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中情毒于群辉任人摆

　　如银的月光无私地洒在黄土高原的沟沟坎坎上，青瓦谷村口，两条黑影与村哨打了个照面，就匆匆窜入村中，往各条道口上堪查了一遍，在确信无人之后，又折出村来，哨亭上油灯晃了三下，村边树林里钻出一抬软轿来，急急穿过木桥，往西院去了，村中`坎宫'道上，一条黑影闪身进入北院。
　　西院位处八卦`兑宫'实属“惊门”静则平，动则惊。许氏入住此院，说明设卦人对她心生厌倦，又不想做得太过，意为留她平静度日，如若心生忿怨而有所动作，则会带来入住者惊恐难安之灾。
　　北院`坎宫‘又为`休门'乃居家安稳永无灾，选将出师百事吉之意，住的当然是设卦者或是他最亲近信任的人。
　　于群辉被牛三弄晕后带入谷中，直接送入了北院，许氏验看后十分满意，在于群辉尚处昏迷时就被牛三强行灌入催情散。
　　当然，在现在这个年代，催情散是男人的专用药材。然而在清朝，却是给女人服用的，当然，在封建王朝统治时期，女人地位不如男人，有权势的男人，使用****来迷惑不愿意的女子，使她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成为男人的床上玩物，特别是在皇宫大院，更是如此。到清朝末期，女主执政，这些事情颠倒了过来，催情散被用来专门对付不愿意的男人。
　　于群辉迷迷糊糊地，下身只穿了件肚兜半裸着身子被抬入了洒满花瓣的浴池中。
　　池中可坐、可躺，水温微凉，被水一激，他醒了过来，眼前的情形使他大惊失色，欲要起身，才觉浑身瘫软无力，闭上眼睛慢慢想起茶店中的遭遇，心里知道被人算计了。
　　“这是在哪里?”
　　“公子，是青瓦谷西院”一名丫鬟答道。
　　于群辉无力地闭上眼晴，什么消息没有打听到，反而把自己先送进了狼窝中来。
　　一阵阵迷魂的香味钻入鼻孔，他想捂住口鼻，手却无法抬起，两名丫鬟在池边侍候着他，随着一桶桶的热水加入，水温逐渐升高，他感觉到浑身滚热了起来，心里明白自己中了迷情药的毒，思想却无法控制得住身体，到现在他才感觉到是那么的无助。
　　虽然二十岁了，因为社会动荡，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龄，确是一直飘着。百花岭上，与楚楚两情相悦，也从未有过逾越雷池的举动，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如若失身在此处，将来怎样面对楚楚。
　　丫鬟帮他洗漱完毕，换上一套丝绸白袍，被搀扶着穿过回廊进入正厅，厅中奢华程度自不必说，只是陈设奇怪。拥有若干偏室，大厅却又被一道屏风把它横隔开来，屏风后又是一道金粉色的帐蔓，一厅变成了两个厅室，身处两厅之人，真是可闻其声不见其人。
　　“公子，这是催情散的解药，你可以放心的喝下去”丫鬟抬起一个琉璃杯喂到于群辉嘴边说道。
　　于群辉心存疑虑，但是抵御不住身上的燥热难耐，听说是解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喝了下去，身子还是难耐。
　　“牛三给你下得药猛烈，解药缓解得慢些，公子不用惊慌，一会就会好的”丫鬟轻声说着，扶他在软椅上靠了下来，于群辉感到分秒难涯，手脚颤栗。无奈之中，想起在太元宫中，白元斌师傅传授的调息闭穴心经来，微微闭上眼晴收心开始调息。
　　“公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丫鬟言罢，轻身退出屋外并带上了房门
　　一阵琵琶音曲传来：“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伴随着琵琶弹奏出的清悦曲音，于群辉听到帐蔓后面一女子呤唱诗经《柏舟》，声音圆润清甜，此时感觉到身体已经逐渐在恢复了，他一下激动了起来，试试手脚，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强压兴奋，闭目静心调息，静心听女子反复呤唱，等待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奇迹出现。
