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法可修饰的一只手

　　墨痕摇头微笑，看着胤简。
　　胤简觉得，墨痕温柔的眼光落在他心上，就像那早晨阳光默默落在等待收获的孤寂田野。
　　胤简心中产生了某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素。
　　女孩儿想要一个依靠，而男孩儿想要一种温柔。
　　胤简是孤儿，没有父母，师父把他养大，某种意义上讲，师父是他的父亲。
　　他从小到大，从没感受过那种伟大而温柔的母爱，更没享受过女孩儿的关心，除了师父外，他的朋友只有小金鹏。
　　而这两天，当他杀竞十八后，墨痕为他擦去了手上的血迹，当下雨时，墨痕把纸伞举到了他的头顶，当他感觉小凡可怜时，墨痕替他买下小凡的火烧，还在他的屋檐挂了一串风铃，当他去风闻丽竞司时出来，墨痕又在等他。
　　想到这些，他心中感动，为这沉甸甸的秋，更为这无声的温柔。
　　他刚才曾说：“最是人间毒不过。”
　　而现在他却觉得，人间或许并非如此，有那么幽幽一缕香，渐渐飘进他深深旧梦中，有那么一首歌，他想跟着轻轻和。
　　胤简抬头望向夜空，神都千里清秋，星空灿烂无比，这个不可见的黑暗之火，以繁星为火花的，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这些火花，这些星光，便是人间不时流露出的真情，它们在黑暗之中，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胤简笑了，真诚的笑容，笑颜如花，待到秋来九月八，此花开过百花杀的花。
　　胤简忽然转头向墨痕说道：“痕姐，您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相信我！”
　　听到他的话，墨痕的脸依然留着温柔的笑意，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想自己来！”
　　胤简当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因为这句话他常说。
　　“我们的仇人是相同的！”胤简道。
　　“我要亲自杀死蝴蝶使和流星使。”墨痕遥望西方夜空。
　　西方有雁门，离雁门不远有昆山，昆山脚下有草屋八九间。她是小郡主，对她来说，那片草屋便是王府，但有两人破坏了这幅画，当着她的面，杀了他的双亲，那时，她还不到三岁。
　　“等你要报仇时，我陪你！他们也是我的仇人，我也想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胤简说道。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探过风闻丽竞司后，他终于明白师父的叮嘱，以他如今的实力，报仇只是空谈，根本没资格杀风闻丽竞使，墨痕虽然修炼境界高于他，但绝也不是丽竞卫的对手，他心中担心墨痕的安全，怕她意气用事。
　　其实，真得互相在乎的两个人，从不会说：“我爱你，我喜欢你！”
　　说出来的话，都是假的！古井无波平淡的言辞中，才饱含着发自内心的深情。
　　后花园，风来了又走了，雾飘来又散去。
　　而西方天际苍穹那道圣光，却是像是被雕刻在天空，像是永恒。
　　是的，是的，没那么简单！
　　让我们把视角拉到天际！
　　今天，是这片大陆，这个星球值的纪念的日子，因为有仙客来，有天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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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湖梅居，白袍中年人静坐于湖边，左手玉戒闪过几道电光，映出戒身上的刚劲古字：“天行刚健，永恒不息，乾宫主位，乾卦之戒。”
　　他望着夜空，轻轻叹了一句：“似是故人来。”
　　是的，他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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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里外的西海，是片大洋，大须弥山便在水中央。除了无量境的圣人们，很少有人到敢来这里，因为神秘而可怕的禁制。
　　而今天，圣光峰下美的出奇！
　　遥远的夜空，挂着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
　　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上面，坐着一男一女。
　　“这里就是圣光大陆！”男子望着圣光峰射向星海的圣光，慨然长叹。
　　他身上散着一道清冽的气息，仿佛一把剑尽情地展露着锋芒，令人无法直视。
　　他眼中带着几分桀骜和戏谑，望着星空中那道圣光，便是这道圣光传送他来到这个世界，亿万里路，瞬息而至。
　　女子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歌声随风飘飘，飘荡在须弥山。
　　他叫苏离，是某个世界的离山剑宗的小师叔，而女子是他的红粉知己，南方圣女。
　　因为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给自己的世界留下了七封信后，便来到了这里。
　　世界这么多，他想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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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神都的胤简，当然不知道圣光峰下的变化，更不知道月亮之上的那个世界正在举世反天海。
　　他已从后花园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练过几通平意步后，躺在星玉碑上，沉沉睡去。
　　他做梦了，来到神都后的第二个梦，非常玄幻的梦。
　　梦中有歌声响起：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世间无常的悲哀，早已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想守着净土不归来。拥起落落余辉任我摘，留住刹那永远为我开……”
　　“那是谁的眼，不知道疲倦，看着黑夜和白天。又是谁的手，想留住永久，在这一望无际的宇宙。要在天明之前，用鲜血把那朝阳染透……”
　　接着，他看到面前有层神秘晶壁，晶壁上竟飘浮着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让他感到很熟悉，很亲切，他的心如同旷野的飞鸟找到了天空。
　　然而，这双眼忽然变得猩红，眼瞳内似有万千魔魂在招手，又似有无数怨灵在呼唤。
　　接着，一只手从晶壁后伸了出来，女人的手，无法可修饰的一只左手，只是指尖滴着血。
　　吓得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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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此刻，大胤皇城水月宫内，灵台之上，某个女人的手，也正指着天空那轮明月，她好像在和月亮说话，喃喃言道：
　　“是我傻！总是在寂寞夜里望，你时圆时缺时迷惘……明月啊！别笑我我痴！别笑我狂！”
　　可以理解，她名字中本就带有一个“月”字，对月说话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如果让朝臣、神将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呆的。仙后在他们眼中，是个尊贵而冷静的人，哪儿会这么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