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新闻

　　第二天，清晨。
　　穿一身整齐西装的唐宇搭乘出租车来到哥谭公报总部大厦楼下。
　　得益于【精神水平】的提高，加上重返二十岁的身体素质，晚上只睡了三小时的他依旧容光焕发，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提着包走到大门前，感应门自动向两旁分开，唐宇迈步进入大厅，一路遇到不少陌生的面孔向他打招呼，唐宇都镇定自若地一一点头回应。
　　挤进电梯，按下17层楼的按键——关于他的职务信息，在哪层楼工作、具体工作事宜，都清清楚楚写在随身携带的工作证上。
　　“哥们，来一杯咖啡？”
　　前脚迈过17楼大型办公区的门槛，后脚一个身宽体胖的波浪发男子就凑了上来，随手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唐宇笑着接过咖啡，眼角不经意地扫了眼对方胸口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助理编辑-山姆”。
　　进门第一个打招呼，而且免费带咖啡……看样子这个山姆和“唐·古尔”关系很不错……唐宇若有所思。
　　“嘿，哥们，你是怎样做到的？”
　　果然，刚在办公桌前落座，山姆就挤到唐宇身旁，用粗大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肩膀。
　　“额……你是指做什么？”唐宇的面色有些僵硬，他下意识用手支撑着山姆的侧腰，生怕对方一不小心滑倒，把小山般的肥肉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山姆指着前方老板专用的玻璃隔间：“你才来不到一个月，就把我们的明星记者惹怒了三次，居然还没有被大老板辞退，简直太神奇了！”
　　唐宇一愣，抬起头看向办公区中心的玻璃隔间，只见女记者维姬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一名地中海老头大发脾气。
　　隔间门口的铭牌上写着地中海老头的名字——伦恩，头衔是哥谭公报社的执行总编。
　　“听维姬说，你在采访现场无缘无故地打了她？”山姆一脸八卦的表情。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一言难尽……”
　　唐宇无辜地耸了耸肩——是身体自己动的，我也很无奈啊！
　　“嚯！”山姆露出一副“你好勇哦”的表情，“我算看出来了，你是真不怕被炒！”
　　唐宇默默地喝咖啡。
　　他确实不怕被炒，因为唐·古尔本身的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能让伪造身份的“唐·古尔”入职报社，毫无疑问是刺客联盟的手笔！
　　从老板伦恩没有辞退他这一点，可见联盟在哥谭的势力已然根深蒂固。
　　然而，刺客联盟越来越强盛，对一心想要叛逃的唐宇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必须要尽快搞钱啊……唐宇已经开始神游天外，幻想以后纵横商界，赚到盆满钵满了。
　　就在这时，一名职员推开办公区的单叶门，急匆匆闯进玻璃隔间，打断了维姬滔滔不绝的抱怨声。
　　“你说什么？”伦恩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哈维，是我，哥谭公报的伦恩……对……我需要确认消息是否属实……该死……别拿你们治安局那套官方说辞来糊弄我……我要知道真相！”
　　说到最后，这位留着地中海的小老头几乎是在咆哮！
　　挂断电话，伦恩火速起身推门而出，吸引了办公区全体员工的目光：“大新闻！市议员约克·西恩尼斯被确认死于郊外的别墅中，治安局正在封锁现场！现在所有人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行动起来，使出你们的浑身解数打探情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关于这次案件的详细报道！”
　　大老板几乎是怒吼着发话，下面的所有人立刻如同严丝合缝的机械零件般运转起来——网络编辑开始在网上筛选真真假假的有用信息，包括各种八卦、传闻和谣言；资深的编辑立刻联系消息灵通的线人，其中和治安局关系密切的老江湖甚至已经弄到了死亡现场的照片；资深记者们带着各自的摄影师搭档离开了集团大楼，准备去封锁现场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策划一期街头访谈。
　　维姬也第一时间冲出了玻璃隔间，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区，路过唐宇的办公桌时还横了他一眼。
　　“兄弟，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大新闻，你真倒霉。”山姆同情地拍了拍唐宇的肩膀。
　　显然，正在气头上的明星记者抛下了唐宇这个新人搭档，准备去摄影组寻找一位新的“备胎”。
　　唐宇表面上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心底反倒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去案发现场采访，毕竟不是侦探小说里那些脑子有坑的反派，作案以后故意留在现场，就为了戏弄探员或者欣赏自己的杰作，这种不科学的犯人，只有在柯学世界里才能遇到。
　　不过，这次治安局的反应，也让唐宇见识到了哥谭治安系统极其低下的办事效率。议员遇刺这么大的案子，居然一整晚都没有大动静，到了第二天白昼，新闻媒体都全部知道了，治安局才堪堪封锁现场，属实离了大谱！
　　当然，西恩尼斯庄园所在的位置太过偏僻也是消息传播迟缓的原因之一……总之，光看哥谭治安局目前的表现，怎么也不可能排查到自己身上，唐宇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
