同暴怒的野兽，朝着年轻人的方向扑来。
　　然而还未适应失明的他，却是当场被绊倒在地。
　　而年轻人平静的站在原地。
　　空洞的眼神里慢慢涌上一丝神采。
　　紧接着整个瞳孔亮了起来。
　　“叮，求生系统已激活。”
　　【宿主林风】
　　【视力现在开始修复】
　　【1%……】
　　林风听着自己脑海中的声音一愣。
　　马上，系统的提示音开始读条。
　　“10%”
　　空洞的双眼，慢慢弥漫上一丝雾色。
　　眼前的一片黑暗，也逐渐多出了一些模糊的形状。
　　“30%”
　　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风眼里的世界，逐渐呈现色彩。
　　“50%。”
　　林风已经能够看到模糊的世界。
　　恢复到了近视患者的水准。
　　面前司机的模样，他已经能够看清。
　　这是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因为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此时正在愤怒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对方失明了。
　　成为自己口中该死的瞎子。
　　而本来是瞎子的林风，恢复了视力。
　　“70%。”
　　林风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清楚。
　　他甚至能够看见，面前这胖司机因为紧张，额头上爆出的青筋，和被冷汗浸湿的后背衣物。
　　“都是你们这些失明者的错。”
　　“我的女儿是这样，我也是。”
　　“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司机一边喊着，一边绝望的拿头死命的撞向方向盘。
　　一副痛苦的表情。
　　而林风的脑海中。
　　此时也跳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100%.
　　现在的他，对色彩的认知，事物的分辨，完全与正常人无异。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来能看见的感觉是这样的。”
　　事实上，林风并非最近才失去视觉。
　　这场灾变，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从出生开始，便是个瞎子。
　　对于司机的遭遇他是怜悯的。
　　但谁又不是一样？
　　那些意外瞎了双眼的失明者，何其无辜。
　　同样体验过深陷黑暗的感受，林风自然知道那样的生活有多么不堪。
　　“先生，请问是您报的警吗？”
　　尽管之前司机的话语有些过激，林风仍然替他报了警。
　　至于对方在自己之前是否有干过其他事情。
　　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杀了他，杀了这些失明者，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因为他们变成瞎子。”
　　“杀了他们！！！”
　　警察到来以后，司机的情绪仍然不稳定。
　　在救助人员的搀扶下，不断的挣扎，发出怒吼。
　　“先生，您很幸运，我们在这位司机的后备箱，发现了之前遇难失明者染血的衣物。”
　　一名警察拿出一件被鲜血浸透的衬衫。
　　见此，林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