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场

　　【1.日/外/江上小舟
　　阳光和煦，江水微澜，小舟在船夫吭哧吭哧的呼吸中缓缓前行。
　　舟上乘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船头或长衫或短袄的男人们，一多半还留着猪尾巴样子的辫子；另一部分在船尾，单单叶菁一人，西式长裙，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
　　小舟晃晃悠悠，叶菁昏昏欲睡。一不小心，箱子掉入江中。
　　叶菁（赶紧趴在小舟边，努力伸手想把箱子捞起来）：“船家，停一下！”
　　船家（回头，杭州方言）：“怎么了，姑娘？”
　　叶菁（看了看船头一群无动于衷的男人们，又看了看自己漂在江水上的箱子）：“我捡下箱子。”
　　叶菁跳入水中，裙子散开来，像是盛开的荷花。
　　捡回箱子，爬回小舟，叶菁顾不上其它，赶紧检查自己箱子里的东西。
　　打开箱子，里面是画油画需要的笔、油墨和纸。
　　船夫（拿过来一件厚衣服）：“这是我家里的（他老婆）的厚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披上吧。”
　　叶菁（合上箱子，微笑接过衣服）：“谢谢船家，有一件衣服就很好了。”
　　一切恢复如常，船家继续划船。
　　2.日/内/沈烟家中
　　叶菁站在门前，先整理仪容，然后轻轻叩门。
　　丫鬟（跑出来开门）：“请问你找谁？”
　　叶菁：“我叫叶菁，是沈夫人请来给沈小姐作画的。”
　　丫鬟：“哦，请进！”
　　丫鬟领着叶菁进入前厅，叶菁一路上不断环顾，对南方青瓦白砖的特色建筑很好奇。
　　丫鬟：“叶小姐稍等，我去请夫人。”
　　叶菁点点头。
　　约莫两三分钟，沈夫人（富态高傲，着枣红色旗袍，四十多岁。）来了。
　　叶菁（从座位上站起来）：“沈夫人好。”
　　沈夫人（上下打量叶菁）：“听说叶小姐是从国外回来的？”
　　叶菁：“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
　　沈夫人（点点头）：“就按我们说好的，在烟烟跟前儿，你就是我昔日闺中密友之女，这几日过来小住。记住，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说起作画或者出嫁的事情。”
　　叶菁：“好的。”
　　沈夫人：“那跟我去见见烟烟吧。”
　　说完话，扭头往后宅走去。
　　3.日/内/后宅
　　……】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现在已抵达北京首都机场，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今天是2014年8月25日，天气晴朗，室外温度32摄氏度。”
　　空姐甜美又略显敷衍的声音响起，罗阳合上笔记本电脑，朝窗外望去，身下的建筑物越来越宏伟具体。
　　他写的剧本，不对，准确来说，抄的剧本叫做《燃烧女子的肖像》，一部2019年的法国文艺片。
　　讲的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爱情。
　　如果不是因为题材，罗阳可能不会对这类影片感兴趣。
　　法国小众影片，莫名其妙的片名，不明所以的海报，再加上豆瓣的高分……
　　怎么看都像欧洲每年都会批量生产的，专供所谓“文艺青年”和影展评委的，看着文艺其实无病呻吟的视频垃圾。
　　不过，谁让它是一部“橘”片呢…
　　有《阿黛尔的生活》珠玉在前，同样是法国电影，同样的LGBT题材，《燃烧女子的肖像》自然会吸引罗阳的注意。
　　《燃烧女子的肖像》和其它讲LGBT的影片不同。
　　这部电影里没有任何情色镜头，甚至连“我喜欢你”这样的正面表达都很少。
　　委婉而克制，颇有种东方式的情感含蓄表达。
　　得益于导演对镜头的控制，和两位女演员优秀的演技，只要看过这部影片就能和两个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女孩子共情。
　　罗阳稍作改动，把故事背景从18世纪的法国搬到了民国时期的中国。
　　……
　　飞机降落，滑行。
　　周围的人迫不及待打开安全带，站起身收拾行李，打电话。
　　哪怕明明飞机上广播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飞机正在滑行，请各位乘客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罗阳的目光始终没有收回，一直透过飞机上的小窗看着窗外，发呆一样。
　　大部分乘客下机，只有零星二三人时，罗阳才背起背包离开。
　　机舱口，空姐好像对罗阳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一闪而过，他没有看清。
　　手机开机，电话紧随着开机铃声而来。
　　“喂，饼哥，我马上就出去了。”
　　“行，师娘一大早就让我来接你，生怕你出什么事儿。”
　　电话里，罗阳隐约能听到“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的背景音。
　　《小苹果》才发表没多久，已经火遍大江南北，取代《荷塘月色》成为广场舞的首选曲目。
　　远远的，罗阳就看见一个肌肉壮硕的男人等在出口处，旁边偶尔有人认出他是德运社烧饼，上前跟他合照。
　　烧饼也看见了罗阳，也不管旁边跟他合照的姑娘，咧着嘴挥手喊道：“小阳，这儿！”
　　姑娘顺着烧饼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一米八五左右的大男孩，清爽短发，隽秀五官，纯白色短袖，深蓝色牛仔裤，背着一黑色双肩包。
　　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惊讶道：“罗阳？！”
　　“不错嘛，我这小师哥只在前几年上台表演过两三次，你都能认出来。”烧饼说道。
　　姑娘仰仰小脸儿，得意道：“我可是德运社铁粉儿，那个星期不去两次小园子都觉得浑身不舒坦。”
　　说完，又看向罗阳，补充道：“就是没想到罗阳这两年变化这么大，记得前年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啊，也没这么帅。”
　　罗阳走到两人跟前，烧饼一把把他拉到旁边：“小阳，我跟你说，这可是咱德运社老粉丝了，连你都能认出来！”
　　罗阳还没说话，姑娘便迫不及待辩解道：“不是老粉丝，是铁粉！”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烧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不一样！”姑娘看向罗阳，羞答答地问道：“那个，罗阳，我能跟你合张照吗？”
　　罗阳点点头，“饼哥我们三个也一起吧。”
　　“我可不照，人家又没叫我！”烧饼故意打岔。
　　姑娘转头看向烧饼：“烧饼老师，一起吧！”
　　“不照！”
　　“正好，你帮我们俩拍。”姑娘美滋滋地说道，“罗阳，我刚刚已经跟烧饼老师合过一张了，你不用担心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