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命卖鱼人

　　当林凡挑着两桶鲜活的草鱼回到家时，衙门里的人已经来多时了。
　　“草民拜见捕头大人！”
　　林凡急忙行礼。
　　邢万森看了眼他湿漉漉的裤腿，随即把目光看向装着鱼的木桶，最终停留在林凡生满冻疮的手上，林凡则始终保持恭敬的模样。
　　“听说你靠卖鱼为生？”
　　“回大人，草民家中双亲走得早，只留下草民和弟弟妹妹三人相依为命，平日里全靠卖些鱼才能勉强果腹。”林凡如实说道。
　　邢万森则冷笑道：“勉强果腹？我看未必吧。”
　　“这些家具，成色虽旧，却也能看出是新物件，刚刚我去你厨房看过，牛肉，猪肉……这些就是我也不舍得……”
　　他的语气有些玩味，林凡面色平静道：“不敢隐瞒大人，草民昨日有幸捕捉一条红鳍鱼卖给了百草堂，一共获银三十两，这才购置了这些家具。”
　　“此外，舍妹月前患病，虽已好转，却急需营养调理，此事王大夫可以作证。”
　　说着，他看向蹲坐在门口的王富贵。
　　邢万森回头看了一眼王富贵，这些与他之前的问话并无不同。
　　不过他还是继续问道：“你昨日去了白虎镖局，所为何事？”
　　“习武！草民深知家境不好，加之弟妹年幼，草民力有不逮，便萌生出习武的想法，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林凡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邢万森却微微摇头道：“为了家人没有什么让人笑不笑的，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刘喜尚且还在追捕中，避免此人暗中报复，你这些时日加以小心，有什么发现可以去衙门找我。”
　　“多谢大人关照，一旦发现刘喜的踪迹，草民必当第一时间禀报大人！”
　　“嗯，我们走！”
　　林凡弯着腰，把邢万森送到门外，一直到邢万森离开巷子，他这才转身。
　　“哟，林家的，刚刚那是衙门的差爷吧？”
　　隔壁的王寡妇端着一盆污水泼在地上，目睹林凡送人离开，便吃味的问了一嘴。
　　林凡笑了笑，“捕头大哥来看看，没什么事。”
　　王寡妇神色微变。
　　回到院子里，林凡看着蹲在门槛上的一老一少，不由得一阵心力交瘁。
　　刘喜的风波暂时还没有平息，加上邢万森的警告，他只得带上二人一同前往草棚街。
　　他独自走在前面挑着鱼，林知画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后面王富贵耷拉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小林，又来卖鱼啊？”
　　“阿荣叔好。”
　　林凡笑着回应，猪肉荣放下大骨刀，擦了擦手拿起旁边一块肥瘦分明的五花说道：“听说你妹妹病了，这肉你拿着，回去好好补补。”
　　“阿荣叔，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都是一条街上的，有了事大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猪肉荣难得没有亮他的大嗓门，笑着把肉用干荷叶包好。
　　“无功不受禄，阿荣叔，多少钱我给您。”
　　“要什么钱？两斤肉的事，这要是要了钱，你让大家伙怎么看我？”
　　猪肉荣故作生气的把猪肉递给他。
　　林凡拗不过，只得接过来，“谢谢阿荣叔。”
　　“你小子！”
　　猪肉荣笑了笑，这才看向一旁的林知画，当即眼前一亮道：“这就是妹子吧，真好，对了，小林，听说你和衙门的邢捕头……”
　　猪肉荣欲言又止，林凡连忙解释道：“你说捕头大哥啊，我和他只是认识。”
　　见林凡承认，猪肉荣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卖鱼了。”
　　“小林，我这鸡你拿回去给妹子炖了吃，补身子……”
　　“小林，大娘这里还有两条鳝鱼，听说大妹子病了……”
　　“凡哥……”
　　林凡笑着，他想要给钱，奈何这些人都不要。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摊位前，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桌椅。
　　感受着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他不禁苦笑连连。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误会，只是他没有选择，武道一途很难，很烧钱。
　　如果不懂得变通，想要赚钱，这辈子也难成为一品高手。
　　更不要说什么宗师了。
　　武道九品，上面还有先天宗师。
　　而仙人更是高不可攀……
　　要走的路还很长，既然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呢？
　　一个人想要扭转命运，命要硬，运要好，还要学会用脑。
　　“林小哥，你可算出摊了，我家婆娘这两天一直惦记你的鱼呢。”
　　来人正是上次买鱼的男子，林凡认得，刘员外家的长子。
　　“刘爷，您来的真巧，这鱼刚捞上来还没一个时辰，用手抓的没有下网，鱼鳞什么的都好着呢。”
　　林凡捞起一条鱼，巴掌大的草鱼浑身布满细密的黑鳞，不停的摆动着尾巴试图挣脱束缚。
　　“林小哥的鱼我放心，今天照旧，全包了，也不用数了，一两银子！”
　　说着，男子掏出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身后跟来的家丁则捡起扁担，挑起鱼。
　　“这……”
　　林凡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你把桶给我带走，我用什么？
　　不过看到桌子上的碎银，他选择了原谅对方。
　　“唉，难不成老子真就是个天命卖鱼的？”
　　回去的路上，他买了两个新桶花了一百文，路过街口的卤肉铺子，要了两斤卤肉，老板死活不肯要钱，看那架势，林凡要是真给钱，他能哭出声来。
　　等林凡走远了，老板这才擦了擦脑门。
　　城西穷，别说衙门的人不愿意来，就连那些二流子都嫌弃，现在猛地出现一个和衙门扯上关系的，大家心思瞬间活络了过来。
　　猪肉荣坐在肉摊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二月天扇扇子，他也是这街上的独一份。
　　“胖子！”
　　“胖子也是你叫……虎爷，您咋还来了呢？”
　　猪肉荣急忙站起身，态度翻转一百八十度。
　　虎爷背着手，回头瞥了眼，淡淡的问道：“那小子什么来头？”
　　“嘿，就一卖鱼的，没爹没娘，苦哈哈的，这不今早也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说是认了衙门的邢捕头当了大哥。”
　　闻言，虎爷眼皮跳了跳，骂道：“一群废物，昨夜百草堂大火，邢捕头是来办案的。”
　　话虽如此，可猪肉荣却低声说道：“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可谁又知道邢捕头到底有没有认下这个兄弟呢……”
　　他这一说，直接给虎爷干沉默了。
　　回到家中，虎爷喊来手下问道：“草棚街的那个卖鱼的你们有没有下过手？”
　　“大爷说的是和邢捕头……”
　　“住口！”
　　虎爷呵斥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是是是，大爷有所不知，那小子太穷了，浑身榨干了也没有半两油，都不够弟兄们的茶水。”
　　“如此最好，通知下去，以后放机灵点，咱们不是土匪，街道司把这条街交给咱们，咱们就要管好，谁要是弄得怨声载道，我扒了他的皮！”
　　“把大龙给我找回来，这混蛋越来越没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