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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44天,我的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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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惟深万万没想到,解婉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会问解柏飞。
  在解婉探究的目光面前,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控制自己不去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那些事已经在他心里埋藏了整整十二年,这么长的日子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不能忘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当年他为了解婉,选择了离开她的生活,以为这样她就不会背负着那些沉重的包袱,好好生活下去。直到前不久再次听到解婉的消息,意外的发现她并没有过像他想象中那样顺遂,或许是少了兄长保护的缘故,她当时的处境格外的让他心疼,他没忍住去接近她,拿任务需要的契机趁机将她纳入自己的视线之中,可是,从靠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被十二年前的那些事反复煎熬着,整日里都悬着心,生怕解婉哪一天突然就想起来曾经所发生的一切。一直到前不久,他才下定决心,如果解婉真的想起来了,那他就亲口告诉她所有的事,然后,让解婉来做最后的决定。可是,就算如此,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此刻的解婉,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她讲述十二年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事-----那些导致解婉忘了他和解柏飞的事。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沉默了许久,方惟深问她。李阿姨来回看他们俩,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床头的东西,端着水盆出去了,临走前很贴心的替他们关上门。
  解婉直视方惟深的双眼,迟疑了片刻,似是在回忆自己梦里看到的那个高大身影,最后依旧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语气有些低落。
  “那你想起来些什么?”方惟深走过来,替解婉把病床摇起来一些,让她能半坐起来斜靠着说话。随后拉开病床边的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解婉床边。
  “之前你说过,在我高考结束那天见过我。”解婉对上方惟深的双眼,带着询问的看过去。方惟深点点头,“没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我刚才梦见你了,把书递给我的时候。然后,我看见我哥当时站在你身后。”解婉垂下头,两手握在一起,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我知道那就是我哥。”解婉语气坚定的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记得他,但是就在刚才,在刚才的梦里,我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那是我哥哥,可是我却不记得他,彻底的忘了他的存在。”解婉的语气有些激动,“我为什么会忘了他,甚至完全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为什么家里没有他的照片!为什么爸爸妈妈也从来不提起他!!我哥他现在在哪里!!这么多年他过得怎么样!!我统统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解婉已经泪流满面。方惟深一直认真听着她说话,原本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将解婉抱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扣在她脑后,将她轻压在自己胸膛,一手越过解婉的肩膀放在她的后背,紧紧的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别哭,这不怪你。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方惟深缓缓地解释着,有些哽咽。“你哥,解柏飞,他在十二年前就牺牲了。”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晴空霹雳,将解婉整个人从头到脚劈了个彻底。她猛地从方惟深怀里抬起头来直瞪着他,想要看清楚方惟深是不是在开玩笑!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眩晕的感觉像潮水一般猛地向她袭来。
  方惟深眼看着解婉的眼神一点点发直,同十二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也急了。他一只手揽着解婉,一只手捧着她的脸,焦急的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
  “阿婉!阿婉!”方惟深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心里焦急万分。十二年前的情形恍如就在昨天,清晰的让他害怕。好在,没过一会儿解婉终于是缓过气来,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方惟深,自己撑着从方惟深的怀里坐直身来,靠回病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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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解婉高考完的那天,方惟深陪着铁哥们儿战友解柏飞回家看他那今年高中毕业的妹妹。却没想到就在那个被书砸中的傍晚,方惟深面对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动了心。那是他们在出任务之前特意请的假,因为平日里没少听解柏飞讲他家小妹的事,方惟深一时兴起跟着他来到了那所学校。
  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的夕阳格外的美,橘红色的光照在相拥的兄妹俩身上,那个画面像极了一幅唯美的油画。在那一天,方惟深认识了解柏飞的妹妹解婉,虽然只在他家呆了短短的几个小时,却成功的在吃过晚饭之后在解家一家人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离开解家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期待起下一次见面,在方惟深的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谋划着下次见面的见面礼了。
  可是世事无常,此时的方惟深绝对不会想到,第二次见到解婉却是那样的场景之下。一个月后的一天,他们追踪逃窜的银行劫匪到了这个城市,好不容易将其围困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时,赫然发现劫匪持枪控制的几名人质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解柏飞的妹妹解婉。意外重逢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他和解柏飞两人打从心里冒出来的恐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对这种情况如果可以换人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当时的情形,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为了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到任务,在小队内协商后,原本担任狙击位的解柏飞被换到了冲锋位,而他,平日里作为狙击位补充,此时当仁不让的顶替解柏飞担任那次任务的狙击手。在交换任务的时候,解柏飞直视着他的双眼,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我相信你!”
  不得不说,解柏飞作为被看重的一号狙击位,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临时换到冲锋岗的他依旧沉着冷静,每一个战术动作每一个时机的把握都堪称完美。可是方惟深自己,却意外的失手了。方惟深从瞄准镜里能够很清晰的看见解婉因为恐惧而随之苍白的脸。因此在对讲机里传来击毙劫匪的命令之后,他甚至还因为牵挂解婉而犹豫了一瞬间。而就是他犹豫的这短短的一瞬间,解柏飞却在听到命令的同时向着劫匪扑了过去,并且扭作一团。之后的很多年里,方惟深每每回忆起这一刻,都悔恨到不能自已。如果自己不犹豫那一秒钟,劫匪就不会有机会转过身面对解柏飞,也就不会有机会开枪。
  可是世间从来都没有后悔药,一秒钟的犹豫,断送了自己好友的生命,也将他对解婉产生的那些涟漪狠狠掐断。当解柏飞抓住他的手,咬着牙硬撑着那口气让他答应帮忙照顾家里时,他只会红着眼眶不停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方惟深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解柏飞看向解婉的眼神,那里面满满的都是来不及表达的疼爱与不能继续照顾她的惋惜。当解柏飞最后不甘的闭上双眼时,哭得不能自已的解婉也晕了过去。
  选择性失忆。这是最终医生给解婉下的诊断。她下意识的选择忘了关于自己哥哥的所有一切,自然而然的,也就忘了他。面对解柏飞的父母,他除了愧疚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就算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对长辈也并没有怪罪他,只是在确诊解婉选择性失忆的时候,委婉的告诉他,他们准备把关于解柏飞的一切都藏起来,配合自己的女儿将这一切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故去的已经故去,我们毕竟还要顾着活着的人。”解叔叔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以后,你们都别来了。就当做我们家从来就只有一个孩子吧,柏飞最疼他这个妹妹了,我们不能再让他因为这个担心。”
  说到这里,方惟深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用手背蹭了蹭双眼,不知道突然之间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坚定的对视上解婉的眼睛,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决定,这辈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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