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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于东教授的诊疗室。
他正在为张天霖的眼睛做着一系列的检查，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老张，你最近用眼有些过度了，主要症状是不是眼睛干涩，伴随着偶尔的刺痛？”
于东很随意的说着，试图掩饰他的担忧。
张天霖在裂隙灯的照射下，看不到于东的神情，就无法试图辨别出自己病情的轻重。
“还得是你于教授，将症状说的一点不差。”
他自己觉得应该不是甚么大毛病，或许是最近用脑太多的缘故。
“怎么样，严重吗？”张天霖不安的问。
于东眼部周围肌肉抽动了一下，接着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炎症，我给你开些药先用着。”
张天霖闻言，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夸赞道：“不愧是专家，还是你老于靠谱！”
“怎么，找别人看过了？”
“你平时这么忙，这不是不忍心打扰你嘛。”张天霖说，“前段时间我也比较忙，就在航天院旁边的医院检查了下，哪了两瓶眼药水。不过，作用不大。”
“以后哪也别去了，直接到我这来！”
于东说完叫来了护士，安排她将开的药取回来。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下去的时候顺便取了。”张天霖连忙阻止，“我还得回院里去，有好多事等着安排呢。”
说着，他就要出门。
“哎哎，”于东一把将他扯住，“别那么着急嘛，这都有段时间不见了，聊一会再走。”
作为一名眼科教授，于东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他对时事还是比较关心的，确切的说是好奇。
对于政界的许多观点，他都嗤之以鼻，甚至粗鲁骂出一句“放屁”。
但是，对于“谨慎派”与“扩张派”的斗争，他却看在眼里。
老朋友既然这么说了，张天霖也不好再推脱。
“你现在又成名人了，热搜榜第一人。”于东开门见山的说，“我也是刚看到新闻，你的观点很激进啊，又得被好多人‘讨伐’了。”
“呵呵，不算什么，都习惯了。”张天霖忍不住笑了，“说实话，在发表这番言论之前，我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还有后手？”于东眉毛上挑，诙谐的问。
“嗯，后手谈不上。这只是一个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
“我是研究眼睛的，对你的‘基因改造’不太懂。”于东刚说完就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我对基因的发展与应用还是有所了解的。就目前的社会进程来看，人类对‘基因改造’的认同度还是太低，往下的路肯定不会好走……”
张天霖觉得他的话意犹未尽，反问道：“你也觉得时机不到？”
于东点了点头。
张天霖知道，他这个老朋友一心埋头于医学研究，对政治极其反感。一般情况下，于东不会过多的对他的研究或者观点发表自己的看法。
除非，当他展现出对朋友关心的时候。
“你来之前，我抽空看了辩论会的几个重要视频片段，其中就有你的。”
于东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放佛在自言自语。
突然，他猛地转身，沉声说道：“你知道基因改造将会对人类产生多大的影响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举一个现成的例子，就拿你的眼睛来说。”
“我的眼睛？”
“对，我打个比方，你别介意。”于东笑着说。
“如果你的眼疾无药可治，失明是你即将面对的现实，但是你的‘基因研究’是唯一可以让你重现光明的治疗方案，你会接受吗？”
“那是自然。”张天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别急着回答。”于东继续说，“由于‘基因治疗’才刚刚问世，很多方面还不稳定。它的副作用很大，甚至可能夺去你的生命，你还会接受吗？”
张天霖刚才还认为，于东只是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才聊一聊的，但是现在看来，他是不赞成自己的观点的。
有时候，张天霖会想，作为某个领域内的专家，为了实现科学上的进步，为了造福人类，殚精竭虑，甚至献出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要站出来，他们大声反对、抨击，你需要向他们阐明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他们，而且不止一次。
想来有些可笑！
既然那些人不懂，为何还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呢？
归根结底，都是人心在作怪。
人心，可以用道德、人权来表达，也可以用善良、恶毒来诠释。
人心都是有缺陷的，最直观的便是欲望。
不仅仅是欲望，当一个人对金钱、权利、地位、名声的渴望超过一定限度时，人心可能就会被歪曲。这样一来，就会导致一个可怕的事实，为了欲望而不择手段，直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那时候，他会如获至宝，不允许别人对其产生任何想法。
此外，任何威胁到自身的人或事，他都会极力打压，他会利用任何手段来反击，直至将其消灭。
张天霖的脑海在翻腾，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些东西。
“任何事物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它存在了，而存在必有其意义。”张天霖不紧不慢的说，“‘基因改造’肯定会造福人类，也必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是事物的两面性，任何事欧都不可避免。”
“我承认这一点，只是想劝你慎重考虑基因改造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你是否能承担的起。”于东语气缓和下来，“或者说人类能否承担的起。”
“老于，你放心，”张天霖诚恳的说，“我向你保证，在得到真实的实验数据之前，我不会轻易的将其应用到人类身上。我知道它对人类的影响有多大……”
于东呵呵一笑，原本只是提醒他一下，没想到说了这么多。
于是他说道：“你的研究课题太高深，我纯粹是出于好奇。这只是出于老朋友的关心，你不要多想。”
“不会的、不会的。”张天霖笑着说，“你是甚么样的人，说实话，我比你还要清楚，哈哈哈。”
说完这些，张天霖就示意真的要走了。
“有不舒服的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于东在再次嘱。
等张天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于东的脸色就变了。
他哀叹一声，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依旧满脸愁容。
他没办法治愈老朋友的眼疾，因为发现的太迟了，已经发生病变，并且是恶性晚期。
随之而来的症状会很明显，先是右眼失明，接着左眼失明，然后扩散至心肺......
这个周期很快，不出半年，或许会更短一些。
“只有彻底切除双眼及眼部周围的所有组织，或许能保住一命，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于东自言自语，实在想不出甚么医学手段了。
“该做的还是要做，或许会有奇迹。”
“小张，有两个事需要你去处理下。第一件事，联系下联合政府医学院，就说我的安排临时有变，取消明天上午的演讲。”
“可是院长，医学院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您……”
于东不等他说完，镇定的说：“他们会理解的，我相信你也会把这件事做好的。”
“好吧。”小张不情愿的说。
“第二件事，通知科室里副教授级别以上的医生，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在会议室集合，就说要开展一个重要的学术讨论。”
“记住，所有副教授级别以上的医生都要参加！”张天霖强调了一下。
作为于教授的助理，小张从未遇到过这种事，直觉告诉他，要有重要的事发生。
他不敢多问，立马去办了。
一通耐心的解释过后，第一件事终于办妥了，医学院那边虽然表现出了不满，但是鉴于于东的名望，倒也没多说甚么。
张天霖从中心医院离开后，并没有回航天院，而是径直来到了生物研究院。上楼之后，他便直奔基因研究科，科室的同事们纷纷向他致意。
张天霖走进更衣室换了衣服，接着进入实验室。
在医院耽搁的时间长了点，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要看到实验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