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阳光清爽的洒进来的时候，一股扑鼻的饭香味也浅浅钻入了言橘鼻间。
　　言橘从睡意中苏醒，下意识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象，让她想起现在是身处另外一个城市。
　　“咦？”言橘拿掉身上的毛毯，她这是什么时候拿的？记忆里昨天她大概和网吧老板聊了半个多小时的天，然后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过这在沙发上睡得也太让人难受了。
　　她还是挺想念大床的。
　　“醒了阿？”边景延喝着手上的豆浆，惬意地和人打着招呼。
　　这小姑娘也真是神奇，他昨天都亲自给人带路送过去的，结果竟然还能迷路。
　　难道，这是天选的，人沈惔的桃花运？
　　想到这儿，边景延又不自觉多打量了这小姑娘几眼。模样嘛，不算多出众。气质嘛，也一般……，身材吧……，几乎可以忽略掉……
　　好吧，也可能并不是桃花运……。
　　“呃，你好，你是昨天帮我带路的那位大哥吧？”言橘友好的笑笑。
　　“咳……，大哥？大哥？我也才21欸，叫我小帅哥，哥哥多好……”边景延拍着胸口，狠狠呛了两下。
　　“哦，对了，你有看到老板吗？”言橘四处张望着，搜寻着沈惔的身影。
　　“沈惔阿，他回去睡觉了，你找他有事？”
　　“没。”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言橘将身上的毛毯折好，去厕所洗了把脸。
　　刚出网吧门口，那房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一会儿开车过来接她。虽然沈惔昨天将她这位房东的情况都大概讲了下，可她毕竟都已经和人签了合同，现在反悔不租的话，难保会被房东索要违约金。
　　思来想去，言橘还是决定先暂时住下。之后的事，再做打算吧。
　　再次，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街道，言橘坐在她硕大的行李箱上面，欣赏着早起的朝阳发着呆。
　　手机通讯录，微信，都安安静静的。
　　没有人找她，她也无人可找。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自由，也很惬意，但也有些落寞空荡，让人不敢细细体味。
　　“哎，小妹妹，是你要租房的吧？”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顺着街道开来，停在了她面前。
　　“嗯，您就是林阿姨吧？”言橘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中年女人，微卷短发，体型偏胖，穿着红色宽大短衫，印着不知名花朵。
　　眼睛堆满笑，和蔼中透着机警。
　　“是，来来来，快上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昨天实在有事，赶不回来。”
　　“这不，今天一大早我就赶忙让你大叔开车把我送过来了。”
　　“哦，那林阿姨您自己不在这边住阿？”
　　“我们在市中心住呢，这边也不长来，就一两个月过来看看房子，检查检查。”林阿姨说着，让旁边的大叔下车帮忙把言橘的行李给放进了后备箱。
　　“哦。”言橘舒了口，还好不用和房东同住。言橘打开车门，坐在了后排，车子缓缓发动，“风町网吧”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言橘收回视线。林玫英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好奇之心油然而生，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而且现在也不是放暑假的时候阿。
　　“小姑娘，你一个人来这边是做什么的阿？家里是有亲戚在这儿吗？”
　　言橘皱了皱眉，真是头疼阿，这个问题。
　　“来旅游，顺便看看我三表姑。”
　　“哦，原来是走亲戚的阿，那你怎么还一个人租房子住啊，这是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啊？”
　　“不知道，看心情吧。”言橘说着，默默将视线移到窗外。
　　“这样阿，那你三表姑是干什么的啊？不过话说啊，还是有个亲戚在这儿好阿，有个什么事也能帮忙照看照看，是不是。”林玫英喋喋不休道。
