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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为星存公民，你是可选应召。”
张泰语气复杂，似还包藏着些深意。
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
不多时，张泰又道：
“好了，刚刚把征召文书给你发过去了。”
“就这台手机，有生物防伪的，虽然没涟力的话要麻烦一些，不过教程应该是比较详细的。我选不了，你看着弄。”
“你最好不要应召。这不是什么入伍训练，而是正式征召。”
张泰严肃道。
华珏却没什么犹豫：
“我会应召。”
“……我就知道，唉。”
张泰又叹了一口气，道：
“明天当面，我得跟你说些事情，今晚就先到这吧。”
“嗯。”
华珏等了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
一看屏幕，才发现电话早已被挂断。
通知栏在上方，只有一个叹号标识。下拉，正是星存联合的征召通知。
进入界面，他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勾选下方的“我已同意”选项。
内附有一份应召协议，华珏泛泛的看了几眼：
事成记功，身亡慰问，服从指示……
指示大多比较宽泛，这规章制度比起军事征召，更像是一般的商业合同。
虽说内心渴望着冒险，可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下的。
只稍稍犹豫了下，华珏还是默默的勾选了同意。
跟随指示完成应召后，他沉默了一会，便又扔开手机，投入到面汤的怀抱中。
……
第二天一早，张泰便将会面信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地点在丽星市政府楼区内，应是张泰已经和政府部门联系上了吧。
仙河星际的员工机并无太多应用，自带的浏览器甚至无法解析阿尔泰的网址，毕竟不是阿尔泰星的产品。
现能使用的只有文字流、音频流两个应用。
“要带点防身的吗？”
华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过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回复。
“那就先到地方再说吧。”
带上员工机，换了身衣服，包里再多备上根甩棍，华珏便准备好了赴面。
一路上，城市的喧嚣声色恢复了许多。
毕竟天象虽未知，可工作却是已知的。
不过也有空气回稀的因素，今日的空气中，那种诡异的凝滞感减弱了许多。
不多时，华珏便到楼区大门。
丽星市政府区里，除了前楼用作民访服务外，内部的楼系分布并不公开。
不过大门边上竟驻有一人，见他停于门前张望，便快步向他走来。
“请问您是华珏先生吗？”
“啊，是的。”
“好的，请这边走。”
那人身着正装，衣服上有些不相称的褶皱，笑容和蔼的带领他走入楼区。
华珏随他绕过前楼，那人之后一直没再言语，不过华珏也没什么想要同他交流的。
楼区内的绿化做的十分到位，多是柏油覆面的行车路，人行道只有环绕着前楼的区域有宽宽的一条，另一侧则未见有步道。
很快便进了前楼后方紧附着的后楼，其后还有一片楼群，楼间充斥着空中廊桥，将整片楼区连为一体。
后楼内是宽敞的电梯大厅，门侧立有两位安保，厅内未见有前台。
那领路人将他带上高层，又穿过两道廊桥，才到了地点。
“您好，就是这里了。张泰先生他们就在里面。”
领路人说完，便交手于身前静立，不再动作。
“好的，谢谢。”
华珏直接敲响了房门。
砰砰。
略有些厚的木门被一下子拉开，内藏的喧闹一下子喷涌而出。
开门的应该是某位工作人员，张泰正同一伙人争辩，没来得及搭理他。
走进内室，一张方桌边上围坐了七八人，再往外还站有四五位，将房间挤得有些闷燥。
