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看着蒋少泽等人转身离去，李云遥阴阳怪气的斜了孙秉龙一眼，道：“谁让你答应他的？”
　　“你答应的，你去。”
　　孙秉龙怒道：“不是你拼命给我使眼色让我答应的么，你个大男子，这点胆魄都没有，现在反倒来怪我？”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我伏鸾峰所有人加起来十个指头都数得清，和他比人多？不是把脸凑上去给他打么？我使眼色便是让你答应啊？我只是问你你那有没有人可以帮忙而已。”
　　孙秉龙恍然大悟，轻吐粉舌，“那要不我们现在追上去和他们说不打了不就成了？”
　　“蒋少泽的臭脸你还没看够，还要追上去多看几眼？”
　　“那你说怎么办？”
　　“此事还得回去找师兄们商议商议，看他们能不能带些人去，你呢？你那边可以带多少人去？”
　　“这我可真的不知道了，要问过我师兄，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不过你放心，至少可以算我一个，虽然出不了力，倒是可以帮你撑撑场子。”
　　李云遥觉得好气又好笑，你又不是楚小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震场子？不是来搞笑的吧。
　　“那就这样吧，明日天一峰见，你要是不来，吱吱立马还我。”
　　孙秉龙揉搓着吱吱的小脑袋，嘻嘻笑道：“安啦。”
　　......
　　李云遥回到伏鸾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了四师兄那，在他的厨房里借来一个铁盆和一个铁勺，一个劲的敲了起来。
　　“当当当当”
　　敲击的声音在伏鸾峰回荡不止，“师兄，师兄，有大事商议，请速速到我房间来。”
　　正当这时，李云遥从背后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气，身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转身的瞬间将铁盆和铁勺背到了身后，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
　　“师娘好。”
　　黄惠身着梨花小衫，系一鹅黄素裙，虽然年纪已经有三十多岁，却看着约莫二十七八，看着李云遥浑身脏不拉稀以及怪异的举动，素雅却又不失温魅的脸上狐疑不定，对着李云遥够了勾手，后者乖乖的小跑到跟前，笑容又浓郁了几分，“师娘有何吩咐？”
　　黄惠突然收起狐疑表情，一把就拧住李云遥的耳朵，拧了半圈，气道：“说，你这衣服上搞的什么鬼，你接下来又要搞什么鬼？”
　　“痛痛痛，师娘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看着李云遥委屈模样，黄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在她看来在李道一收的几个徒弟当中，唯有这老六能给他一种李道一当年傲视云山宗的感觉，在加上相貌出众，当然是喜欢得紧，被带去竹居刻印七玄石本就是极有天赋的弟子，可这小子，除了整天和老三吴不巧捣腾机关器械便是找老二徐符借些乱七八糟的书浑浑度日，一点都没有把心思放在修炼上，眼看云山上宗五年一届的小比已是不到一年时间，还在天天胡闹，怎能叫她不气。自从李道一当上伏鸾峰首座，伏鸾峰连一位弟子都没有进过前十，李道一不担心，可不代表她不担忧，按这种状况发展下去，伏鸾峰还如何继续传承下去？
　　黄惠没好气的收回手，李云遥立马便丢掉了铁盆和铁勺，不停的揉搓着耳朵，口中嘶嘶作响，而她则来到其背后的看着他身后红色横条状的污渍，这衣服可是他一针一线缝制的，被这徒弟这么糟蹋，哪有不烦心的。
　　“站好了。”
　　李云遥挺直了腰杆。
　　“说吧，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黄惠开口道。
　　李云遥老实的低下头去，一副老实巴交样子，轻声道：“回师娘的话，找师兄们有点事？”
　　“你找他们能有什么事？”说着朝李云遥凑近了些，神秘道：“要不，让师娘也参与参与？”
　　李云遥冷汗不止，尴尬道：“也没多大点事，也就是和书院的其他弟子拌了几句嘴，可我打又打不过，所以找师兄们给我谋划谋划，看有没有快速提升境界的方法，好在宗门小比上教训那傢伙一顿。”
　　“真的？你没有骗我？”黄惠一听，这气便消了大半，一双明眸盯着李云遥的脸，半信半疑道。
　　此时师娘黄惠的脸庞几乎快贴到李云遥的脸上了，淡香入鼻，使得他心脏狂跳不止，大气都不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虽然很想将自己的说的谎继续圆下去，可偏偏却开不了口，憋得脸颊泛红。终于，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将头低得更下了，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着李云遥窘迫表情，黄惠笑了，笑容中带着温暖和溺爱还有几分追忆，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既然李云遥并不想事情主动告诉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必要，谁心中没有一两件不愿告诉他人的小秘密，尤其还是李云遥这种年纪。
　　黄惠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回屋去换身干净衣裳，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浑身脏兮兮的还在外面跑，定饶不了你。”
　　“这就去换。”
　　李云遥松了口气转身便跑，不是他不原意将这件事告诉师娘，只是觉得被人欺负了便回去喊长辈来解决实在是很没面子，可他还没逃出几步却又被叫住了。
　　“回来，把这盆和勺都拿走。该放哪，都还回去，以后不要在山上敲这些东西，你要再敲，我就找你师父敲你。”
　　“绝对没有下次...”
