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赌

　　“大道三千，条条皆可成圣。炼丹虽是小术，但若是能修炼成九阶上品丹师，一样可以飞升成仙。”
　　陈珏漠然低语，脸孔被地火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得红彤彤地：
　　“每炼一次丹就是一次修炼，就算是失败，也可增长见识感悟，而且没有走火入魔之虞，乃是一条光明坦途。”
　　“可惜的是，世人大都觉得丹道困难，望而却步，不肯沉浸其中研习。”
　　李玄在旁认真聆听。
　　陈珏所讲的一些内容，在叶飘飘所留的书籍中也有记载，但更多的却是书中没有的，应该都是陈珏自己的感悟。
　　这对自己大有好处，自然要努力学习。
　　“丹方，讲究灵草材料配伍，君臣佐使，搭配不同，效果也各不相同。有的时候，一张好的丹方，甚至比丹药本身更珍贵。”
　　“除了丹方之外，灵草材料的产地、年份不同，其药效也有区别。身为丹师，必须要明辨之、深思之、慎察之。”
　　李玄原本以为，陈珏只是随口讲一讲而已。但他没想到，对方一讲就是小半天时间，几乎称得上是滔滔不绝。
　　不过也好，自己能学习到更多，当下注意力更加集中了。
　　“炼丹所用之火，分为阴火阳火、文火武火、无根火、三味火。真正的丹道大师，能知道不同丹火的性质，从而灵活调用，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而在炼丹的过程中，火候的掌握、灵草的投放次序和时机，更需要丹师重点关注……”
　　李玄深感奇怪。
　　不是说要炼制丹药吗？
　　怎么这么半天，一直在讲理论？您倒是动手看看呀！
　　想到这里，他心中陡然一动，于是出言动问：
　　“陈师伯，您可是对此次炼丹能否成功，没有信心？”
　　“嗯？”
　　陈珏身体微微一动，但却没有回望他，只是反问了一句：
　　“何出此言？”
　　李玄微微一笑，语气愈加的谦恭：
　　“您不是说，炼制凝神丹的材料早就准备好了么？只是缺个药童。弟子虽然顽劣，但想必师伯现在也觉得，弟子凑合能用。”
　　“既然诸事已经具备，师伯却迟迟不肯着手开始炼制，反倒是说了这么多炼丹方面的感悟。虽然看起来是讲给弟子听的，不过弟子心底却觉得，师伯是念给自己的。”
　　陈珏默然不语。
　　片刻后，终于回过头，目光深深地盯住了他：
　　“这，都是你自己观察出来的？”
　　李玄口中称是。
　　“那你可知道，我这次炼制凝神丹，已经做好了十死无生的准备。倘若再失败，我的这条命也就不准备要了？！”
　　炼丹还炼到不要命的地步了？！
　　李玄暗自腹诽。
　　不过他早就已经看过了陈珏的修仙剧本，自然知道，对方这次炼制凝神丹，不但成功了，而且还炼制出了一阶极品的凝神丹！
　　现在的犹豫，说白了，只不过是信心不足而已。
　　想到此处，他不禁莞尔一笑，反问起陈珏来：
　　“既然师伯已经做好了十死无生的准备，那为何还要犹豫呢？”
　　“这……”
　　陈珏怔住了。
　　他缓缓低下头，喃喃自语：
　　“为何还要犹豫呢？”
　　“为何呢？”
　　李玄住口不言了。
　　既然陈珏此次炼制凝神丹必定能够成功，那么就算没有自己参与，陈珏也一定能够想通。所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罢了。
　　自己只需要静静等待便是。
　　很快他便注意到，陈珏眼睛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脸上的条条皱纹也逐渐舒展开来，佝偻的腰背，更是缓缓挺直了。
　　“哈哈哈哈……”
　　陈珏徐徐站起，负手而立，忍不住仰天长笑：
　　“枉我陈某炼了一辈子丹药，却还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通透。可笑，真是可笑！”
　　李玄的脸上也浮出了笑意。
　　他知道，陈珏这是想明白了。说到底，这件事本来就不值得如此纠结。
　　“开炉！”
　　下一刻。
　　陈珏猛然发出一声厉喝，右掌挥出，一团赤红色灵力光芒，砰然轰击在丹炉之上。
　　轰！
　　大坑之内，地火猛然暴涨至一人多高，几乎逼近了两人的面门，将陈珏的头发和胡须，都烧焦了好几根。
　　陈珏纵身而起，身在半空之中，双手掐起法诀，不断挥出一团又一团的光芒。
　　砰地一声！
　　丹炉盖子自动打开，冒出了氤氲蒸腾的白雾，迅速弥漫了整座山洞。
　　“续随子，三钱！”
　　“伏龙肝，一两二钱！”
　　“青礞石，九钱！”
　　“……”
　　陈珏的声音不断在洞府内回荡，李玄更是集中了精神，在山洞内外来回奔跑，将灵草药材准确无误地送来。
　　山洞中温度越来越高。
　　陈珏的语速也越来越急。
　　李玄不得不催动灵力，一边抵御着洞内高温，一边集中精力运送药材。
　　整整一天时间。
　　两个人没有喝一口水，也没吃一口饭。
　　直至第二天早上，炼制凝神丹所需的三百六十五种灵草材料，才勉强投入了大半，剩余的则需要在后续几天时间内，视火候和炼制情况逐一添加。
　　陈珏盘膝坐在炼丹炉前，任由高温将其须发烤成焦黑，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炉火，双手法诀不停变幻，掌控着火焰大小。
　　至于李玄，总算是可以轻松下来了，只需要帮助陈珏服用丹药、补充水分，再擦一擦汗。其余时间，则盘膝坐在一旁，用心感受火焰中灵力波动，观察学习陈珏的控火法诀。
　　虽然修为没有如何提升，但他感觉到，自己对火属性法术的领悟，又加深了许多。
　　六天后。
　　“总算是成功大半了……“
　　所有灵草材料已全部投入丹炉，火焰一直在陈珏的掌控中，闻着其中传来的袅袅香气，他深感欣慰，也有空闲和李玄交谈了。
　　“师伯，您觉得这次炼制的丹药品质，将会如何？”
　　李玄不失时机地含笑询问。
　　“唔……”
　　陈珏捋着所剩无几的胡茬，略一沉吟，接着摇头苦笑：
　　“我自然希望能够炼制出上品品质，只不过，炼丹这种事情也得看机缘，倘若炼制出的只是中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果运气实在太差，炼出了下品……”
　　“师伯为何不说炼制出极品呢？”
　　“极品？！”
　　陈珏顿时失笑：
　　“谩说是我，便是二阶炼丹师，也不敢说能炼制出极品凝神丹来。嘿嘿，这种事情，做梦想想就可以啦，千万别报希望。”
　　“弟子的意思是说，如果您这次能炼制出极品凝神丹呢？”
　　李玄眼中光芒闪动：
　　“师伯，要不要，咱们来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