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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同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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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还有一章,不要错过嗷!
  
  15
  
  听柏斯时这样问,简矜觉得事情有商量余地。
  
  窗外绿树成荫,鸟鸣啁啾,简矜仿佛回到高中时的画室。
  
  此去经年,简矜较过去,锋芒收敛,青涩的傻气变成坦荡的坚定。
  
  简矜看着一桌之遥的男人,鲜少在人前表露的脆弱被直白明确地摊开:“原本我需要一段婚姻关系,从简家拿回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但现在不用了。如果我将拥有一段婚姻,你是我最好的选择。而你……抱歉,之前在门外误听到你和助理的谈话,如果你恰好也需要结婚的话,不防考虑一下我。”
  
  柏斯时嘴角微动,突然笑了,可能是为她的孤勇,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见他的神情有些松动,简矜及时试探地问:“以两年为期怎么样?”
  
  柏斯时将手边已拟定的合同推开,表示:“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我也有要求。”
  
  简矜松口气,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适当做些让步也无妨,谈合作嘛,有来有往,双方共赢,关系才能长久。
  
  “你说。”
  
  “两年时间不够。”柏斯时善于谈判,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信心在握的态度,哪怕在一段他并未占上风的关系中,“我希望这段婚姻可以长久的存在。至少,在其中一方遇到真爱或另一方对感情不忠前,是存在的。”
  
  简矜意外柏斯时的要求,却表示理解。
  
  企业家的婚姻在社会上的形象会影响到企业本身,更何况是常年被媒体公众关注的富商柏家。
  
  简矜点头前,听到柏斯时补充:“你大可放心,如果是我有违婚姻关系的行为,我愿意净身出户。”
  
  简矜对柏斯时在尚柏能拿到多少继承份额和柏灵雅品的市值不感兴趣,如果真到柏斯时心另有所属那天,自己会干脆让位。
  
  但仍震惊于柏斯时当下给她的承诺和保障,简矜垂眼,说:“我也是。如果我有违婚姻关系,将净身出户。”
  
  哪怕她的身价之于柏斯时意义不大。
  
  明明是一场交易,却因为这个承诺,平白生出一些深情来。
  
  宽阔办公室里的第三人,齐律师正跟着两人的口头约定,修订合约条款,第一时间打印好交给柏斯时。
  
  柏斯时看着白纸上“夫妻”“婚姻”等相关字眼,无人注意处眼底神色温柔,拾起钢笔签好字,把合同推给简矜。
  
  简矜翻开,细心地看了遍条款,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柏斯时刚刚写就的签名。他的字像他的人,遒劲有力,笔酣墨饱。她眼睫微颤,如释重负,却又沉重矛盾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份合同,她保留一份,另一份留给柏斯时。
  
  柏斯时慢条斯理地将钢笔拧好,放下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民政局下午五点半关门,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准备够吗?”
  
  简矜没想到马上要领证,但择日不如撞日,也挺好。她点头,说:“够。”
  
  -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前往民政局的车上。车外高楼绿树与北央城里其他景致无异,并无特别之处,但自打两人决定结婚那刻起,每分每秒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里不是顶峰,没有花团锦簇,视野内匆匆掠过的却不再是普通街景,而是两人相识相遇或同行或分离的数年时光。
  
  车停,柏斯时看了简矜一眼,后者抿出个笑,两人连下车的动作都是无声的。
  
  “你确定要和我领证吗?”民政局前有台阶,简矜走上几层后,突然郑重其事地问他。
  
  柏斯时平静,明显不是做事出尔反尔的人。他说:“你可以反悔。但只有这一次机会。”
  
  简矜笑笑,说:“那进去吧。”
  
  今天似乎不是适合领证的好日子,也可能是临近下班时间,工作人员的业务比较清闲。一路很顺畅,拍证件照、填个人信息、结婚证盖章……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简矜仰头望了望和来时别无二致的蓝天白云,听见柏斯时喊了自己一声,她收回视线,看到助理不知什么时候备的鲜花此刻被柏斯时捧在怀里递给她。
  
  “我很荣幸,柏太太。”
  
  简矜心里的不真实感依旧强烈,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像更赚一点。她抿唇,接过花束,说:“与有荣焉。”
  
  两人坐回车里,司机询问接下来是否要去餐厅。
  
  柏斯时看向简矜,简矜自觉回答:“可以。”
  