　　李云遥捡起铁盆和铁勺拔腿便跑，一刻都不敢停留。
　　看着李云遥离去的背影，黄惠眼中皎洁之色一闪即没。
　　......
　　伏鸾峰，五师兄任秦的房间内，李云遥和他的五位师兄弟都聚集在此，五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而躺着的这位小胖子不论李云遥怎么拿着铁盆在他耳边敲就是不愿意起身，这也是他们为何没有出现在李云遥房间里的主要原因。
　　几个人围在一团，耐心的听着李云遥讲诉事情的经过。
　　“事情经过便是这样了，各位师兄你们怎么看？”
　　吴不巧一拍大腿，怒道：“怕他个鸟，三师兄陪你去。”其实在听说李云遥是为了解决吱吱的事，才在书院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时，他便按捺不住了，感动得一塌糊涂，待得李云遥将事情说完，这便第一个跳出来表态。
　　“愚蠢。”徐符毫不留情批评道。
　　“徐瞎子，瞎说什么呢，伏鸾峰就我们几个师兄弟，我们不帮谁帮？”吴不巧怒斥徐符。
　　“我又没说不帮，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不知根底的胡来吧，丢了面子是小，万一把人伤着了，师娘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徐符鄙夷道。
　　“那你说怎么办吧。”吴不巧没好气道。
　　“首先按那小子的身份来推算出他手上能有多少人，这些人中又有几人是真心参与这事，会不会出死力。然后再来考虑我们自己的优势，两相比较，便能大致知晓结果。”说着，徐符眯着眼朝李云遥看了过去。
　　李云遥会过意，开口道：“今日那蒋少泽身边便有六人，看来关系不浅，不过听说北冥峰的大弟子是他大哥，正是上次宗门小比的第三的蒋少凌，要是那小子将他大哥也拉来的话，这人数肯定要翻上几倍。”
　　听着李云遥的话，徐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纸和笔，认真的记了下来。
　　“那我们呢？”徐符抬头看向吴不巧问道。
　　吴不巧抓了抓头，尴尬道：“我整天在匠房研究机关和精石熔炼哪有闲工夫在宗内晃悠，当然没有关系不错的人可以帮忙。”说着，吴不巧侧头向汤昊看了过去。
　　汤昊接收到吴不巧传来的信息后，立刻便向徐符看了过去。
　　“没有。”
　　徐符眯着眼，又在纸上画了几笔，说道：“我这书友倒是有几个，但肯定不会参与。”
　　“那老六你那有没有？”吴不巧说道。
　　李云遥心中苦笑，他是知道师兄几个交友甚少，可没想到他的这些个师兄这么多年住下来，居然真如闺中小姐，足不出户，居然连一个人都叫不来，好歹连他都可以叫来一个不是。
　　“一个，在书院里认识的，对了，他和孙季关系不错，不过我不敢保证他能叫得动孙季帮忙。”
　　说完，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陈尘，再看到陈尘摇头不语后，又将头纷纷转向了躺在床上的任秦，看到后者已经是睡得迷迷糊糊，李云遥和吴不巧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任秦房间内鸦雀无声，只听得到徐符在纸上写画的细微声响。待得他在纸上勾画出最后一笔，将笔搁置在一旁，拿其手中的纸念叨了起来。
　　“北冥峰现有弟子二千一百余人，亲传弟子十二名，除去外出办事八百三十一人和宗内当值的三百三十九人，应该还剩下九百多人，在这九百多人中，在再除去性格孤僻、遇事冷漠和那种一心修炼的古板家伙，应该还剩下七百多人。”
　　“也就是说，如果蒋少凌愿意，他可以带七百多人去？一对一百，这可就不好玩了。”吴不巧插嘴道。
　　徐符抖了抖纸张，横了一眼吴不巧，不悦道：“还没说完呢。”
