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梦楼

　　李郝长人在屋檐下，还不知道对方意图，见对方礼数周到，他咧嘴笑着，话里就跟抹了蜜一样：“我可不敢叫你姨，看年纪，你顶多是我姐。”
　　胡姨抿嘴笑了下，微微摇头，然后才道：“倒是个会说话的孩子。你放心吧，乌长老对你没有恶意，能落到我们无量剑派，也算是你的福气。”
　　之前眼中那种失望神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胡姐姐，这话怎么说？”李郝长挠挠头，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
　　“叫胡姨，这孩子！”胡姨斜了他一眼，然后才道，“这里是乌长老的住所，叫无梦楼。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住这里？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胡姨态度倒是不错，但李郝长完全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不但不惩罚，还让自己住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局面一直不受掌控，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暂时不用，你就等主人的话吧。”胡姨说完便要回乌长老身边，顿了下，又回身交代一句：
　　“对了，虽然这楼在后山，但是整个小苍山，都归我无梦楼所有，没有乌长老的命令，哪怕是其他的长老，都不能擅闯，明白了吗？没事的时候也不要出去，你没有修为，无法催动通行牌，小心被禁制错杀。”
　　“明白了，胡姨。”李郝长连连点头。
　　听这意思，转眼成自己人了？
　　他很想吐槽一下，这几座只有一层的木屋，凭什么叫无梦楼？
　　乌长老一直在不远处摆弄那口大黑锅，一会儿添点这个，一会儿添点那个，等胡姨过去，她才停手，朝李郝长招了一下：“跟我来。”说完便往竹林里走去。
　　“还要跟你走？去哪儿？”李郝长暗自揣测，可惜依旧是一头雾水。
　　走得近前，他终于看清楚，这确实是竹子，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颜色苍翠欲滴，简直像涂了油！一片片叶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状液体，也不知这双日凌空的气候下，是怎么保证不蒸发掉的。
　　李郝长刚要尝试着用手指接一滴液体，看到底是不是水，前面乌长老便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冷声道：“这是七休露，炼制高等级丹药的珍贵材料。‘一触七休，七情皆休’，你若不怕变成一块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就尽管试试。”
　　李郝长闻言，那只伸出的手就这么凝在空中，半晌才讪讪收回。
　　竹林中有条小路，灰色厚石条铺成。石条大约半米宽一根，长近三米，如铁路枕木一样放置，这三米，也就是小路的宽度了。李郝长估摸了下，每根石条怕不有两三吨重。
　　阳光穿透重重竹叶，在密密麻麻的石条上洒下斑驳光影。李郝长的军靴踩在石条上面，耐磨橡胶鞋底就如同踏在整个山体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他对乌长老描述的七休露惊人作用印象深刻，免不了边走边抬头打量。那心情，就像夏天傍晚千万只乌鸦漫天乱飞时，在田间小路走过，生怕鸟屎落在头顶。
　　凭借良好的目力，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那七休露偶有从头顶滴落的，却不知被什么无形力量阻挡，朝小路两边滑落，融入了泥土里。
　　小路七拐八拐，顺着山势朝斜上方延伸。前行约五百米，转过几个大弯之后，眼前终于不再是竹林。
　　一座浮屠状的九层木质塔楼出现在前方。
　　李郝长扫了一眼，发现这楼至少有七十米高，占地面积约一千平米出头。
　　“二十多层楼高度的木塔，这才是真正的无梦楼吗？”李郝长暗自揣测着。
　　塔楼后面，便是小苍山主峰的山尖，楼顶与峰顶齐平，二者相距近百米，一架弯弯的拱桥将它们连接起来。
　　塔楼距离俩人还有二百来米，而天有双日，一日悬于中天，另一颗太阳已经西斜。
　　那西斜的日光，此时恰巧从拱桥桥洞穿过，整座桥如彩虹飞架，揽日之精华，让李郝长心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出尘感。
　　走至塔楼下，看到正门上方悬挂的匾额，李郝长这才确定，此地才是真正的无梦楼，一并确认的还有一件事，自己是真的学会他们的文字了。