  车子在两人无言的默契中缓缓发动。
  
  柏斯时订的餐厅在简矜前几天来过的那个商圈,经过和杨滨吃饭的那家餐厅时,简矜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开业几天,店流量有所降低,趋于稳定。前几日杨滨随口提的建议她听进去,并且成功说服柏斯时落实,尘埃落定后仍觉得有些意外。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只要一直往前走,当初困扰你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
  
  “有其他想吃的店?”柏斯时偏头,看了眼车窗外的招牌。
  
  简矜轻摇头,说:“随便看看。”
  
  夜七点,华灯初上,两人坐在餐厅最佳观景位,俯瞰城市最美夜景。
  
  生活有了它该有的摸样,简矜忘记了过去,也不再担心将来,安心地享受当下。
  
  直到简矜接到房东的电话。
  
  她接通听了几句后,严肃地坐直了身子,等对方说完才表示:“郑阿姨,按我们签署备案的租房合同,有条款明确表示若房东要出售该房产,租户具有优先购房权。”
  
  简矜成年后,辗转搬过几次家,难得找到这处称心的房子,如今房东要卖房,宁愿付违约金也要她三天内搬走,这对于简矜而言是一个困扰。
  
  她宁愿将这所房子买下来——简矜早有购房打算,虽说前段时间为了还清简瀚川的恩情支出了一大笔存款,但她粗略估计自己的存款,还是足够的。
  
  她向房东表示自己愿将房子买下。
  
  房东闻言迟疑一番,直说已经和对方成交了,再次对简矜致歉,甚至表示如果就租房合同条款存疑,可以起诉。
  
  简矜租房来,多奇葩的房东和租户都见过,平日房东待她不错,家里有什么坏了要换要修,都没让简矜吃过亏,如今态度如此决绝,想来是家里遇到什么难处了。
  
  简矜见沟通无望,便放下电话。
  
  柏斯时停下慢条斯理切牛排的动作,问她:“怎么了?”
  
  简矜不好意思扫兴,却也无奈,只道:“房东临时决定买房子,我需要重新找住处。”
  
  “我以为,结婚后夫妻两人会住在一起。”柏斯时话说得随意,语气理所当然。
  
  简矜正在联系列表里的中介,表明诉求,商定看房事宜。闻言,她手上动作一顿,慢吞吞抬头。
  
  “你有其他想法?”柏斯时问得一本正经。
  
  简矜犹豫片刻,说:“……没有。”
  
  柏斯时满意地一笑,点点她面前的刀叉,说:“专心吃饭,明天我安排人帮你搬家。”
  
  问题似乎很轻易地迎刃而解,简矜总觉得哪里不妥,但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简矜搬家那天,柏斯时有事没出现,特助梁肃条理有序地指挥着几个助手搬东西。
  
  到了柏斯时的别墅,梁肃还有工作,跟手下交代了几句连门都没进。
  
  比起拿着两个红皮证书以法律认可的夫妻身份从民政局出来,此时此刻搬进柏斯时家里,简矜对自己身份以及和柏斯时关系的转变才有了更清晰的体验。
  
  以及焦虑。
  
  其中一个助手说:“先生的房间在二楼,太太您跟我来。”
  
  简矜来过一次,对客厅的环境不陌生,但并未上过二楼。一时不知道是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还是没做好要跟柏斯时同房同床的准备,简矜内心是忐忑的。
  
  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故作淡定地应对。
  
  简矜打包行李的习惯很好,不同区域的东西分门别类,在箱子上标注了是卧室用品还是厨房用品,因此几个助手手脚麻利地把纸箱送去了它们该去的位置。
  
  但简矜很快意识到,这里是柏斯时的家,除了个人生活用品和私人物品,其他家居用品一应俱全,简矜的东西搬归搬来了,却用不上,但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用不上的东西。
  
  柏斯时回来时,简矜人在卧室,盘腿坐在打开的纸箱前,正在发呆。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见对方也没注意到,才抬手敲了敲门板。简矜适才回神,朝声源处望了眼,抬头,温声:“你回来了。”
  
  简矜成功说服自己接受要和柏斯时同房的事情,打算先把卧室用品整理一下,但刚开始整理就犯了难。她不清楚柏斯时的生活习惯,在香薰机是该放还是不该放这件事上犯了难。
  
  她扶着膝盖站起来,因为坐久了,腿有些麻,原地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余光瞥见柏斯时手伸过来要扶她。见她自己站稳,他慢慢把手撤走。
  
  突然的关系转变,马上要同屋檐生活,可能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柏斯时看看地上的纸箱,问:“你想住这一间?”
  
