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从木子跟随车队离开村子已经经过了两个村庄，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木子已经和车队里的弟兄们以及管事逐渐熟络起来。这也多亏木子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的公子少爷，而是如同在外讨生活的普通人家的孩子般总会出些力气。虽然有时候是在添乱，但依旧获得了不少的好感。为了不给大家继续添乱，车队的管事秦海给木子专门找了一件事情做，那便是每天早晚喂食拉车的牦牛。为此木子还兴奋了好几天，毕竟这生长在北境的象足牛，在这里也实属稀罕。
　　天生好奇心过剩的木子，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以后，每当车队安营时，便要去挨个问候这些“稀罕物”一番。除了给它们喂食以外，还对这些象足牛“动手动脚”的，好在这些牦牛非常温顺，倒也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一天的跋涉即将结束，秦管事看着前面一块空地对着身后弟兄们吩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随着管事的吩咐传达下去，车队后面开始出现嘈杂的声音。原本一条直线的车队一分为二，处于正中间的牛车领着后面的队伍追上了领头的队伍，在一处空地上围城了一个圈。随后一些人开始走下牛车，将锁扣牦牛从车上卸下后便牵到车队外围，在地上打上木桩用绳子系好。而另一些则推着牛车将牛车与牛车之间的缝隙尽量填满。剩下的人则在空地的中心处，开始挖坑开灶。等坑挖好以后，用兽皮铺在雪地上支起一个自带烟囱的帐篷。等做好这一切后点燃油脂丢入坑中，再丢入一些柴火便可以开始烧火做饭了。
　　此时的木子正在给围在最外围的牦牛喂草，一边喂草一边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虽然这样的景象已看得不下十几次了，但依然觉得很佩服这群人。要知道在这样寒天的天气里在荒郊野外过夜简直和天帝老爷作对没什么两样，然而他们依旧坚强的活着而且还会继续活下去，代代相传。看着围成圈的牦牛和牛车，木子心想：“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会不会比我还要聪明？”想到这里木子的脸瞬间的垮了下来，手中抓着一大把草料凑到一只牦牛嘴前，对着牦牛说道：“小黑，你说最开始将你们丢在最外边的吸风的那个人是不是很坏？”
　　那只牦牛只是咀嚼着木子喂给他的草料，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木子翻了个白眼，收回了那只喂食草料的手，还顺带着从牦牛口中夺食，扯了一些草料出来，结果那只牦牛依然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木子气呼呼的不再去喂那只“小黑”，转而笑眯眯的朝“小黑”旁边的一头牦牛递过一把草料，说道：“小毛啊，小黑今天脑子不太好使，你来替它回答我两个问题呗。答得好，我把它那份全都给你吃。”
　　看着木子递过来的草料，小毛立刻就伸头去舔，竟和小黑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
　　木子在抓起一把草料，问道：“小毛啊，你说将你们丢在最外边吹风的人是不是很坏？”随着木子手中的草料上下摆动，小毛的头也跟着上下点起头来。
　　“答得好！那么小毛啊，我问你，以我的聪明才干来看，我能不能研究出这种成套体系的取暖措施？”木子再次摆动手中的草料，小毛如影随形的开始左右摆动，坚决的摇了摇头。
　　“嗯，小毛深得我心啊。像这种一看便知是传承了无数年代的智慧结晶，我一个人去比什么呢？做人要懂得谦让，万一哪天搞出个新东西击垮了这智慧结晶，我不变成了民族公敌了么？”木子自问自答道。
　　尽管虚荣心已得到极大的满足，木子依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再次问道：“小毛，你就对着天地良心发誓，好好的对我说一句实话，本公子是不是你见过的最聪明、潇洒、睿智、勤劳，帅气的西北男儿？”
　　随着木子手中的草料摆动的速度加快，小毛小鸡嘬米般上下点头，惹的木子哈哈大笑。满意的将小黑的那一份草料塞给到了小毛口中，待得喂饱了小毛，便开始给其他牦牛喂食，等到全部喂完以后，便跟个大将军似的长扬而去。只是在离开时对着小黑挥了挥拳头，示意小黑以后要放老实些。只是在他转身那一刻，那只名为小黑的牦牛突然吐出几口唾沫，放佛在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炊烟起，暮色降。
　　此时整个车队的人基本都呆在被牛车围在中间帐篷中，虽然被称为帐篷但里面的空间极大，几十号人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火坑周围，一边取暖一吃晚餐。商队晚餐也极为普通，两个馒头就着一碗丝毫不见肉丝的肉汤就算完事。晚饭过后就属于众人的自由活动时间，说是自由活动可外面天寒地冻的愿意出去？所以大多数人都会留在帐篷中要么唠嗑家常或吹嘘些见闻，要么摇骰子或玩些花样。如果觉得白天实在太累倒也可以捂着被褥倒头就睡。本来这里也是大家晚上睡觉的地方。
