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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0年】
【秦咸阳泾渭庄】
车马辚辚,驶向郊外。
今晚是吕不韦设家宴邀请嬴政和乌桓过府相叙。
但他们去的并不是赢异赏赐给吕不韦的别院。
虽说赢异为了照顾吕不韦上下朝方便在章台宫左近挑了一个精致的别院,但吕不韦平时只有忙到太晚才偶尔留宿。
他自己在咸阳城郊购置了一个庄院,平时主要是住在庄院里。
出了咸阳,顺着渭水往东行,
驱车快行约莫一个时辰,若是轻骑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到达。
只见庄院背靠高塬,塬上树木芃芃,庄前杨柳依依,
一片平整的土台竟有校场大小,十几辆商队马车正在装卸货物,竟然也只是占了土台的一个角落。土台前端如鹰嘴探出,上面建有一亭薹,从亭薹往下望,泾水、渭水在庄前交叉汇合,一清一浊,泾渭分明。
靠近庄前,只见两座大阙楼高耸大门两边,楼上有庄丁把守,院墙高耸,院门厚重。
这哪里是个庄院,简直一个军事碉堡。
中间高挂一金漆木匾,上题《泾渭庄》。
庄院管事吕阕已经候在门前,
吕闋四五十岁,留着短须,身材挺拔,精明强干。
“吕公刚刚从朝中回来,此刻正在沐浴更衣。特命小人在此迎候公子、中南君。”
“有劳了,烦请前头带路。”
“哈哈,不必了。老夫来也。”人未到,声先到。
吕不韦一身崭新的便服,丝毫看不出来刚刚结束朝议,从章台宫骑马奔驰回来的疲惫。
吕不韦并没有像普通接待客人一样在大厅上招待嬴政和乌桓,
宴席设在了吕不韦的书房里。
吕不韦商社的老主簿计敤带着两个女仆在一旁侍候,其余人等一律不让靠近书房,
书房外有吕氏商社的护卫把守。
陪同嬴政和乌桓一同前来的宫中随行人员也由吕闋亲自在外堂接待,不让接近书房周围。
“吕公,您这哪是庄院啊,简直就是一座缩小版的武关嘛!”
乌桓这样跟吕不韦打趣道。
吕不韦微笑着摇摇头,拱手道:
“无奈之举也。今夜名曰夜宴,实为议事。宫中都是华阳后耳目,故在我泾渭庄相谈也。堂堂秦王,在章台宫都不能放心议事,岂非无奈耶?”
“咣!”嬴政一拳击在木案上说:“可恶!”
吕不韦:“唯有行此下策。我自从随秦王归来咸阳,就开始着手花重金筹措此庄院,此庄阙高墙厚,庄内设有密道可直通泾渭渡。庄内都是我吕氏商社精英,喏,就连此书房中的女仆亦是商社老人的子女,从小即随我四处行商,皆是将身家性命托与商社之人,公子大可放心了。”
“二位宫中的蒹葭、蔓露亦是华阳后安排监视汝等行踪的,二位在宫中却要注意言行。”
嬴政:“那吾等岂有安身之所?只是可怜吾父王,吾等尚可四处游走,父王身为秦王,却是不得自由。”
吕不韦:“公子毋虑,章台宫老内侍焕云与中常侍黄咎、少府丞传庆乃秦昭王朝旧臣,对秦王忠心耿耿。只是其他人等,目前不甚明了。目前宫中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效忠华阳后,却是不得而知也。”
乌桓开口问道:“吕公言称焕云、黄咎、传庆三人可信,何以见得?”
“中南君心细如发。据秦王与吾交代,此三人已私下与秦王会晤交底,只因秦昭王知孝文王生性柔弱,且对华阳后宠爱有加,秦昭王担心前朝宣太后之事重演。故临终前密诏三人,暗中护卫后任秦王,万不得已之时,可以用密诏召军中大将勤王。秦王已见过密诏,此事千真万确!”
嬴政朝咸阳方向深深一拜:
“曾祖英明!谢天谢地!”
乌桓叹口气,说道:
“今日之华阳太后,与昔日宣太后如出一辙也。皆贵为太后、皆有拥立新王之功、皆于朝中支持者众!”
吕不韦面带焦虑说:
“正是。自从宣太后首创‘太后’一词,即开了太后参政之先例。而我大秦以孝治国,按秦律,不孝之罪最重可处以‘弃市’。而且不同于其他犯罪需按照审理程序定罪,不孝罪可直接缉捕下狱。这两点,亦是秦王最为掣肘之处,一旦与太后有正面冲突,除非华阳后有错在先、证据确凿。否则秦王欲对太后不利即为不孝,胜亦败也!”
乌桓又说道:“当今之计,勿要打草惊蛇,需防鱼死网破。乌桓建言,公子近日须得拜访华阳太后,主动示好。前日赵滟娘娘选礼服未曾顾及华阳太后情面,朝堂上吾王又表现犀利,未曾遂了阳泉君心愿。林林种种,我恐华阳后不悦,会对秦王不利啊!”
嬴政嚷嚷开来:“让吾去与这老楚巫示好?莫若杀了吾!”
“啪!”乌桓重重一拍案:
“个人荣辱,与秦王大业,何轻何重?!”
“政晓得啦。”嬴政羞愧地说:“桓,何其凶也。”
吕不韦:“这几日,我忙于查阅国库、司库过往账簿,无暇过问二位,不知尔等拜访诸臣,可否顺利?”
嬴政忙将这几日情形与吕不韦详细告之,吕不韦听得眉头紧皱。
乌桓忙问:“吕公有何忧虑?”
吕不韦长叹一声道:“吾忧者,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主动效忠也。”
言毕,又问道:“二位可有良策?”
这时却不似考校之意,乌桓发现这段时间以来,
吕不韦渐渐地已经不把他们俩当小孩看了。
嬴政思索良久说:
“我接下来要去军中走走,若军心可用,必要时可发起兵变,把华阳宫围了!”
吕不韦问:“以何名目?”
嬴政:“我总觉得祖父之死太过蹊跷,何以堪堪即位三日仓促而薨?何以夜半暴薨?何以满朝文武竟无人谈论此事?何以太医令语焉不详?这几日,我总是梦见祖父跟我喊冤,叫我要帮他。”
乌桓不信:“胡说,政哥哥何曾认识汝祖父?”
嬴政垂头丧气地说:
“梦中者无脸也,吾知其乃祖父,其面朦胧不清,表面似覆一层白帛。反复嘶喊‘政儿,助吾!政儿,助吾!吾何其冤也。冤也、怨也……助吾!’”
乌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