  简矜怔了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柏斯时又说了:“楼上一整层空着,已经让人打扫过,我原本想让你住楼上的。”
  
  简矜自以为做得到喜怒无形于色,却不知道,此刻听柏斯时说自己还有其他选择,眼睛嗖一下亮起,眉眼弯弯,别提多高兴了。
  
  柏斯时有私心,却不冒进,见简矜的模样,猛然生出想逗一逗她的念头。
  
  “当然,你住在这里更好。”柏斯时用玩笑的语气实话实说,“有亲朋来家里时,不至于穿帮。”
  
  “……”
  
  简矜险些要被柏斯时这说话大转弯急出汗来,生怕他下定论,急忙打断:“你可能不知道,我睡觉习惯不太好,所以为了你的睡眠质量,我还是委屈一下去楼上睡吧。”
  
  “委屈?”柏斯时抠字眼。
  
  简矜立刻赔笑:“一整层呢,不委屈。柏老板阔气。”
  
  简矜动作麻利,把刚摆出来的东西收回到纸箱里。见她推着纸箱往外走,柏斯时制止说:“一会我让助手给你搬。我先带你熟悉下家里。”
  
  “哦。”
  
  简矜跟他往外走,独幢别墅有三层,楼顶还有一个玻璃花房,有舒适的沙发和塞满书的书桌。
  
  三楼是一个大开间,不知是特意为她打扫出来的,还是一直闲置。卧室法式复古风,极简助眠,玻璃式的折叠双开门隔开休息和工作区,书柜靠墙,顶着天花板,有一张宽敞的长桌。
  
  二楼是柏斯时的卧室和书房,黑白灰的主色调,冷淡禁欲的风格,像他这个人。
  
  柏斯时重点介绍了一楼,算不上温馨,但装潢讲究。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眼前挺拔英俊的男人已经很难和当年因为父母去世而悲伤地蹲在花坛旁哭泣的男孩联系起来,时间、阅历、责任让柏斯时成长。
  
  “打听我过去的感情生活?”柏斯时冷不丁的揶揄让简矜迅速从方才的感慨中抽神,柏斯时还是那个柏斯时,毒舌冷漠讨人厌的柏斯时。
  
  简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多知道点事情,以后吵架时能吵得有底气些。”
  
  柏斯时深深地看她一眼,说:“不会吵架。”
  
  简矜看不懂这个眼神,潜意识觉得悲伤。不过她明白柏斯时的意思,他们是协议夫妻,因为利益产生纠葛,有矛盾时自然能用利益解决,就像一次商业合作,他们都是大度坦荡的人,哪怕合作失败,也不会背刺伤人,在形同陌路前一定是好聚好散。
  
  简矜没再说话。
  
  门铃这时响了,简矜以为是来帮他搬行李的助手,自告奋勇地起身说:“我去开门。”
  
  “Surprise!我看你家院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
  
  来人用一瓶红酒挡着脸,在门开后,猛地把酒瓶拿开,帅气亮相。
  
  不是助手。
  
  简矜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尴尬,提了几次嘴角才抿出抹笑来。
  
  袁硕也没想到来开门的不是柏斯时,而是穿着舒适家居服的简矜。袁硕上下打量她一番,显然对方是住在这里的。
  
  远在客厅的柏斯时听到玄关处的声音,提步走过来,看向袁硕,问:“你怎么来了?”
  
  简矜让路,先让袁硕进来。袁硕轻车熟路,说:“我今天刚搬到你隔壁,一个人无聊,过来找你喝酒。”他让柏斯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又朝简矜使个眼色,刻意压低声音问:“住一起了?”
  
  都在同一个空间里,隔着不远,袁硕这掩耳盗铃的说话方式显得有些滑稽。他朝简矜笑笑,掩饰尴尬。
  
  不用柏斯时承认,结果显而易见。
  
  简矜瞧着袁硕眉飞色舞的眼神,自觉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袁硕关心的就是这个,还没问便被简矜猜到,忍不住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哈哈。上道。”
  
  柏斯时打断他熟络的搭话,问:“你还有事吗?”
  