房门被关上，华珏静候在一旁。
争辩的两伙人中，一方是仙河星际，全着有制服，样貌均不似阿尔泰人。另一方则相较混乱，服饰大多散搭，个个是利马尔大区人长相。
开门者上前去拍了拍张泰，张泰才唰一回头，向他说道：
“那个，你先等会，这场马上就完！”
便又扭回头朝另一人大声讲道：
“反正我跟你说，这是星存联合亲口下的征召！你们联合政府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态度，今天那批轨道我们必须得要喽！”
另一人也急着辩道：
“没门！都说了那些卫星要收下来最早也是下个月，你当那上面全是太空垃圾啊，说废就废？”
边上一位仙河星际的人插道：
“反正事情完了会给你们送一点的，这玩意儿星存联合里多的是，根本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们稀罕！我告诉你，那颗卫星都打上去十几年了，你们别想动他的主意！”
开口的是对面的一位研究员模样的人，胸前别有某家国家研究院的胸章。
这时，桌对面一位正忙着挥舞手势的领导手机来电，他刚要点上拒绝，手指却随着目光一起顿住。
那领导的神色倏然凝重，赶快向另一人示意后，一人走到了窗旁，接起电话。
时有点头，时现无奈。
随着通话的进行，越多人停下了口头的辩论，也跟着一脸凝然的等待。
张泰欠欠地把头一伸，一掌前推出去道：
“行！就等他接完这电话，我倒看你等下还想说点啥！”
另一人显然是被气到了肠胃，紧抿住嘴唇，恨然盯住张泰，肩膀微颤着起伏。
渐渐地，房里只剩下那领导应答的声音。
一声声回复落下。
一方人已经愤愤然，忧心地望向那位领导。反观张泰一方，虽神色更显轻松，却也眉头微蹙。
不久，通话结束。
“张泰。”
那人已皱紧了眉，沉声道：
“你毁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努力。”
“我很抱歉，但你们会有以后的。”
听了那人的恨诉，张泰一下舒开了眉头，神色飘然道。
“不会有了……”
“我是说阿尔泰。”
领导闭上了眼，深颤着吸了一口长气，努力平复着激昂的心情。
“总之，你们随意吧。”
刚道完，便直直地领着一众人，哗然而去。
张泰这才回过头来，环视一周，介绍道：
“大家都找个位置坐吧！这位是华珏，刚入职，应召人员。”
剩下的人没吭声气，各自都找了位置坐下，只有几个好奇的瞅了眼华珏。
“刚刚那些，是丽星国家恒星研究所的。”
“这些都是仙河星际的应召者，是随舰技术人员。”
“我们要打颗卫星上去，用作涟力探测。轨道呢，是……总之就是，那一片的动静有点大，会把他们的太阳卫星给端废了。”
旁边一位技术员补充道：
“是极地轨道的涟力探测卫星，工作的时候背地端的涟性吸焰危害有点大，二级焰会搞废电子设备，而且波及几百公里。”
“为了保证探测周期够短，我们必须使用足够低的轨道。低一点的通讯卫星能保住，再远点到阿尔泰同步轨道也没事，中间有部分会被烧毁，也包括他们的太阳同步卫星。”
“上面有些他们的实验物质，比如做恒星射流穿透实验的材料。对方坚持要让他们亲自回收，但这里随时可能出些别的乱子，压根等不了他们。”
张泰跟着点头，又道：
“对！那波人就是这个卫星的研究所的。你来的正好，这是最后一批搞卫星的了，前面的都给阿泰尔联合政府的文书应付走了。”
“就这家，不知道为什么等级老高，甚至有最高令豁免，不得已才在这吵了会儿。”
“对了，那颗卫星！是这样，为了探测涟性物异常，仙河星际的船舰会放颗卫星出去。等有结果，就轮到应召的战斗人员出马了。”
“这些人大多是搞技术的，不过也是应召者，作为技术防线。”
华珏点头。
“还有，这个办公室被我们征用了，以后就当临时的前线指挥中心了。”
“一会儿还有些人要来，那些就是应召的战斗役了。”
“等这边人齐开个作战会议。”
张泰抱着手说道。
“应该也快了，他俩一起在这边的一家武馆，路程和你差不多远。”
“嗯”
华珏又应道。
……