　　眼前的这三个字不是玄国文字，甚至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地球文字。那便只剩下一种解释，在之前短短的2.335秒时间内，自己学会了对方的文字和语言。
　　迈步进入，塔楼六个面，每一面都开有窗户。楼虽在极高处，而且窗户上并没有玻璃类的东西覆盖，但并没有丝毫山风灌入。李郝长猜测，这应该与竹林内那种保护机制同理。
　　楼内主厅陈设极其简单，数张太师椅，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各色山果，李郝长一样也叫不出名字。桌后墙上挂着一张人物肖像画，是个手持长剑，白衣飘飘的青年侠客。
　　乌长老进门后，坐到背对肖像画的那张太师椅上，这才再次冲李郝长开了口。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但不处理你擅闯禁地的罪过，还叫你过来这么重要的地方？”
　　“是挺好奇的。”
　　李郝长点点头，没有否认。
　　因为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之前撒谎了。只是不清楚对方是识破了某一段，还是识破了全部。
　　果然，乌长老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这种感觉。
　　“如果我没说错，你根本不是来自蓝星吧？”
　　听到这话，李郝长心头咯噔一下，表面上却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反问道：
　　“为何？”
　　从见面以来，乌长老第一次微微露出了笑容，在李郝长看来，那是一种事情尽在掌握的快意。
　　“据我所知，下九界，根本没有蓝星这样一颗星球存在。至于中六界甚至上三界，穿梭需要的能量太过庞大，虽然你只是个凡人，消耗相对少很多，但也不是一般的势力可以承受得起，能拿得出这种花费的势力中，我不记得有万仙门这个名字。”
　　说话间，乌长老手指一弹，一本小小的线装书应声从桌上飞起，落入李郝长手中。
　　“《诸界图录》？”
　　“这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些地理常识，下九界最为详细，中六界和上三界的大势力也有基本介绍，你可以看看。当然，你可以不告诉我真实来历，但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个人。”
　　“你要找的人？你在找谁？”
　　“一个能救我们无量剑派的人。”
　　“这。。。”李郝长此时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维，“您刚才已经说了，我只是个凡人，虽然我万分愿意帮助您，但只怕。。。”
　　“可你是个使用两界符穿梭过来的凡人。”
　　“不瞒您说，乌长老，两界符这种东西，乃是我们那里的写书人炼制出来的，他们个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创造一个完整的世界！无量剑派的劫难，在他们看来，解决起来也就提笔之间的事！”李郝长想起了网络上那些写手，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真理，他还想争扎一波，“不如这样，您先用两界符送我回去，然后我让他们中的一个回来帮无量剑派，如何？”
　　“写书人？你觉得我这个年纪的人，这么好诓骗吗？”乌长老微微摇头。
　　“这。。。乌长老，不会是因为无量剑派没有两界符吧？”
　　“小家伙，还学会套话了？不怕告诉你，两界符虽然极其珍贵，但我们无量剑派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你能帮我们渡过劫难，那两界符就算送给你也不算什么。”
　　“当真？！”
　　李郝长怦然心动，似乎找到了回去的路？自己双亲具在，还有一帮战友，不比这鸟地方好得多？
　　“我乌梦还向来说一不二。”
　　李郝长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没来由开始自卑起来，自己这个名字果然有点辱没家门。
　　不过，你叫乌梦还，这里又叫无梦楼是怎么回事？自己造个楼克自己吗？
　　“乌长老，不知道无量剑派的劫难是什么？还有，按您说的，如果我是拯救无量剑派那个人，那为什么我不能来自中六界和上三界呢？”
　　“第一个问题你很快就知道了，至于第二个问题，看看手里的册子吧，等你明白中六界和上三界的意义，便不会这么问。”
　　说话间，乌长老又是一弹指，另一本书飞出。李郝长连忙抬手抓住。
　　“《修炼真解》，上册？”
　　“看你似乎对修炼一途疑惑甚多，不管是不是你父亲没有教过你，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在这里将这两本册子先做个大概的了解。《修炼真解》先看看前面十七页吧，那是一些常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