  袁硕了然地挤挤眼,回给他一个懂了的眼神,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这瓶酒送给你们,Goognight~”
  
  袁硕这眼神让人误会,简矜想拦人都来不及。门重重地关上,偌大的别墅里只落她和柏斯时两人,再度冷清而安静下来。
  
  过了会,柏斯时突兀地提到:“他有女朋友,很多个。”
  
  简矜眨眨眼,不明所以。
  
  柏斯时还要说什么,让简矜自觉离袁硕远一点,房门又响,他噎声,感慨人果然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简矜距离门近,这次按下门口的可视电话,不是袁硕去而复返,是来帮忙搬行李的助手。
  
  -
  
  夜渐渐深,简矜打算今晚先简单收拾一下早点休息,明天起在慢慢归纳整理,结果没收拾一会,她看着行李箱里两本一模一样的《挪威的森林》怔了下。
  
  她迷茫地翻了翻,确定其中一本是柏斯时的,似乎是方才自己着急离开他的卧室,从床头柜上拿夜灯时顺手把他放在那的书误当成自己的带走了。
  
  这就尴尬了。
  
  简矜觉得以柏斯时那自恋臭屁性格,自己直接去还书或者不还被他发现肯定会揶揄她是想住在卧室,故意找接触的机会。
  
  简矜站着三楼楼梯口,依稀听到一楼传来的关门声,以为柏斯时出去了,灵机一动,打算偷溜进柏斯时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书给还了。
  
  她这样想着,人已经来到二楼的卧室外。为了保险起见,她屈指敲了两下门:“柏斯时?”见没人应,她才放心推门进去。
  
  进门后直奔床头柜,准备把书放下便立马出来。结果一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放着的空调遥控器,简矜蹲身去捡时,身后的门猛然被拉开。
  
  清晰的声音刺得简矜耳膜嗡嗡的响,抬眼见柏斯时裹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从浴室出来。
  
  “你在做什么?”
  
  他穿着黑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搭在一起,前襟大敞,依稀可见肌理流畅的饱满胸肌,简矜欲盖弥彰地往上一抬眼。
  
  男人的眼眸格外漆黑,短发有些湿,脸庞瘦削净白。
  
  “我穿着衣服呢,你紧张什么?”柏斯时款步走近,眼看就要到简矜跟前。
  
  简矜心里吐槽柏斯时用的什么洗护用品,香味散在空气里,憋得她鼻子发堵快喘不过来气了。
  
  柏斯时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走,甚至弯腰,渐渐逼近。
  
  “谁、谁紧张了。”简矜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反驳。
  
  柏斯时直勾勾地盯着她,手臂一伸,越过她的肩头,从床头柜上拿起什么。
  
  他笑得蛊惑人,噙着凉意的嗓音轻飘飘的,带笑:“那你是遗憾?”
  
  “才没有。”
  
  简矜觉得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推了下柏斯时的手臂矮身钻出去,急匆匆地跑开,出门时因为拖鞋不跟脚险些没踩稳,踉跄了下才成功逃出。
  
  柏斯时盯着被带上的门板笑笑,眼神温柔,过了会才低头看手机。助理前不久发的工作消息中,其中一条汇报道:“简小姐住的那套公寓的过户合同已经办好。”
  
  柏斯时回复了一句“知道了”,把手机放下。
  
  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空中繁星点点,像极了他高中时看过的夜空。
  
  -
  
  简矜一路不停歇跑回房间,闷头喝了一杯水,脸上浮现出的红晕才渐渐平息。
  
  她简单收拾一番却没有丝毫困意,索性拿出手绘本去了阁楼的玻璃花房打算想一想设计稿。
  
  今天天气好,夜空依稀可见璀璨星辰。周遭花团锦簇,简矜盯着辨认了会花的种类,顺手以“夏夜”“繁花”为主题开始了创作。
  
  随心所欲的几样设计,能看,但没惊艳到简矜心坎里。
  
  她翻开新的一页,盯着寂静远空渐渐出神。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加上此前她有心将自己的精力从设计稿上转移,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安心创作了。
  