　　现在离睡觉的时辰还早，不少平时关系好的就都坐在一堆闲聊或者找点小乐子。每当这时木子就会竖起耳朵听着，不管他们是聊家长里短还是聊乡间八卦总之只要勾起了木子的好奇心，他便会蹲在说话之人的旁边呆呆的望着，时不时还思考一下，遇到想不通的还要打断别人问个所以然来，像极了那勤奋好学的读书童子。完全不去考虑别人说的话是不是“大话”，有时还会问得别人涨红了脸直接叫他滚蛋，觉得这小子完全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听说陈平镇柳子巷新开了一家新店，头半年买二送一，那味道老黄可是尝过绝对不差，要不等到了陈平镇哥几个凑个数？”一位穿着邋遢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笑眯眯的说道。话一入耳，木子的耳朵就竖立起来，心想：“这西境的边城倒是叫陈平镇，可这柳子巷好像还没听说过，到底是干啥的？”刚要起身凑过去问个明白，突然听到身后有几人哀声叹气：“这太平日子没过多少年又******开始打了，那些当官的肯定脑子坏了，真是他娘的有病。”
　　“可不是，况且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苦得最后还是我们！”一位男子在旁边附和道。
　　“打什么，打什么？”一点都不顾及气氛的木子突然插口问道。
　　先前开口说话的男子没好气的回道：“打仗。”放佛不想让木子继续发言似的还解释了一下打仗的意思，道：“人和人互相打斗那叫打架，一群人打架那叫群殴，一个地方的人和另一个地方的人群殴那便是打仗了，不要再问了！”
　　“哦。”木子低下头做了个别人都看不见的鬼脸。
　　围在一群人中的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老者这时开口了，道：“虽然北境七大部族全部参与其中，但看情况是不会打到冬初城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去陈平先把自己的家底先安置一些在城里。既是内战应该不至于打到西境去。”
　　围在一起的几人纷纷点头，心中忧心忡忡，气氛一下便沉了下来。木子刚觉无趣便要离开，一位比起木子大了几岁的年轻人挠了挠脑袋脸颊突然变得红润起来，一旁的老者见状便对他说道：“你啊，有什么话就说。就算所错了，你这些叔叔伯伯还会笑话你不成？简直要被你憋出内伤来。”
　　年轻人听到这句话后鼓足了勇气慢慢开口道：“前几天在营地周围砍柴时，我见到了一位仙人。”
　　这句话入了几人耳朵果然就如年轻人担心的那般，几分纷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连那老者也是摇头叹息，显然是不太相信。
　　“是真的，那****去砍柴见到一位仙人从天上直直的飞了过去。”年轻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呢？”木子问道。
　　木子的追问仿佛给年轻人送去不少勇气，继续道：“本来我也是觉得是一时眼花看走了眼，可那仙人似乎低头看了我一眼，调转了方向飞了下来。问我西境几个边城的方向！”
　　“后来呢？”木子再次问道。
　　“然后我就大致指了指方向，那仙人就跳上仙剑就飞走了。”年轻人答道。
　　“就这样？那仙人长得啥样？穿的是啥？就没有其他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么？没有送你一枚仙丹？”木子显然被勾起了兴致。
　　年轻人想了想，道：“那倒没有，就算送我我也不敢要。不过那人虽然长得很咱们没什么两样，可这天寒地冻的竟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袍子。对了，他那柄飞剑始终都冒着嫩绿嫩绿的光就像我家屋后的那颗树春天里长出的细芽。”
　　听到这里木子心头巨震，心道：“光？这不就和闯进我家的那两人一样！但那道光又是什么？”就在正要开口继续询问时，坐在一起的其他几位似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纷纷起身离开。那位年轻人见状也站起身，跟他他们身后，朝着牛车而去。看来是准备拿出被褥在火堆附近找个空地睡觉去了。
　　“哎哟，别走呀。”
　　见那几人要走，木子起身跟了上去。他一直跟在年轻人身旁，不停的询问一些关于仙人的细节。可不管他如何细问，除了刚才的一些内容那人竟是一问三不知。直到年轻人和那群人纷纷铺好被褥，木子这才失了兴致，转而躺在被褥中自顾自的想着年轻人说过的话。
　　那人的话好像一道魔障一样困扰着木子，让他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之中木子坐起了身，朝四周看了一眼，此时除了那位保障火堆中的火堆不曾熄灭的值夜人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是入睡了，而爆出惊人消息那年轻人已经是鼾声不断。
　　木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在拉着他在问些什么，于是再次躺了下去，可一段时间后，他仍然在被褥中纠结着此事难以入眠，更不曾安静下来一刻，他拍拍脑袋，起身离开了帐篷。
　　刚走出帐篷，木子便被这寒风吹得直哆嗦，显然皮质的帐篷隔热的效果非常好。他紧了紧衣服朝着自己的那架牛车走去，直到上自己的那辆牛车这才感觉寒风小了些。
　　借着帐篷传出的微弱光亮，木子在牛车中摸索着自己的包裹，想要从中取出一本从家里带来的书借此来消磨难以入眠的兴奋。就在这时，他觉得有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最后悬在了他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