二十几分钟后，房门再度敲响。
开门便是一高一矮两人，身穿不同制服。虽与房内人样式不同，但胸口各附有一枚仙河星际的标识。
张泰眼神一亮，迎道：
“终于来了！来，找个位坐吧。”
两人并未言语，径直找了位置坐下。
其中一人为阿尔泰人长相，人高马大的；另一人其实也仅比那带路者低半个头，只是在他的映衬下显得尤其矮而已。
随着两人的走入，他们样貌上的异同对比，突然提醒了华珏。
“说起来，张泰也是仙河星际的，却从未有见他穿过制服。”
“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一副阿尔泰人长相。”
“而且，他好像是……特派监理吧？”
“怎么会和那些常年跟阿尔泰打交道的工作人员一样，一口利马尔语？”
华珏之前已经习以为常，却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些事。
张泰的身份本已算解开，可此时随着来人的相貌启发，然又是布满了重重疑云。
……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
“阿尔泰临时作战部，行星内应召者到齐，我是受任的临时指挥，张泰。”
张泰起身介绍道：
“这位是勒·苏拉卡，作战役，仙河的随舰战斗人员。”
他掌心摊开，指向刚进来的高个儿。
“勒·坎。”那人平静回到。
“勒”是他的姓，并无实际意义，只是任取一音节，以用作区分脉系。
“坎”的发音是宿拉喀，而不是苏拉卡。
看来张泰只学了利马尔语，这是属于另一个大区的语言。
至于“华珏”、“张泰”等，在阿尔泰均是标注的音译名。
像他们两人这样的起名方式，在星际里还是较为常见的，尽管在阿尔泰星上不多见就是了。
华珏了然。
“对！勒坎。”
“仙河星际就带了俩保安，另一个在留舰守船，现在还在天上飘着。”
张泰顺着为下一人介绍：
“这是前线技师——阿苏尔，仙河星际的实习技术员。”
阿苏尔忙站起身，微倾示意。
后又顺着介绍了七八位，都是来城市里放松的技术员。
“其他应召者大多还在船上，作为统筹支持。”
“本来还有家公司也在这片星域的，不过全撂在几星环外了，一时赶不过来。”
“综上，这次行动能干事的就咱们这些人了。”
张泰转头看向另一位技术员，见对方颔首回应后，又道：
“刚刚舰船那边已经通知过去了，先等卫星扫描吧，出结果了第一时间来汇合，别跑远了就行。”
短会就这样草草结束。
“华珏，你这段时间就跟着技术员学习吧。”
张泰扭头向华珏吩咐，又转而向一众技术员说明道：
“理论学士，前两天面试刚招进来的技术支持。”
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眼神，他又解释了一番：
“他是星存公民，不是阿尔泰的外包技术，有正式公民身份的。你们可以放心教。”
星存联合外的文明，一般是被禁止星际内技术流入的。
每个新生智慧的文明都想师长技，图发展，却不知在触及到恒星际的发展瓶颈之前，那些沉淀的文化才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不过星际内几乎都是涟力科技，对处于涟力管制区的阿尔泰来说也并无大用。
那些技术员怀疑的眼神并未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华珏身上。
华珏只能微笑以对，突然临时让他找人学习，又怎么可能习得多少东西。
不过他本来也不打算在这个时机学习就是了。
张泰没有多管他，带头起身离席。走时叫上了两位战斗人员，出了房间商讨协作事务。
房间内，也有几人离座而去，剩下的大多自顾自地划着手机。
一时间无事可做，华珏也只能随众人一般，无聊的翻看着手机。
……
轰轰……
时间才过去四分钟。
华珏忽感异样。
轰轰……
整栋建筑楼忽然间微微震颤，房内已能见明显震荡。
办公桌的桌脚甚至在地上微微跳动，办公椅一张接一张，在地面上颤抖着。
是地震！