　　“如果是理想情况下可以这么说，不过北冥峰和我们伏鸾峰不一样，亲传弟子的位置只有那么多，相互之间竞争必不可少，所以一般这种出力又不见得有回报的事其他亲传弟子是不会参与的，而在这七百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攀附在亲传弟子身边，所以还要除去一半游离在亲传弟子关系网之外的弟子，这些人大多都是墙头草，仅以当前直接利益考虑事情，那么就只剩下四百多人。不过这他们不可能全部都依附在大弟子蒋少凌身边的，这便要看亲传弟子自己的个人魅力和实际控制的权益。以我对蒋少凌的了解，他能带五六十人去已是极限，再加上他弟弟身边的几人，顶多也就是七十来人。”
　　听完徐符的分析，李云遥眉头皱起，说道：“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么知道北冥峰弟子外出弟子和当值弟子的确切人数的。”
　　“两年前，师父曾把我丢到天一峰帮那些长老们整理卷宗，从各峰卷宗上晓得的，不过虽是两年前的卷宗，但是总体情况不会有大的变化。”徐符答道。
　　“第二个问题，你对你的推算有多少把握？”
　　“八成。”
　　“即便只有七十来人，可我们仅有区区七人，仍是要以一敌十，恐怕...”李云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面对数量上的绝对差距，李云遥几人皆是眉头紧锁，而情绪激动的吴不巧已是坐不住了，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唯有大师兄陈尘表情如常。
　　正当几人皆是一筹莫展时，吴不巧突然询问道：“老六，那蒋少泽讲的规矩中，除了不能用武器和法术以外还有没有讲说不能用别的？”
　　李云遥寻思着吴不巧的话，眼中一亮，道：“你是说？”
　　吴不巧嘿嘿一笑，傲然道：“虽然不能用武器，但是没说不能穿衣服啊，一晚上打造几件反刺软甲到是不成问题，纵然不能以一敌十，倒也不至于被打得像猪头一样。”
　　“那么我们只剩下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了，去？还是不去？”李云遥沉声道。
　　虽然孙秉龙先前替李云遥答应了去，但此时此刻选择权依然在几人手中，只是去和不去前后差别极大。不去，这便是服了软，一旦这事在云山宗弟子间传开，肯定要受到鄙夷，面子肯定要丢，背地里还不被讥讽成什么样子，对伏鸾峰在宗内的名声影响极大。如果去，可能要遭遇到十倍的人围殴，虽然吴不巧拍着胸脯说可以不被揍成猪头，但是结果到底会如何，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吴不巧环视一周，喝道：“去，怎么不去，了不起就是挨一顿打，那不能叫他们看扁了我们伏鸾峰。”
　　“赞同。”李云遥接口道
　　“虽然打架不是件好事，但做师兄的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去挨打，却不管不问。”陈尘开口道。
　　徐符眯着眼睛瞪了陈尘一眼，显然对陈尘的表态有所不满。
　　“连大师兄都说去了，那也算上我一个，不过先说好，明日见面时让我先说几句，看能不能劝服对方回头是岸。”徐符说道。
　　吴不巧嘿嘿一笑，道：“还回头是岸呢，傻不傻？别人会听你讲？”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他们不听，不代表我不就不能讲道理。”徐符反驳道。
　　“我最近又研制了几道新菜，只要你们愿意吃，那我就去。”汤昊面无表情道。
　　汤昊话一出口，几人皆是脸色大变，就连气势汹汹的吴不巧都显得有些萎靡，小声询问道：“一口你看成吗？”
　　汤昊想了一会儿，说道：“一口也行。”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五师兄没有表态了？”随着李云遥开口，几人将头纷纷转向躺在床上的任秦，正巧这时小胖子心有灵犀般的从睡梦中转醒，迷迷糊糊中看着师兄弟几人皆是看着自己，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说啥？”
　　几人一脸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