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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已是晌午，正好回来之前到忘仙楼转了一遭，带回来价值百颗灵髓的灵食。
不管如何修行，这人间之味他都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
无论仙有多高渺，多么超凡脱俗，终究无法改变的是：仙首先是个人！无人则不过是一景也。
并且佳人在侧，岂能不讨她的欢喜？
回了小院，秦湘宁就兴冲冲跑回房间，再出来时是他送的那件火红襦裙法衣。
简单清理一下离家带来的风尘。
秦湘宁一手捏着袍袖，一手持葫芦水瓢为他倒清澈的井水。他蹲在平时洗漱的水池旁清洗双手，洗完后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擦干手。
做完这些，两人坐在老柳下的石桌前。
秦湘宁故技重施，妄想让他再次投喂。
齐云仙板着脸，打算问一下她对这场仙门试炼的了解有多深，他不相信她这个千金大小姐会什么都不知道，正好借此转移视线。
“秦大小姐，关于仙门试炼，请问您有什么指教？当初拉我进来，与你相扶至今，该告诉我些实情了吧。”
秦湘宁大大的眼睛失去光彩，低眉垂眼，缩着脖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装可怜没用，早晚是要说的，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偌大的地洲域界，亿兆生灵，上届升仙榜妖孽只有六人已经足够可怕了，百年不到只剩一人，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萌混过关？
秦湘宁发现齐云仙依旧板着脸，像只小麻雀探头偷偷瞅他两眼，然后抱起几十斤重的石凳，蹦跳着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要吃鱼，不给我吃我就不说。”
头疼，难搞。
齐云仙不做动作，秦湘宁就摇晃着身子，用头顶他的下巴。
万般无奈，他只好依她，动筷夹起仅有的鱼脸肉喂给她，算是小小的贿赂。
秦湘宁发出满足的声音，一边嚼着一边说起关于仙门试炼的隐情。
“一点礼仪都没有，亏你还是大小姐。”
齐云仙端起果酿喂她喝了一口，秦湘宁咽下口中的鱼肉开始说：“仙门试炼，地洲各处都有传说，不过众说纷纭，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不过有一个传说大致相似。”
“什么传说？”
“升仙榜出，谁为真仙？谁为假仙？”
齐云仙细细琢磨，但最终还是受限于情报匮乏，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这是什么意思？”
秦湘宁手肘碰碰他的胸膛，指着一道油炸小面鱼，是未入品级的灵兽雪银鱼。
齐云仙无奈，给她夹在面前的餐碟里。
“我所知道的就是每次升仙榜，那些妖孽有人是真的天纵之才，有的人却是假的，不出百年就死在元婴大劫下，还有人是耗尽道基的天纵之才，最终早夭在天人五衰之下。”
这些信息在齐云仙脑海里翻腾，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却又无法想起来。
嘴边香甜的味道让他从脑海里的滔天巨浪中拉出来，是秦湘宁拔光了鱼刺，将鱼肉送到他的嘴前。
他张口吞下，又问：“还有呢？”
“没了。”
“没了？难道就没有更有用的信息吗？是你的出身接触不到吗？既然知晓元婴大劫，天人五衰，应该是地位显赫，与修行密切才对，我一直不明，你的身份是……”
齐云仙一连串的问题让秦湘宁头大，又是一条雪银鱼塞到他的口中，甚至他的舌尖还能感受到秦湘宁食指皮肤上的柔软与香甜。
“哎呀，都是你在问，我还没问你，那金丹是怎么回事呢！”
秦湘宁佯装生气，质问他。
“这个……”
被这个傻姑娘反将一军，齐云仙迟疑。
倒不是说想要瞒她什么，只是在想如何表达才不会让她生气。
既然她的身世不想说，估计还不到时候，他不怎么着急，两人若是有缘自然不会因这点小事分离。
“金丹，正确地讲应该是假丹，是我的延寿之法。”
秦湘宁却在这时打断他，“既然是延寿之法，那肯定对你至关重要，还是不要讲了。”
齐云仙开心一笑，盛了一碗鱼羹，因为她喜欢吃鱼。
“没什么好瞒的，我的主修功法乃是《金丹摄养经》，包罗万象。
其中有一道秘法，可在炼气期提前凝结假丹，也就是所谓的金丹，假丹化虚为实，是一种类似结金丹的宝物，内含金丹大道的道则，可供人参悟修行，而我也借此获得寿元。”
系统的事情没法解释，齐云仙只好模糊概念，没有讲明他是如何获得寿元的。
秦湘宁对此十分感兴趣，油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前襟问：“还有没有，我也要，帮你增加寿元。”
太清金丹大道，极其特殊，若秦湘宁修行他倒可以伴她身旁，时时指点，不用怕她会因此蹉跎而无法突破，延长寿数。
“有，你等一下。”
之前的假丹都是拿灵髓做的，能够承载的道则不多，灵力也少，不如这次就用完美聚气丹承载。
她的总是要最好的。
齐云仙取出一枚完美聚气丹吞服，然后闭目催动灵力，以身为鼎，以灵根之火炼制假丹。
时间颇久，这一炼就是三个时辰。
以前以灵髓炼制假丹，金丹道则模糊不清，而如今使用完美聚气丹，他竟能在凝丹过程中参悟大道。
不可思议……
不！不对！
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灵气！灵气有异！
齐云仙猛然中断炼制，完美聚气丹的庞大灵力冲击经脉，让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秦湘宁紧张大喊：“云仙！”
他睁开血红的双眼，惊恐万分，抓着秦湘宁的肩膀喊道：“湘宁，你能不能做出像封灵玉瓶那样的隔绝灵气的阵法，覆盖整个小院？”
“那不是我这个初阶阵法师能做出来的，这么大的范围需要现成的阵盘，要我做的话，只能保证三尺见方，而且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齐云仙非常激动：“足够了，麻烦湘宁你了，现在为我做一个！”
“怎么了？”
“好湘宁，待会解释。”
秦湘宁听得有些晕乎，点头答应下来。
急匆匆跑至丹房，齐云仙跌坐在地，忍耐着静脉的疼痛，控制自己不去催促湘宁。
秦湘宁见他如此，也紧张起来，布阵的手也有些不听使唤，她以封灵玉瓶为模板为他布置绝灵阵法。
“云仙，我要启动阵法了。”
“好，来。”
秦湘宁以灵力催动阵法，透明结界形成的罩子将齐云仙盖住，阻挡外界的灵力进去。
霎时间，齐云仙只感被大道遗弃，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身上的修为如同一场大梦，如今他陡然醒来。
炼气五层竟瞬间跌到炼气二层，甚至还在往下跌，丹田内只剩下虚浮的灵气，堪堪维持在炼气一层。
真仙？假仙？
原来如此！
境界有了，但根基虚浮如同海市蜃楼，看得见但摸不着。
若在最后关头梦醒，那么又有几个人能忍住升仙榜的诱惑，宁可耗尽道基也要冲上金丹期？
将希望寄托于洞天圣宗内的机缘，去弥补断掉的仙路？
灵髓之中的氤氲之气不仅能洗练灵根，亦能助人破境，但无有灵气，根本无法支撑道境修为。
这便是仙门试炼的隐秘！
一炷香过，阵法破碎，海量灵气倒灌，齐云仙的修为慢慢抬升。
在这一刻他做出一个决定。
自斩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