　　“要不然，你近期先跟我组队吧。”山姆向唐宇发送了组队邀请。
　　唐宇想了想，无所谓地点头。别看山姆只是助理编辑，实际上按照联邦新闻界的惯例，助理编辑已经有了发稿权，地位比普通的熟练记者还要高，带他一介新人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在摘掉“助理”二字之前，像“议员遇刺”这一级别的大新闻，几乎不可能采用山姆写的新闻稿。
　　尽管老板伦恩命令所有人行动起来，但山姆十分有自知之明，他随便从网上搜了几篇牛头不对马嘴的资讯，什么“境外某基地组织宣布对此负责”之类的谣言，加上几张剪辑过的图片，凑在一起形成了敷衍了事的初稿，然后直接发给编辑部的审核人员。
　　唐宇在一旁看得直咂嘴……好家伙，办公室哲学算是让这位新搭档给玩明白了。
　　搞定新闻稿，山姆飞快点开办公电脑上下载好的爆米花电影，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袋奶油夹心蛋糕饼，一边吃奶油蛋糕饼一边看电影，偶尔还用油乎乎的胖手递一只饼给唐宇。
　　唐宇第一次接过饼后犹豫了许久，在山姆期待的目光下，咬牙吃下了半块饼，意外发现这玩意儿的口感还挺丝滑的，味道也没有特别油腻。
　　“真香。”他欣然接过下一块递来的蛋糕饼。
　　两人看电影正入神，电脑下方工作账号图标弹出了消息提醒，山姆暂停电影接收了消息。
　　发送消息的人名叫约翰，自称是钻石区中心某家意式餐馆的大厨，向两人描述了一件非常恐怖的“鬼叫餐”事件——某位去世一周，尸体才被房东发现的独居旅人，居然在死亡后的一周内频繁使用手机在约翰的餐馆里点外卖！最离谱的是尸体被解剖后，竟然在胃里发现了残留的外卖食物残渣！
　　“故事不赖，可以放在八卦板块引一波流。”
　　看完邮件，山姆关闭电影视频，扔下零食一跃而起，“来活了，哥们！”
　　像他这种具备发稿权力的编辑，在网上都有大量收集信息的渠道，只有遇到真正感兴趣的新闻才会动身去现场采访。
　　显然，山姆对这次“鬼叫餐”的事件很感兴趣。
　　“餐馆位于钻石区第六大道公园街，离我们很近……”山姆带着唐宇走到地下停车场，解锁了一辆青橘色的道奇车，载着唐宇驶离了总部大厦。
　　有车还是好啊……唐宇在心里感慨，也不知道以前的“唐·古尔”怎么混的，身为“刺客联盟”这种超级组织培养出的职业杀手，居然连辆私家车都没有，害得他想逃跑还要靠双脚赶路。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说说，以刺客联盟无孔不入的监控手段，就算真有私家车，唐宇也不敢随便乱开。
　　道奇车一路疾驰，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餐馆不大，顶上罩着黑色的雨棚，进出口仅有一扇黑色的单叶门，墙壁上排列整齐的格子窗前装点了绿色的藤蔓植物，配合杏色的墙壁和古式吊灯，透出一股精致又高雅的格调。
　　唐宇跟着山姆走到门前，发现门上的玻璃格子间贴着一张“休息中”的纸条。
　　“怎么搞的？关门了？”山姆嘀咕着，上前用力敲门。
　　等了几秒，一名厨师打扮的男人从里面打开一条门缝，谨慎向外探出头，压着嗓子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哥谭公报的记者……”山姆自报家门，习惯性想要推门而入，结果却被对方在门后用力抵住了。
　　“给我看你们的工作证件！”那人脸色通红，额头暴起青筋，显然抵住山姆庞大的身躯并不轻松。
　　唐宇和山姆面面相觑，大白天把采访人员堵在门口，未免有些警惕过了头。
　　“拿好，看清楚了！”山姆不爽地掏出证件，直接丢到对方怀里。
　　厨师打扮男子认真把证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查看了唐宇携带的从业证，确认两人身份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抱歉，快请进！”男人瞬间变脸，客气地邀请两人进店。
　　店内的环境十分幽暗，深色的窗帘几乎完全遮挡了正午的阳光。
　　十几名厨师环绕着两三张圆形餐桌，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到中途抵达的两名不速之客，纷纷把目光投向带路的男子。
　　“他们是来自哥谭公报的记者。”带路厨师向众人介绍道。
　　山姆清了清嗓子，扫视一圈在坐人员，率先开口道：“你们谁是约翰？”
　　“我是。”坐在居中座位的中年男人举了手。
　　唐宇稍稍打量了下他，白色的工作服外系着深色厨裙，摘下厨帽后的头发仍旧梳理得整整齐齐，五官显得深邃且粗犷，精心修剪过的细鬓一路延伸到耳朵上方。
　　看得出这是一位极度重视形象的意国厨师。
　　“好吧，约翰，请详细说说你在邮件里提到的‘鬼叫餐’事件。”山姆和唐宇坐到餐桌另一侧，前者掏出准备好的录音笔，后者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摄像机，对着约翰展开显示屏。
　　约翰犹豫片刻，呼出一口气：“抱歉，两位先生，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鬼叫餐’事件，那只是我和其他厨师朋友们在网上虚构的故事。”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山姆不满地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
　　约翰同左右两边的厨师交换了眼神，转头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我们没有关于‘鬼叫餐’的故事，但有一条比那更具报道价值的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