　　言橘轻轻勾了勾嘴角，一声轻笑，“是。”
　　只是她实在不知该让她这个在九泉之下的三表姑要帮她“照看”什么。
　　“我们还有多久到阿，林阿姨？”车子拐进巷口，一排排大大小小的商铺，小摊店出现在眼前，错综复杂停着的自行车，电动车，低矮重重的房屋，略显陈旧的砖瓦片。
　　不知怎的，这样再普通不过的地方，竟让她觉得有种安全感，很熟悉也很舒心。
　　“快到了，喏，就这一排房子，在二楼，你看这里多方便啊，下面都是些小吃店，面馆，往前面走还有一家超市，你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去那买就成了。”
　　“而且这里住的都街里街坊，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安全问题也绝对有保障，就是晚上尽量别太晚出去，这边公交车六点就没了，出租车也挺少的，你一个小姑娘，尽量别晚上出门。”
　　“嗯，好嘞。”
　　车子靠在路边停下，言橘下意识往对面看了看，网吧老板说，他就住在对面？那是哪一家？这家？？
　　“小姑娘，咱上楼去看看吧。”
　　“哦，好。”对面挺亮堂，是家卖烟酒的小超市，旁边还有家理发店，只是没看到有人。
　　楼道里黑黢黢的，林阿姨大力跺了跺脚，声控灯才悄然闪起光亮。
　　二楼就两家住户，对面那家安着防盗门，看来是常年住户。
　　林玫英驾轻就熟的从口袋摸出钥匙，将房门打开。言橘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房间灯被打开，言橘看着屋子里简陋的一切，不觉皱了皱眉。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她后退半步，瞅了瞅洗手间，OMG的，竟然不是马桶，她抬眼瞅了瞅，咳咳……，洗澡间的把手黑漆漆的，墙面上还贴着上世纪80年代的明星海报，最上面落满了一层层灰，能不能用都是疑问。
　　看出她的顾虑，林玫英推销小能手再度上线，“小姑娘，这地方旧是旧了点，所以房租才便宜嘛，而且这东西都能用的，绝对没问题，你看……。”说着，林玫英打开热水器，顺着把手哗哗就流出了热水。
　　呼，言橘舒了口气，算了，能洗澡就成。
　　毕竟一个月才300块，她也不期望会是多好的房间。
　　“水电费一月收一次，到时候我把账单发给你，你直接微信给我转就行，小姑娘，要是没什么事，阿姨就先走了，我们还有事儿。”
　　“有事儿打电话哈。”林玫英说着，从口袋翻出钥匙，递给言橘。
　　“这是房间钥匙，你可收好了阿，就这一把，要是丢了，自己去下面小店配一把就成。”
　　林玫英说着，拽了旁边大叔一把，“小姑娘，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哦。”
　　房门被关上，林阿姨的大嗓门也一并被隔挡在外，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异常。
　　言橘站在房间沉默了会儿，走到窗边将窗帘掀开，刺眼的光亮渗透进来，整个房间也变得明亮起来，言橘从下望着，大妈们拎着购物车弯着腰挑选着菜，行人几人一丛进了饭店吃饭，人群挺热闹。
　　言橘收回视线，嗯……，虽然房间挺破，但还能接受吧。
　　她翻开行李箱找了块不太用的布出来，打算将房间里擦擦，打扫一下，可绕了一圈发现，这房间里竟然连个盆都没有。
　　好吧。
　　言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将她现在暂时能想起来的要用的物品记了上去。
　　将钥匙塞进手机后壳。
　　言橘理了理衣服，推开房门下了楼。
　　路边弥漫着阵阵饭香，言橘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饿。
　　吃什么呢？
　　这是个世纪难题。
　　不管了，看到什么就吃什么吧。
　　言橘往左边走了走，看到家饭店就走了进去，结果人太多，她又不想等，于是干脆，去了人少但她并不爱吃的牛肉拉面店。
　　“老板，一碗番茄鸡蛋面。”
　　“好嘞，13。”
　　“哦。”言橘扫码给人转了过去。
　　店里坐着几位食客，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正对着街道，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一群人推门而入，是一帮五六个成年人，点了几个炒菜，几瓶啤酒，坐在她后排桌子上。