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瞬时内就要起身去避险。
双股发力，正要站起来，可身体却毫无动静！
周围的空气却像是凝实了一般，纹丝不动。
他想扭头，却有莫大的阻力阻止，如在沥青中游泳般，不可寸进分毫！
就连呼吸也变得费力万分，膈肌全力收紧，却只是做无用之功。
又是什么难以预见的危机？
周遭的研究员们愕然看向华珏处。
他们都能自如行动。此时只见着华珏身下的椅子都已在乱颤中扭曲变形，几条腿已歪歪扭扭，而华珏却不动如钟，死死的锚定在那一片空中。
在一派混乱不堪的环境里，他的静止显得无比怪异，随震颤的房间一齐冲击着众人的视线。
此时，若放眼整个政府楼区，就能发现：仅有他们所在的一幢楼在轻微晃动，周围不见微痕，再远处更是静如止水。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轰开！
张泰冲进房间，死死地盯向华珏。
阿苏尔和勒坎站在门外，已摆好站架。既是为了防备战斗，也为了抵御此处愈发剧烈的晃动。
近门的勒坎向内一瞥，却惊得愣住在那。
“华珏！”
华珏没有回应他的呼喊，此时的他已然成为空气的囚徒，被禁锢于这片空间。
胸腔鼓不上气来发声，声带也难以闭合。想来在这般境况下，震动空气恐怕也是件难事。
事实上，此时的华珏耳边确实静谧的诡异。眼前众人皆聚目于他，而他只感到体内一阵轰然。
异变已近十秒。
华珏的意识忽然变得奇妙而恍惚。
眼前的一切宛如水中倒影，飘摇着消散。
一切归于黑暗。
随后，是一点点雪花，扑朔着迷离的彩光，逐渐的密集起来。
越发的多，越发的密，一直占满了他的所有意识。
忽的，那混乱中又钻出一丝光亮，渐渐地弥散开来。
张开的，是现实世界的画面。
随着最边缘的星点散去，华珏的脑内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微抬起头，眼前是仙河星际的一众技术员。
张泰在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胸腔。
浑身还在无知觉的瘫软下垂，随着他意念所动，又一点点的重新在脑内恢复了感知。
房间已重归平静，只剩下凌乱的摆设和崎岖的墙面，映示着方才的混乱。
轻试着动了下腿，并无意识虚弱的绵软感。
在张泰的搀扶下，华珏站直了身子。
“你没事吧？”
张泰关切问道。
“没……”
华珏转身看向他，刚含糊了一声，便心有所感，忽的低头，空握起右手。
他怔怔的望着右手掌心，试探着单手结了个印。
华珏的父母曾经教与他一些手印，却好像只当是哄他的玩具，并未谈及什么意义。
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十分想尝试一番。
印成，无事发生。
看他不似有事，张泰本想说些什么，却见得华珏一脸凝重，只好又憋回了话头。
他又用左手辅助着修正了几下，也还是没什么动静。
“不对……不是这个……”
华珏喃喃道。
众人就这样看着他摆弄几番，却没产生一点成效。
华珏索性放弃尝试，闭眼垂手挺立。
缓缓地，他开始甩动整条臂膀，从肩到肘，再波及至手。
掌心朝地升起，转又翻手微屈。
一条舒畅的发力链路就此形成。
倏然！
华珏猛地睁眼，眼前有电蛇毛毛游过，一股精纯的力量从他颅内升起，刹那间顺着经络刺向掌心！
刺啦！
他的掌心凭空惊起一道金雷，只一闪便消失不见。
手里却好似多出了什么东西，微微的推涨着手指，恰好满满一握，也没有明显的边界。
华珏轻轻施力，血液似乎流的更快了些，掌上的一片空间内，微微然飘出一线小苗。随着力道的加深，一颗小巧的火球便浮现在他手中。
温度颇高，烤得房内更加燥热，他本人却不似有感。
华珏回神，眼底情绪流转，不时飘起些许火苗。
“这算是……觉醒了吧？”
他微眯起眼，凝望向张泰，缓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