  如今她选择了一条自己从没预想过的路,未来是荆棘密布是流岚霓虹也不得而知,但简矜的情绪却前所未有的宁静,这种人生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的很好。
  
  北央渐渐入夏,空气渐渐涌着热浪,在夜里,温度十分宜人。
  
  手里握着的笔在纸上发出唰唰的声响。
  
  等她意识到时,几道线条已经勾勒出身形。这画的是柏斯时,刚刚在卧室见到的穿着黑色浴袍一脸追责的柏斯时。
  
  看着纸上的画,柏斯时再度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简矜甩甩头,打算重新翻一张纸,但就在她动手的前一秒,犹豫了一下,拿着铅笔把这幅画补完。
  
  这不是简矜第一次画柏斯时,高中在画室里,简矜为柏斯时画过一幅油画。
  
  柏斯时那年十七八,一身清冽率直的少年气,但因家中变故,性情中多了忧郁成分,用油画呈现更好。漆黑眸子里难以琢磨的情绪,就像色彩热烈浓稠的油画颜料。
  
  简矜画工不错,为了不被柏斯时看扁,那幅画画得极其用心。因为是趁他在看书时偷画的,加上那段时间她和柏斯时因为一件很小——小到简矜如今不仔细回忆都记不起来的事情在闹别扭,所以简矜向他展示自己画完的作品时,柏斯时报复性地说:“好丑。”
  
  简矜大心脏,乐天派,一副听不懂柏斯时贬低她的画工,咿咿呀呀地接话:“你也知道,你就是长得很丑。丑死了。丑40!”
  
  少年时光黄豆粒大小,一去不复返,极其可贵。现在想起,怀念又感慨。
  
  在她印象里,那幅画后来被弄丢了。画室被砸,桑成彩去世,几个人默契地不想再去那里,离开前,简矜整理画室里的东西时,怎么找也没找到。简矜一度怀疑是被柏斯时偷走丢掉了。
  
  手机响铃打断了简矜的回忆,是杨滨的电话。
  
  “终于接了,你在家干嘛呢?我敲了半天门,邻居说你搬家了。”
  
  简矜这次搬家太匆忙,还没来得及跟杨滨说。
  
  半小时后,简矜坐在路边的烧烤摊,对杨滨说了自己和柏斯时从领证到同居的经过。随着简矜说完,杨滨清秀的脸上震惊又兴奋,试图戏剧化这段关系:“你们俩这段是从校园到婚纱,修成正果吗?”
  
  简矜递给他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你在脑补什么?”
  
  “我以为你高中时喜欢他。”杨滨一本正经,发表自己的看法。
  
  简矜瞪圆眼,立马道:“我?怎么可能!我躲着他还来不及。”
  
  学生时代,自己为了帮杨滨找模特和柏斯时保持着友好关系。但柏斯时对简矜……如果不是简矜有他的把柄——见过他一个人躲在花坛旁哭的样子,恐怕早被柏斯时明着嫌弃了。
  
  毕竟简矜害他被桑成彩打受伤不说,当同桌那段时间,没少给他添麻烦。比如有次简矜被笔盒里突然飞出的大虫子吓到,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挥手碰到了自己放在桌角没拧盖的水杯不说,还因为为了躲避在空中乱飞的虫子,被凳子腿绊倒猝不及防地坐在他的大腿上。
  
  柏斯时不论学习还是看书,常常是一副沉稳闲适的姿态,右手拿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或者翻页,另只手垂着。这一习惯恰恰“方便”了简矜坐上去。
  
  据其他同学回忆,柏斯时当时正和坐在前桌的男生说话,意外发生,他转头看向简矜时脸色都黑了。
  
  “算了,不提了,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简矜实话实说,“现在想想,我都觉得自己高中时怎么那么令人讨厌。”
  
  总之,简矜认为,自己高中时绝不可能喜欢这个讨人厌且讨厌自己的家伙。她又不是有病,干嘛上赶着找虐。
  
  宵夜吃完,简矜被勾起大学时刷夜的惬意情绪,丁点困意没有,也不想回家,和杨滨又去喝了会酒,最后在工作室挑了部电影,看着睡着了。
  
  醒来时天蒙蒙亮,简矜看了眼时间,不晚,合上眼打算再睡会,但下一秒,她想起自己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瞬间精神。
  
  给熟睡中的杨滨留了字条,打车回家。
  
  好在时间不算晚,柏斯时未必起来。简矜自我开解地算盘没有打完,蹑手蹑脚地进门,刚从玄关露个头,便看到柏斯时正坐在吧台旁喝水。
  
  他穿着运动装,一身清爽,看不出是要去晨跑,还是晨跑完回来。
  
  “早。”柏斯时脸色如常,浅抿了口水,便放下水杯,说:“去晨跑了?”
  