　　店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第一次，言橘觉得，男的聊起天来也挺吵的，总之，之后等面的十分钟，她耳朵就没消停过。
　　“您好，你的面。”
　　“谢谢。”
　　红润的面汤，番茄煮的软烂，鸡蛋金黄色铺在碗面，点缀着几根青菜。热气腾腾的冒着烟，言橘顿时食欲大开。
　　挑起筷子吃起了面，以至于，后面迎面进来的客人她愣是没看到。
　　“你好，介意拼个桌吗？”
　　“嗯？……”言橘挑着面的手未放下，嘴里还嚼着面。面前站了个人，很高很瘦，旁边领着个小男孩。
　　挺面熟。
　　这么像昨天打“拳王”很烂的那个小朋友？
　　“咦？？”言橘抬眼看清了那人的脸，吃惊的将面匆匆咽了下去，“咳咳，沈惔？”
　　沈惔也有些讶然，没想到竟然会再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一个陌生人遇到这么多次。
　　“是你阿？来吃面？”
　　“呃……，是。”言橘望了望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店里都坐满了人，就剩她面前的位置还空着。
　　“你们，坐！坐！不要客气，老板。”
　　“小弟弟，又见面了阿。”沈岁往里溜了溜，坐到最里面位置。
　　一双秀气活泼的眼睛盯着言橘。
　　言橘冲他弯了弯眉。
　　沈惔正对着她，坐下。
　　“今天刚搬过来？”
　　“嗯。”言橘挑着碗里的面，“不管怎么说，都和人签完合同了，先凑合住着吧。”
　　“那看过房子了？”
　　言橘扫了眼沈惔，察觉到他眼底浅浅笑意。不爽地撇了撇嘴，“和你说的一样，挺破挺旧，不过还好，房子不会塌就成。”
　　沈惔轻轻笑了声。
　　“你要求还挺低。”
　　“话说，你真的住对面阿？”言橘好奇问道。
　　“嗯。一楼那家烟酒超市就是我们家开的。”沈惔说。
　　“我去，你们家又开超市又开网吧的，挺有钱啊。”
　　“还好。”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沈岁突然开口道：“那你买东西的话去我们家超市，给你便宜哦！”
　　“这样阿，可以吗？”
　　“当然，不过你要教我玩拳王！！”
　　“呃……，”言橘抬眼看了下沈惔。
　　沈惔浅浅笑着，不客气嘲讽道：“玩那么烂，还敢让人教阿？”
　　沈岁不满的哼了声。
　　“好吧，有空教你玩。”言橘说。
　　不一会儿，两人的面也端了上来。
　　沈惔和她点的一样都是番茄鸡蛋面，沈岁是牛肉拉面。
　　“你也喜欢吃这个面阿？”
　　“一般吧，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会点这个。”沈惔说着，往面里放了点辣椒。
　　“老板，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沈惔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什么？”
　　“就是。”言橘表情认真道，“为什么你们店里不可以手机支付阿。”
　　“多方便啊。”
　　“而且，我昨天刚来的时候，你说只收现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落后到连手机支付都没普及呢，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我身上的钱可都在手机里了。”言橘喋喋吐槽道。
　　“是吗？”沈惔笑笑，“只收现金是因为，这家网吧很快就会关了，懒得折腾，所以就没弄。”
　　“阿？？”言橘嘴里的面瞬间就不香了，“为什么要关了阿，每天坐着收钱，多好阿，我可是做梦都想有这样一天呢。”
　　“这家网吧开挺多年了，这两年也没怎么挣钱，重新整顿更新设备的话，又要花挺大一笔钱，而且我本来也不打算再继续做网吧了。”
　　“时代变了啊……”言橘感慨道。
　　沈惔吃了口面，笑道：“你怎么年纪不大，说话倒挺老气横秋的阿。”
　　“阿。”言橘老脸一红，“有吗？我随便感慨一下啦。”
　　“那老板，你打算开家什么店啊？”
　　沈惔拧眉想了想，坦诚道：“不知道，还没想好。”
　　“哥，下午带我去市中心吧，我要看电影！！”
　　沈岁吃着面，口齿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