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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多情太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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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250年】
  【咸阳城太医署】
  “中南君小时候可是做过兰熏疗法?”
  “太医令如何晓得?”
  乌桓大奇。
  “兰熏疗法,各医家皆有,但是传自秦越人的却是独树一帜。若是孩童从三岁起每日用秘传兰熏法坚持两年,则体质强壮、淫邪不侵,阴阳互生,精华内蕴。”
  夏无且娓娓道来。
  乌桓听得半信半疑,
  他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把坐席挖空,席下悬空放一竹排,
  在竹排之下设一通道联通窑炉,竹排上放置多种草药,
  窑炉点火后夹带着热气和药味就会将坐在席上的乌桓团团包围。
  冬天还好,觉得暖和,夏天熏得乌桓七窍生烟,
  每每忍耐不住偷跑都会被母亲抓回暴打一顿又扔回席上。
  如此熏一个时辰再泡药汤一个时辰。
  “经此疗法,功成者双手虎口处浮现树状血管。此乃隐脉,与人大有作用,世人皆有,然不经后天开启则无用。此乃秦越人独家秘法。适才太医署门口吾就看到中南君的隐脉已被启动,故而知之。”
  夏无且说完目不转睛盯着乌桓。
  乌桓被盯得有点不太自在,却听夏无且又问:
  “敢问中南君,令堂可是蔡筠?”
  “正是家母,敢问夏太医如何晓得?”
  夏无且一声长叹,目光含泪,
  对乌桓讲起了一桩不为世人熟知的秘辛。
  原来秦越人乃是战国时期齐国不世出的医学奇才,
  秦越人随长桑君“出入十余年”,承长桑君授以《禁方书》。
  在诊断上,他以“切脉、望色、听声、写形”针药并用,
  综合治疗虢太子的“尸厥”证成功。
  虢君感动地说:“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捐弃沟壑,长终而不得反!”
  遂“名闻天下”。
  秦越人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
  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
  来到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
  随俗为变,游历了战国各地。
  精通汤液、针灸、砭石、熨帖、按摩、手术等各种技术。
  救死扶伤无数,世人尊称之为“扁鹊”。
  秦武王时期,秦国的太医令是一个叫李醯的人。
  秦武王跑去洛邑东周公国举鼎,弄了个重伤而回。
  秦国太医的李醯负责医治秦王,结果秦王伤势没有好转。
  有人便举荐神医扁鹊,李醯极力反对,认为这个“江湖郎中”不可信。
  结果秦武王还是用了扁鹊,且病情马上有所好转,
  秦武王高兴之下想封扁鹊为太医令。
  李醯“自知技不如也”,而使人刺杀扁鹊(秦越人),
  扁鹊得到好心人报信,沿着骊山北面的小路离开秦国,
  结果还是遇到了李醯派去埋伏已久的杀手,不幸被刺杀身亡了。
  而扁鹊死后没有多久,秦武王也因无人医治而亡。
  扁鹊被刺身亡后,他随行的医童却留在了秦国,并揭发了李醯的罪行。
  此后医童留在大秦太医署依靠扁鹊传授的医术行医治病,还成为了上一任的太医令。
  夏无且和乌桓的母亲就是他的弟子,太医令去世后夏无且继承了他的衣钵。
  蔡筠聪明伶俐、美丽善良,夏无且对师妹心仪已久,终于对师妹表白。
  可惜蔡筠心中只是把夏无且当成哥哥一样看待,面对夏无且的热情不知所措,
  所以在征召随赢异入赵为质的医官时,蔡筠就报名随行了。
  后来遇到乌倉,朝夕相处中互生情愫,成为夫妻。
  却不料,在嬴政回国途中双双辞世。
  而夏无且在蔡筠离开后一直未娶,只是一心投身事业,以高强度的工作来聊以自慰。
  “皆吾之过,天意伐吾哉!”
  夏无且讲完这个故事,已经是泪流满面。
  乌桓也久久无语,上一代的故事凄美又感伤。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夏无且轻轻敲案,轻轻哼唱起来,音调悲苦,九转百回,声嘶气短,涕泪俱下。
  “乌桓拜见师伯!”
  乌桓起身离席,挪到案台旁边,大礼参拜道。
  “快快请起,桓儿如今乃中南君,爵位在吾之上,不必行此大礼。”
  乌桓的举动打断了夏无且的悲伤,他清醒过来,
  一边搀扶起乌桓,一边望了望窗外薹榭前的圭表。
  夏无且把乌桓扶回席位,往乌桓手中塞了一件物什,
  乌桓一看,是木雕的半只鹊鸟,
  乌桓不知何意,仰头看向夏无且。
  “桓儿,这是扁鹊一派同门信物,以前吾与师妹常用于联络。公子政即将出来,吾长话短说!”
  “咸阳水深,桓儿切记万事须得警觉,不可轻信他人。太医署常常为各部大臣及家眷医治,常可知常人不可知之事。若有紧急大事,吾将派人告悉,以此信物为准。”
  “桓儿乃启发隐脉之体,身体强健,本无需检查,更毋论调理。吾今传尔一呼吸吐纳之法,乃本门继兰熏疗法之后的炼体之术。尔勤加练习,可洗练体内杂质,强本固元。只可惜师伯不通武技,无以传授。他日若有良缘,隐脉之体修习武技,事半功倍。”
  夏无且眼看时间不多,语速加快,不待乌桓回应,将该讲的话一股脑地全部说完。
  然后又抓紧时间把呼吸吐纳之法传授给了乌桓。
  “吾观公子政气色,木旺伤金,实为反尅之相,损益参半。益者,公子政必开朗大气,重情义,有魄力;损者,公子政必多思多疑,脾气暴躁。自古伴君如伴虎,桓儿须得多加小心!”
  乌桓仔细聆听夏无且的叮嘱,只觉得竟与嬴政平日习性颇为吻合。
  “好了,我们出去候迎公子政出来吧。”
  夏无且带着乌桓刚刚来到嬴政在的薹阁前,就见那老太医恭敬地礼送嬴政出来。
  “启禀太医令,公子政身体康健,略有肝气过旺之相,卑职已开了一幅药方,正要请太医令审查。”
  老太医向夏无且汇报道。
  夏无且曰:“可。汝详细编写诊籍,报于内宫。两位公子,太医署每日平旦时分将熬好的药汤送至甘泉宫,全程将有医者随行。请二位公子遵医者指导服用。”
  “且慢。”
  就在夏无且刚准备送两位公子的时候,嬴政却叫住了他。
  “政有一事不明,可否请太医令为吾解惑?”
  “公子但问便是。”
  “吾有一事不明,耿耿于怀。吾曾祖年寿七旬有四,何以吾祖父登基刚刚三日,年堪堪过半百,竟半夜暴薨。太医令可在当场?可否解吾之惑?”
  嬴政此言一出,夏无且愣住了。
  身后那位老太医原本低头鞠躬的腰也一时没有抬起,衣襟下摆微微颤动。
  “回禀公子。先王驾鹤仙去当夜,吾出诊在外不在宫中,然诊籍明细具备,君王薨,按律各部司首会查,审查无虞,具名封档,存籍于宗庙典籍室。公子若有疑虑,可奏请秦王恩准查阅诊籍。”
  乌桓急忙悄悄拉了一下嬴政的衣角,轻轻摇摇头。
  嬴政于是回礼致谢,与乌桓登车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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