  简矜莫名的有些心虚,但昨天出门时没特意打扮,怎么舒适怎么穿,这一身也适合跑步,便附和地一点头,迟钝地应了:“昂。”
  
  “下次可以一起。”柏斯时要出门,经过简矜旁边时,俯头嗅了嗅,才察觉不对劲,说:“你这是跑发酵了?”
  
  “……”
  
  简矜刚刚就不该顺杆爬地撒谎自己去晨跑了。
  
  简矜洗澡时,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责怪柏斯时给她挖坑。等洗护完毕,她饥肠辘辘地下楼煮东西吃,发现餐厅桌上没拆口的食品打包袋。
  
  袋子上是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logo。
  
  “自己拆。”柏斯时从餐厅经过,提醒道,“喝酒后胃正脆弱,热粥养胃。”
  
  简矜噎声,觉得自己真不地道,柏斯时毒舌归毒舌,但人心是好的,还给她买粥,顿觉愧疚。
  
  “……谢谢。”简矜拆了纸袋,热粥小菜合理搭配,明显是双人份。她垫脚朝餐厅外望望,依稀看到柏斯时在餐厅活动的身影,问:“你吃了吗?一起吃吧。”
  
  简矜以为柏斯时不会回应,等了会,柏斯时出现在餐厅门口,朝餐桌走来。
  
  两人安静吃饭。
  
  简矜偷瞄他几次,终于开口:“昨晚杨滨找我吃宵夜,临时决定的,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提前告诉你。”
  
  “嗯。”柏斯时淡声,“下次让司机送你。”
  
  简矜解释清楚,忽的松口气。
  
  过程意外的顺利,结果……目前还算可观。如果不是简矜在吃完早饭后接到杨滨电话的话。
  
  简矜正在切带到公司的水果,接通电话后误触到免提键,因为手上有水,关闭免提的动作慢了半拍。
  
  因此杨滨的声音骤然清晰:“新婚夜把你拐出来吃宵夜,柏斯时知道了不会把我封杀吧。”杨滨不怕死地嘟囔一句,“他看着不像是小气爱吃醋的人。”
  
  “……”
  
  简矜只觉后背一凉,扭头果真看到柏斯时站在厨房门口。
  
  厨房半开放式,连通餐厅,他大概率是听见了。
  
  简矜生怕杨滨在说什么,果断地把电话挂断,努力几次,朝柏斯时挤出一个笑,没话找话道:“你这么大度肯定不会介意,对吧?”
  
  “不会。”柏斯时说,但他的表情不是这个意思。
  
  简矜本着说多错多的念头,及时悬崖勒马,决定把误会交给时间,顺其自然地解决。
  
  到上班时间,简矜没等联系车,便听柏斯时说:“一起去公司。”
  
  简矜以为柏斯时将她送到柏灵雅品再去尚柏,柏斯时却一起下车。简矜只当他来柏灵雅品有事,却没想是关于和她的事情。
  
  两人对结婚的时并没有表现出太隆重的态度,但柏灵雅品的公关部得知这一消息后,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为何时公开如何公开能将公司效益最大化展开了会议讨论。
  
  简矜到公司第一时间便坐在会议室里,和柏斯时并排,隔着极近的距离。
  
  长桌另一面,公关部的相关负责人正各抒己见。袁硕提出在公司推新产品时,公布婚讯。
  
  一整个会议没发表意见的柏斯时对此明确拒绝道:“换个时间节点。不要将产品复杂化,新品上市时,不需要花哨的噱头,引导消费者关注产品本身即可。”
  
  袁硕从事公关行业多年,能够敏锐地判断出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利益最大化。对于柏斯时的决定,抱有不同看法。
  
  但一直旁听的简矜隐约间理解柏斯时的决定,不过也可能是她多想了。她下意识觉得柏斯时是顾及到她,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两人理念想和。
  
  总之不论出于哪方面原因,简矜都想跟他说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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