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寿宴

　　新晋的清凉郡王的寿辰很快就到了。
　　这天整个云锦七州张灯结彩，为这位小王爷庆生日。从早晨开始进入云兴城的车队，到了中午时分还在城门口排着十余里的长队，而王府门前的云兴大道更是挤满了车马，人人面带笑容相互寒暄，喜庆的气氛将这座城市上空的肃杀气氛堪堪洗去了些。
　　大多人都认为，皇帝陛下对这位辽王的庶子太过溺爱了些，从年幼时入京为质时，便待他颇有不同，不仅各种恩赏有如皇子，而且对他极为纵容，这造就了当年令京城无数人头疼的小霸王，每当有人为此参这位小王子一本的时候，皇帝陛下总是道一句“幼儿无知，随他去吧”，继而一笑了之。这让很多坚定的“削藩派”官员一头雾水，甚至怀疑这是否是皇帝陛下的养虎之策，然而纵然是养虎之策，养的也应该是辽王世子陆野这只猛虎，而非庶子陆澄这等羊羔。
　　渐渐的这只小羊羔也要在今天成年了，皇帝陛下甚至破天荒的赐予“郡王”的爵位，备下大批赏赐送往云州，群臣纵然有千百个不愿，也不得不跟着皇帝陛下的步伐备上厚礼遣派家奴千里迢迢前往云州。
　　一直待在军营里的世子陆野也在昨晚赶了回来。陆野长相与辽王陆昱有些相似，一对浓眉压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鼻直口阔，相貌堂堂，一身古铜色的肌肤给人以无比精悍的感觉，常年的军旅生活带来的彪悍气势让人几乎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人。
　　陆野寡言少语，站在一旁招待客人，云兴城的那些公子哥只敢上前文斯调理作揖行礼，全没有平时那等飞扬跋扈的气焰。这位沉默的世子，年幼时曾经在京城揍的公侯子弟满地找牙，只因为被嘲笑了一声“蛮子”，事后闹到御前，陆野身着西北军的甲胄，面对满朝文武的指责一言不发，看着那身狰狞威武的黑甲，似乎看到了三十万西北威武雄狮，那些文臣武将纷纷屏住呼吸，偌大朝堂中的气氛便悄悄地变得诡异以来，天子轻叹一声，亦无可奈何。日后陆离陆澄无论何等跋扈嚣张，背后都有一个手持大戟的挺拔身影，云州虽说民风彪悍，但那些混迹街头的浪荡儿，却都对这位以铁血著称的世子殿下极为崇敬，对日后陆野统辖下的云锦七州依旧充满期待。
　　午后以红莲城为首的西域十六国的使团也到了云兴城，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龙牙刀一事，密教方面重新进献了一座高达一丈的玲珑塔，九层塔身身上挂满了各种奇异的宝石，在室内华彩连连，引人注目。
　　至于西域诸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曾是中原帝国的属国，然而自从前朝崩塌了之后，中原陷入了长达百年的乱世——诸王之世，西域十六国便渐渐脱离中原，等到魏王朝建立只时，西域诸国纷纷遣使建交，却不再以属国自称，成为魏王朝西方的一处大患。辽王镇守的云锦七州，不仅是直面北方蛮族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是西拒西域诸国的一座要塞，所以京州的文武百官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因为这层关系而抗拒“削藩”政策。
　　好在西域诸国之间，彼此关系极为复杂，很难形成东进的统一阵线，虽然不再臣服于中原王朝，却也暂时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甚至或许是畏惧强大的西北军，又或许是想挑拨辽王府与京城的关系，近些年频频向辽王府示好，这令辽王府与金銮殿之间的心结又悄悄的加深了几重。
　　陆澄早知道红莲城会派人过来，早早就将羽洛藏在后院，这会儿他凑到陆野身边悄悄说道：“哥，看来这红莲城已经近乎控制了整个西域，连使团都是以密教为首。”
　　“西域人笃信红莲密教，教王地位超然有若佛陀在世，连国王登基都需要教王亲自加冕才算真正得到承认，以后对西域看来得多多留意才是。”陆野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眼光闪烁不定，似乎此时已在思考如果西域通过密教达成统一，该当如何才能抵御西域诸国对云锦七州的侵犯。
　　“听说你最近得了个西域的美人？”陆野瞟了一眼陆澄，不咸不淡的问。
　　“你听谁说的？”陆澄一下瞪大了眼睛，他向来有些惧怕这位大哥，倒不是因为嫡子庶子之间的关系，而是这位哥哥从小就表现出的超乎同龄人的冷静与智慧，令他有如仰望高山，因敬仰而生畏。
　　“这府中都传遍了，说我们的小王爷突然转了性，沉迷于西域佳人夜夜难眠，连早课都荒废了。”陆野笑道，“我还想着等我再看到那位一行修行酒色不近的好弟弟，他的境界会拔高一筹，早早就踏入宗师境，没想到如今还在龙象境徘徊。”
　　陆澄老脸一红，他初食禁果，兴趣高昂，每日索取无度，羽洛总是羞答答的就应了他，两人双修《仙府别录》，这几日风光满面，颇为自得，他总以为能瞒得过府中的下人，没想到早早就让人识破，不由大感赧然。
　　“白马僧让我在龙象境好自修行，筑基要筑牢一点才能破镜。”陆澄噘着嘴道，“要不然我早就遁入宗师境了。”
　　陆野看着自家幼弟一脸赤红的模样，不由又是一笑，“好啦好啦，又不会有人嘲笑你。如今你已成年，又贵为清凉郡王，很多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便是。只是你与雪凌的亲事可不能受此影响。”
　　提到萧雪凌，陆澄就满心纠结，这雪妹妹长得是极其标志，还是萧玉京的妹妹，跟与自己是青梅竹马，按理说自己实在是没有推脱的理由，只是这几日与羽洛真是情浓之时，满脑子都是羽洛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就此与她厮守，便不虚此生。至于雪妹妹就……
　　“你若真喜欢那西域女子，取了做个侧妃便是，难道还有人敢妄言不成。”看着眉头拧成一个包的陆澄，陆野拍拍他的肩，“不过萧家那边你可得妥当处理，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侧妃……陆澄心里暗道，怕是大哥你知道她是阴山巨盗“鹰眼”，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如今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安抚这个泼辣的女强盗才是真的。
　　晚上辽王为陆澄准备了盛大的寿宴，云州除去有要务在身之人，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汇聚在了辽王府，一同为清凉郡王庆生。
　　席见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辽王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盛宴了，上一次还是四年前陆野被定位世子之时。只是王府的的晚宴总是太拘谨了些，比起那些官员家中的私宴，虽说更为盛大，却少了情趣二字。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辽王带着世子与几名重臣往书房叙话，管家在门口送别客人，陆澄悄悄的找个了间隙就溜了出去。
　　陆澄正想着往羽洛的住处去，一个人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往哪去，又去找你的小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