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公元前250年】
【咸阳城太医署】
“中南君小时候可是做过兰熏疗法?”
“太医令如何晓得?”
乌桓大奇。
“兰熏疗法,各医家皆有,但是传自秦越人的却是独树一帜。若是孩童从三岁起每日用秘传兰熏法坚持两年,则体质强壮、淫邪不侵,阴阳互生,精华内蕴。”
夏无且娓娓道来。
乌桓听得半信半疑,
他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把坐席挖空,席下悬空放一竹排,
在竹排之下设一通道联通窑炉,竹排上放置多种草药,
窑炉点火后夹带着热气和药味就会将坐在席上的乌桓团团包围。
冬天还好,觉得暖和,夏天熏得乌桓七窍生烟,
每每忍耐不住偷跑都会被母亲抓回暴打一顿又扔回席上。
如此熏一个时辰再泡药汤一个时辰。
“经此疗法,功成者双手虎口处浮现树状血管。此乃隐脉,与人大有作用,世人皆有,然不经后天开启则无用。此乃秦越人独家秘法。适才太医署门口吾就看到中南君的隐脉已被启动,故而知之。”
夏无且说完目不转睛盯着乌桓。
乌桓被盯得有点不太自在,却听夏无且又问:
“敢问中南君,令堂可是蔡筠?”
“正是家母,敢问夏太医如何晓得?”
夏无且一声长叹,目光含泪,
对乌桓讲起了一桩不为世人熟知的秘辛。
原来秦越人乃是战国时期齐国不世出的医学奇才,
秦越人随长桑君“出入十余年”,承长桑君授以《禁方书》。
在诊断上,他以“切脉、望色、听声、写形”针药并用,
综合治疗虢太子的“尸厥”证成功。
虢君感动地说:“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捐弃沟壑,长终而不得反!”
遂“名闻天下”。
秦越人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
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
来到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
随俗为变,游历了战国各地。
精通汤液、针灸、砭石、熨帖、按摩、手术等各种技术。
救死扶伤无数,世人尊称之为“扁鹊”。
秦武王时期,秦国的太医令是一个叫李醯的人。
秦武王跑去洛邑东周公国举鼎,弄了个重伤而回。
秦国太医的李醯负责医治秦王,结果秦王伤势没有好转。
有人便举荐神医扁鹊,李醯极力反对,认为这个“江湖郎中”不可信。
结果秦武王还是用了扁鹊,且病情马上有所好转,
秦武王高兴之下想封扁鹊为太医令。
李醯“自知技不如也”,而使人刺杀扁鹊(秦越人),
扁鹊得到好心人报信,沿着骊山北面的小路离开秦国,
结果还是遇到了李醯派去埋伏已久的杀手,不幸被刺杀身亡了。
而扁鹊死后没有多久,秦武王也因无人医治而亡。
扁鹊被刺身亡后,他随行的医童却留在了秦国,并揭发了李醯的罪行。
此后医童留在大秦太医署依靠扁鹊传授的医术行医治病,还成为了上一任的太医令。
夏无且和乌桓的母亲就是他的弟子,太医令去世后夏无且继承了他的衣钵。
蔡筠聪明伶俐、美丽善良,夏无且对师妹心仪已久,终于对师妹表白。
可惜蔡筠心中只是把夏无且当成哥哥一样看待,面对夏无且的热情不知所措,
所以在征召随赢异入赵为质的医官时,蔡筠就报名随行了。
后来遇到乌倉,朝夕相处中互生情愫,成为夫妻。
却不料,在嬴政回国途中双双辞世。
而夏无且在蔡筠离开后一直未娶,只是一心投身事业,以高强度的工作来聊以自慰。
“皆吾之过,天意伐吾哉!”
夏无且讲完这个故事,已经是泪流满面。
乌桓也久久无语,上一代的故事凄美又感伤。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夏无且轻轻敲案,轻轻哼唱起来,音调悲苦,九转百回,声嘶气短,涕泪俱下。
“乌桓拜见师伯!”
乌桓起身离席,挪到案台旁边,大礼参拜道。
“快快请起,桓儿如今乃中南君,爵位在吾之上,不必行此大礼。”
乌桓的举动打断了夏无且的悲伤,他清醒过来,
一边搀扶起乌桓,一边望了望窗外薹榭前的圭表。
夏无且把乌桓扶回席位,往乌桓手中塞了一件物什,
乌桓一看,是木雕的半只鹊鸟,
乌桓不知何意,仰头看向夏无且。
“桓儿,这是扁鹊一派同门信物,以前吾与师妹常用于联络。公子政即将出来,吾长话短说!”
“咸阳水深,桓儿切记万事须得警觉,不可轻信他人。太医署常常为各部大臣及家眷医治,常可知常人不可知之事。若有紧急大事,吾将派人告悉,以此信物为准。”
“桓儿乃启发隐脉之体,身体强健,本无需检查,更毋论调理。吾今传尔一呼吸吐纳之法,乃本门继兰熏疗法之后的炼体之术。尔勤加练习,可洗练体内杂质,强本固元。只可惜师伯不通武技,无以传授。他日若有良缘,隐脉之体修习武技,事半功倍。”
夏无且眼看时间不多,语速加快,不待乌桓回应,将该讲的话一股脑地全部说完。
然后又抓紧时间把呼吸吐纳之法传授给了乌桓。
“吾观公子政气色,木旺伤金,实为反尅之相,损益参半。益者,公子政必开朗大气,重情义,有魄力;损者,公子政必多思多疑,脾气暴躁。自古伴君如伴虎,桓儿须得多加小心!”
乌桓仔细聆听夏无且的叮嘱,只觉得竟与嬴政平日习性颇为吻合。
“好了,我们出去候迎公子政出来吧。”
夏无且带着乌桓刚刚来到嬴政在的薹阁前,就见那老太医恭敬地礼送嬴政出来。
“启禀太医令,公子政身体康健,略有肝气过旺之相,卑职已开了一幅药方,正要请太医令审查。”
老太医向夏无且汇报道。
夏无且曰:“可。汝详细编写诊籍,报于内宫。两位公子,太医署每日平旦时分将熬好的药汤送至甘泉宫,全程将有医者随行。请二位公子遵医者指导服用。”
“且慢。”
就在夏无且刚准备送两位公子的时候,嬴政却叫住了他。
“政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太医令为吾解惑?”
“公子但问便是。”
“吾有一事不明,耿耿于怀。吾曾祖年寿七旬有四,何以吾祖父登基刚刚三日,年堪堪过半百,竟半夜暴薨。太医令可在当场?可否解吾之惑?”
嬴政此言一出,夏无且愣住了。
身后那位老太医原本低头鞠躬的腰也一时没有抬起,衣襟下摆微微颤动。
“回禀公子。先王驾鹤仙去当夜,吾出诊在外不在宫中,然诊籍明细具备,君王薨,按律各部司首会查,审查无虞,具名封档,存籍于宗庙典籍室。公子若有疑虑,可奏请秦王恩准查阅诊籍。”
乌桓急忙悄悄拉了一下嬴政的衣角,轻轻摇摇头。
嬴政于是回礼致谢,与乌桓登车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