　　这首诗他读过，讲的是一位失宠于夫、见侮于众妾的女子的内心独白。诗的开篇是一条小木舟在波涛汹涌的江里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象征诗人所处的恶劣环境，同时也表明了诗人对此的愤怒与不满。
　　诗中表现出诗人的心性是高洁的，所处的大环境不同，诗中说出了她的失意、理想和抱负，心性虽然高洁，但现实不能让她奋飞，这首诗的情结表露在最后甚为明显，先前的忧愁、悲愤终归化为宁静，正所谓不平则鸣。
　　于群辉大喜过望，当他刚听到一二句正莫名其妙时，突然产生了这女子可作内应的想法，看来他猜对了，虽然隔着屏风和账蔓，他明白了账后的女子这些年来的苦楚，她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是个下作的、不守妇道之人，而是一个有思想，有追求、有才华的女子，她对现实的无奈，通过琵琶幽幽怨怨的表现出来，具有一颗想要挣脱樊笼的叛逆心。有这些就足够了。
　　随着药性散去，毕朋卫难掩兴奋的心情，搜肠刮肚地想，既然她引用诗经中的诗句来表明心思，我何不也引用诗经中《鹤鸣》来鼓动劝答于她，于是他低声呤唱：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全诗大意为：每件事物都有他的特点和属性，都有其独特的价值。以物喻人，表达的真意是，人也和物一样，都有自己的才干和生存意义，都可以为国家、为自己来实现自身的价值。
　　“公子才思敏捷，志气过人，奴家苦苦寻了近二十年，上苍终于开眼，这叫黄天不负苦心人呀”帐蔓微动，屏风后徐徐走出一位半老徐娘来，一头青丝黑亮，梳挽成一盘龙鬏纹状，鬓发佩饰珠翠，促使满头乌云生花，耳坠翠玉金环，身穿紫金绸缎半袍，下衬金丝镶边紫裙，裙下紫黑绣鞋金莲刚刚只有三寸，秀眉微傶，目带幽怨，略施脂粉的脸上饰去岁月苍桑，娆娆娜娜一幅贵妇人的模样，对着于群辉深施一礼，款款在他对面软椅上坐了下来。
　　“晚生于群辉，请问前辈如何称呼”于群辉起身回礼道。
　　“奴家姓许名芝兰，虚长公子近二十，公子可愿意，唤奴家一声姨娘”
　　“承蒙姨娘抬爱，姨娘高才，虚怀若谷，晚生求之不得，晚生拜见姨娘，姨娘如有差遣，晚辈定尽全力”于群辉改称晚辈，实属对许氏心生敬意所感。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青瓦谷所作所为，违天逆人，奴家一直苦寻天缘凑巧之人，以求破之，今见公子容貌清奇，举止不俗，可愿帮助奴家“
　　“姨娘巾帼不让须眉，此种气度胸怀，感天地，泣鬼神，古语说得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青瓦谷依仗奇门遁甲，走逆天违地的道路，自当灭亡，不知姨娘要晚辈做些什么”于群辉试探着说。
　　许芝兰起身从内厅拿出一幅图来，递给于群辉说：“奴家已经派人跟踪你们一帮年轻人很久，惩治鬼见愁肖汝峰，开秘仓赈灾民，救少女出虎口，年少英雄迹，已在方圆百里传得沸沸扬扬，像公子们这样的少年儿郎实属少见。奴家这里有两份图纸，一份是青瓦谷的地形结构图，另一份是这些年来林天德巧取豪夺得来的宝贝藏匿图，大都是利用我儿留学东洋的便利，从林天德手中高价购得藏下的国宝，今奉与公子带回，奴家微尽绵薄之力，有助各位少年公子”
　　于群辉听着许氏平淡的叙述，他看着许氏的眼珠随着许氏的话语逐渐瞪得溜圆，他听许氏呤唱诗经《柏舟》时，仅是认为，许氏只是因失宠而心生怨恨所发，万了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美妇，竞然存有如此高洁的爱国情操，这完全颠覆了江湖上的所有传言和他心中的一切悬念，怎不令他大吃惊，这真是：原来人间处处有热血啊。
