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元老

　　第二天一早，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尼禄。
　　桥边的街道是个很繁华的地方，大部分民居第一层都是贯通的，是对外营业的商铺，虽然都是石头砌的，外面却刷上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让这条街变得分外绚丽。
　　离这里最近的那家商铺的老板，也是个地精，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良的记录，看见尼禄醒了，还远远的冲着这边打了招呼。
　　尼禄也回以笑容。
　　蒂姆跟比索终于回来了，还是满面红光意犹未尽的样子，刚回来就找个地方一躺，声称自己威武尽夜，现在得补补觉。
　　可是尼禄却有点生气。
　　“你们的新衣服呢？”
　　蒂姆无所谓的道：“明儿个再买不行么？”
　　比索有些小心翼翼的说：“……丢了。”
　　“到底是没买还是丢了？”
　　一阵无言。
　　尼禄冲上去左右两脚，把蒂姆和比索踹了起来，看着尼禄生气的样子，蒂姆也有点心虚。
　　“丢……丢了，不过剩下的钱还够买一套新的！”
　　“怎么丢的？”
　　还是比索说了实话：“昨天晚上，蒂姆想了个主意，让男的女装，女的男装，互相换着穿，然后有几个老家伙也觉得有趣，后来就穿乱了，后来我们的衣服就穿在那几个老家伙身上，后来老家伙们突然就不见了……然后我们只好找回了旧衣服先穿着……”
　　“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喝多了……记不清了。”
　　尼禄无语。
　　蒂姆平时还是很精明的，但是太不够谨慎，性格有点随意。
　　“别忘了老爹怎么混成乞丐的，买新的吧。”
　　“钱……钱不够了。”说话的还是比索。
　　那可是够花两年多的钱！即便捐出去很大一部分，即便他们出去玩了，即便衣服卖得贵，也不该花这么快啊！
　　蒂姆试着道：“咱们，咱们这次收成这么好，还讨饭干嘛，要做就做专业的……”
　　比索也试着道：“虽然不太好，但是，就做几回的话，可以改行当商人什么的……”
　　“马斯凯尼。”
　　听到尼禄喊他，在一旁没说话的马斯凯尼忽然站了起来。
　　“剩下的钱，咱们俩一人出一半，给他们吧。”
　　“这……”
　　“老大，我们自作自受，我们挨饿，没事的！”
　　尼禄很真诚的说：“这件事我也有错，马斯凯尼没错，所以以后我会还他。我们也不差这些钱，明说了吧，再过几天，那个计划，就是为了转行，以后咱们不用做乞丐了。”
　　“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有手有脚，除了出身以外，我们并不可怜，也没有比别人更差的地方。”
　　蒂姆听到了弦外之音。
　　“那个计划……难道不是新计划，而是……那个计划？”
　　尼禄点头。
　　但这次蒂姆和比索都没反对，他们也没脸反对。
　　“你们还记得我们刚来城东不久时，遇到的那一队人吗？我已经调查过了，他们确实是帝国元老。”
　　尼禄说的是三年前的事情，他们在乞讨的时候看见大约十余个骑兵护送着三辆精致的马车，拉车的马匹都是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的高头白马，神俊异常，但让尼禄等人记忆深刻的并不是他们的富裕，索兰琛虽然人口很少，富人却是不少的，第二天这家人就在风光市城东开了个“慈善食堂”，每天定时给街上的乞丐们发放食物，这种举动在帝国历史上都是头一遭，所以让他们在新索兰琛赢得了不少市民的好感，教会也曾经公开称赞过他们。
　　“帝国元老！”比索和蒂姆同时倒吸一口气，“难道……你打算去打他们的主意？”
　　蒂姆只是惊讶，比索却有点犹豫的说：“可是，元老可是咱们索兰琛地位最高的人，而且咱们也受过人家不少恩惠呢……”
　　“索兰琛伯爵领”如今几乎成了一个荣誉头衔，被临近的弗里斯伯爵兼着，不过帝国开发这里的决心很大，除了重建环绕索兰琛岛的超级城墙之外，帝国还重新分封了一个曙光堡男爵和一个晨曦市市长，又建立了两个新的地区，索兰琛岛西部的风光市和南部的阿尔萨斯堡，这两个新区划比原先的曙光堡、晨曦市要大得多。
　　然而，它们在新索兰琛内占地面积依然很小。
　　真正巨大的区划，是那个包含外城、内城、皇宫、奇观级大教堂和新元老院的计划。由于太过庞大，现在还没钱动工。
　　已经有三批来自帝国东南、德布斯堡家族直属领地的移民迁移过来了。
　　这其中大部分只是各行各业的平民，在诸多城镇中按照抽签的方式选出的，这是为了防止某些地方乡土势力原封不动的迁移到这里来。
　　不过也有一些“身份尊贵”的人。
　　法律上，帝国一直有元老院，当然也一直有元老。可笑的是那元老院坐落于帝国法定首都索兰琛。
　　实际上，由于索兰琛被弗兰德共和国统治了数百年，帝国前面一二百年，首都和政府都是移动于各大贵族之间。神圣帝国仍然是选帝侯体制，皇帝是“选”出来的。直到冯德布斯堡家族稳固统治了五代，到威二陛下已经是第六代，选帝侯的权力也开始趋向只存在于纸面上，帝国政府经过一系列改革，已经接近正规化了，皇帝的传承也才基本稳定。
　　和索兰琛一样，“帝国元老院”原本也只不过存在于“法律上”。
　　当威二陛下动用帝国法典赋予的、几百年没有皇帝动用的权利，任命元老后，很多人以为这意味着“帝国元老院”这一机构真的要被威二陛下重新启用。可是当元老名单出来，人们才恍然大悟，这不过是威二陛下踢走不顺眼之人的一个小花招。
　　元老名单里，尽是无能之辈、失势之人，只不过是年龄大一些。除此以外的少数派，皆是常年在帝都与威二陛下唱反调的派系领袖、学者和社会名流。这些人被任命为元老赶到索兰琛，形同流放。
　　此时的帝国法典和法定制度已经流于表面，并不代表实际。虽然还没到东方某王朝“本官（寄禄官）”和“差遣（实际职责）”完全分离的程度，在很多领域里，也差不多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如今的索兰琛地位最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