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凌带着姜暖来到下界的建木底下。
　　建木高大粗壮几十个人合抱不住，躯干笔直，偶尔旁深出几根腰粗的枝干，树叶墨绿肥大。姜暖抬头望，之见树干直直插入湛蓝的天空，似是没有尽头。
　　“要不是我刚到玄境的时候被栖息在上面的九天鲲鹏一翅膀给扇飞了。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竟然真的有树能长到天上的！”姜暖仰头望着建木啧啧惊叹。
　　风凌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那天的场景确实是有些搞笑的。一个穿着藏绿色长衫的女孩子像纸片一样被风卷着到处乱飞，边飞还边叫。那画面着实难忘。
　　姜暖按着风凌说的将血玉埋在建木的一根较粗的树根下，施了法，又埋好土，最后怕盖得不严实又踩了几脚。完成了整套流程，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好了！就等着丰收了！”
　　风凌看着姜暖发自内心的笑，却并不开心，皱着眉也不说话。
　　“你怎么了？”姜暖的手在他面前晃晃。
　　风凌收回心思，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在想事。对了，我们不要干等。既然来了就在建木附近好好玩玩吧。建木附近方圆百里没有人家，但是自然景致在玄境无出其右，连昆仑都比不了。”
　　姜暖欣然同意。
　　“我也发现了，这里的草木尤为茂盛，甚至比一般地方长得都要高大许多。”建木周围是一片草原，这草原的草确实奇高堪比一般湖水中的芦苇荡。真真的风吹草低见牛羊。而且草色翠色欲滴，衬的草丛里的野花分外娇艳。
　　风凌习惯性的开始给姜暖进行讲解：“这还得从阴阳五行说起。世间万物无外乎阴阳五行。这方位也自然对应这阴阳五行。所以天为阳，地为阴，东为木，西为金，南为火，北为水，中为土。建木地处玄境正中央受五行中的土滋养，所以不断生长，且生生不息。”
　　“奥·····”一点就通，“所以这里草木分外茂盛也是受土滋养喽！”
　　“聪明！”
　　“这似乎不能算作聪明。”姜暖幽幽道。
　　傍晚时候下起了小雨。风凌撑起一把油纸伞说道：“建木东边几里外有一处荼蘼花谷，那里有一处房子，没有人住。我们可以去那里躲躲雨。”
　　“是废弃的吗？”
　　“不是，是有主人的。”
　　“那我们贸然去住是不是不太好？”
　　“在廊下借住一晚。无碍。而且这屋主还与你有些渊源。”
　　“渊源？谁呀？”
　　“黎尘公子。”蚩尤的儿子。
　　当年蚩尤反叛被镇压后，其氏族全被诛灭，唯有姜暖这一支因是蚩尤与人族女子生下的孩子得以幸免。但那时同为神族的蚩尤的妻子亦怀有身孕。她将还未成型的胎儿生生从肚子里剖出来偷偷托付给另一位神，才使黎尘公子得以保全性命。
　　“那我是不是应该拜一拜黎尘公子？”
　　“不必。黎尘公子并不在那常住。而且现在一定不在。”
　　“为什么？”
　　“他有他要守护的人。”
　　“奥。”
　　姜暖不在追问。对于那个人，姜暖听姜暄讲过。听说是那个人用自己的血肉滋养了黎尘公子。
　　两个人在布满杂草的古道上窸窸窣窣地走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油纸伞上，滴滴答答地响着。姜暖觉得无聊，脑子里便不断涌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人和神产生的后代叫人神族。那为什么人和妖产生的后代没有单成一组呢？妖和魔结合的话叫什么呢？”
　　风凌被她奇怪的想法逗乐了：“这种族结合其实是种格的碰撞。产生的结晶其实强的那方胜利的结果。”
　　“怎么说？”
　　“种格就是各个种族的特性或者说是属性。你拥有神格就是神，你拥有妖格就是妖。天地初开一片混沌之时，产生的第一个种族是神。他们是由最的早天地灵气凝结而成，法力强大。后来的鸟兽鱼虫以及人都是他们创造的。但是神们创造的第一批生物和现在的不是一个概念。一方面他们是众神精心雕琢而成，里面倾注了不少神们的神格；另一方面他们是吸取天地初开时最充沛菁纯的灵力长大的。所以人格不弱。这些最早的人与神产生的后代，体内神格和人格不相上下并驾齐驱，因此同时显人格与神格。等到妖族、仙族出现时，人族人格逐渐衰微，无法与其他种格抗衡。所以人和妖结合省得孩子就是妖，和仙生的孩子就是仙。”
　　“那人神族在繁衍过程中神格会逐渐消失吗？”姜暖突然想起了第七辰。
　　“大宗不会，小宗会。”
　　“为什么？”姜暖不理解嫡传就这么重要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自然规律。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这世界很多东西，都让人想愤愤地问为什么？凭什么？可它偏偏没有答案。
　　就像第七辰，她虽然是第七家的嫡女，但她的家族不过是人皇舜的小宗。所以纵使她因着急练功走火入魔，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问不出一个为什么。
　　“那你家呢？当初与伏羲大帝结合的那个人类女子一定也很厉害吧！不然怎么会出现你这么个连当今天帝都威胁到的人。”姜暖的语气不太好。她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她讨厌风凌冷漠的态度。明明他和的遭遇第七辰是一样的，却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些话。
　　“我家先祖没有凡人，两个都是神。”风凌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没有波澜。
　　“那你为什么是人神族？”姜暖不解。
　　“当年蚩尤大战，各族死伤惨重。人族更是几近灭绝。而且那时候没有幽冥，亦没有轮回。死了的人飘往西北暗无天日的阴暗之地，然后慢慢化为混沌之气，沉入底下。混沌之气剧毒无比，至今无人可解。我家两个先祖一个为了压制混沌之气散尽神格魂归天地，一个以整个风家为祭演算出八卦中的生死门。死门入，生门出。此为轮回。也正因如此整个风家命脉被毁，神格大损。因此风家成了半人半神的人神族。”
　　这回姜暖彻底沉默了，她低着头默默走路。
　　风凌也不说了，默默盯着她。他不知道姜暖那颗柔软的心有一天会不会也变得像自己这般冷硬。如果有，他希望那一天晚点来。
　　沉默间，两人走到了山谷口。雪白的荼蘼花纷纷扬扬，漫山遍野都是。在墨黑色连绵起伏的山峦中白的刺眼。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蜿蜒蜒从两人脚下一直延伸到山顶的小木屋。两人沉默着向山顶走。空山清雨，淅沥的雨声格外清晰。来到木屋小院，两人默契地没有进去而是在屋檐的长廊下休息。姜暖端坐在长廊的栏杆边，雨夜浓云遮住了月光，唯有，山中草木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姜暖准备打坐练功。但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于是看着风凌将橘色灯笼挂在檐下，然后把还在淌着雨水的伞放到门口，最后走到廊下围栏一条腿搭在栏杆上背靠着柱子休息。
　　“你已经看了我很久了。”风凌忍不住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