　　“姨娘，从今往后，晚辈就是你的亲侄儿，刀山火海绝不推辞”于群辉噗通一下跪在许氏面前，千言万语无法表述他的心情，他明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许氏的作为，值得他一跪：“姨娘…”
　　多年的屈辱、等待和盼望，今日终于有了结果，许氏口里应着，慌忙扶起于群辉，脸上已是梨花带露，泪湿满襟。
　　“也许你会奇怪，奴家一个女人，那儿有这么多些银钱来兑换这些宝贝。这事说来话长，奴家年轻时，林天德是个豪气干云的热血汉子，与奴家成亲后，林天德通过我的父亲结识下不少的达官权贵，生意逐步扩大，挣下亿万家财。随着应酬增多，官场的腐败，官员都在肥私饱囊，月熏年染，林天德变了，原来那个爱家爱国的青年俊才已经消失掉了，逐渐成了一个欲壑难填的势利商人。志不同不相为谋，虽然还是名誉上的夫妻，同在一个屋檐下，事实是渐渐成了陌人路人一样。奴家承认，他是爱奴家的，为了刺激奴家，姨太太一个又一个取进了家门，为图清静，奴家搬到了西院来居住，他把以前的钱财全部叫人送到西院来，奴家这才就有了兑换古玩的厚实资金……，起先是为了促使他回头，奴家才安排奴才外出寻找牛郎，但他始佟不相信奴家会这样，为了逼真，避开他的耳目，于是奴家才使用了******。现在他对奴家是恨之入骨，因为家父的关系，之所以他不敢轻易动我”
　　于群辉心中巨浪翻滚，在许氏的大义面前，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他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和她对话交流，无论选择多么美妙的言词，在她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真是世事莫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功名啊”他不由自主的念出了这段话来。
　　“奴家一直对他抱有幻想，直到他把洋人引进家门，奴家的那一点虚幻的念想全部破灭，此时你们来了，这一切都是天意”许氏木纳的眼中滑下几粒晶莹的泪珠，坠落时击成几片碎玉飞花。
　　“好了，时候不早了，奴家安排人送你出去，谷中势力，奴家至少还占有一小半，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这点令牌，出示此牌，出入谷中无人阻拦”于群辉恭敬地接了过来，与图纸放入怀中贴身处。
　　“毕哥哥，有于哥哥的消息吗”楚楚闯入神堂，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差跌在吴真人的身上。
　　“楚楚姑娘，你放心，群辉不会有事的”众人不知道说什么，李玉玲伸手扶住了楚楚。
　　“玲儿，你扶楚楚姑娘下去休息吧，我们会找到他的”吴真人说。
　　“不能再等，不论于群辉回来与否，我们今晚提前行动，朋儿，按你的师傅关大侠的吩咐，照章安排吧”吴真人收回了看着李玉玲两人离去的目光说道。
　　“是，师傅，师叔马道长。”
　　“在，唯侄儿是令”马宵答道。
　　“师叔率领义和团众义士在青瓦谷谷口设伏，阻拦霞州城的官兵增援谷内”
　　“师傅，烦请您老引领各位师傅拦截江湖绿林中人等抢入谷中的增援”
　　“于哥哥回来啦…”大殿外关志云的嬉笑的声音打断了毕朋卫发号施令的进程。
　　“各位尊长，毕哥哥，我回来了”于群辉跨进大殿，众人脸上露出欣然之色。
　　“快来说说，可有什么收获”毕朋卫忙拉着于群辉在蒲团坐下。
　　“于哥哥，楚楚姐姐眼晴都哭肿了，一幅俏脸挂着两个桃子，可难看啦”关志云跟了进来。
　　于群辉把所见所闻详细的讲了一遍，众人皆是一遍嘘嘘声，想不到这乱世中还有这样的奇女子。
　　这才是：乱世激起少年志，黄土蕴育继世才;笑看红尘千年事，几人跳出迷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