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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洒的血液，飞溅到校服前胸的白色布料上，顺着错综复杂的紧密丝线，扩散成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在此之前的十秒钟，蔺萌萌的记忆都很模糊。
听到几声哀嚎，断球杆捅了几次，具体伤了哪里，以及，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她都记不太清了。
只看到，覃守的右眼正下方，插着一个羽毛球杆断把，而自己的手，握在那上面。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四周好像空无一物，只有覃守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哑呻|吟，不停在耳边回荡。他整个人躺在地上，双脚上下不停颤动。
失了魂的她，放开手，狼狈站起，跌跌撞撞，走出了办公室。
在校门口，她对保安大叔说：“去体育办公室看看吧，有老师受伤了。”
保安放下报纸，看到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学生，吓了一跳，用方言问：“是哪个老师？”
可是，蔺萌萌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就这样走出了学校。
时间已经很晚了，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家里，吃着妈妈精心烹煮的饭菜。
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想回家。
拖着沉重的步伐，毫无目的地游荡，任凭眼泪就这么流啊，流。
我……闯大祸了……
差一点……就杀了人……
扪心自问，那一瞬，自己的确，起了杀心。
我……变坏了吗？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老师啊！是学校的老师啊！
怎能那么不知轻重地……疯狂地……攻击他……
他的眼睛……会就此失明吗？如果失明了，会不会，怨恨我一辈子？
会不会……把我也捅瞎？？
好可怕，好可怕的我，好可怕的，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蔺萌萌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五百阶”前。再往上，就是何又一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儿来。
住在“五百阶”上的那个家伙，是自己整段遭遇唯一的知情者。但他却没有出手相援。
蔺萌萌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脚，开始爬梯。
反正现在，她全身疼痛，心更痛，所以没关系，才“五百阶”而已，没关系，现在的她，“五千阶”都能爬上去。
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可能只是一分钟，也可能有一小时，羸弱的她，终于来到别墅门口。
昏黄的照明灯，拉长了她惨淡的人影。
蔺萌萌掏出手机，长按1键。
那是何又一的号码。是他命令，要设置快速拨号的。而且还警告，没有大事，不准打电话。
呵呵，捅伤了老师，算不算大事呢？如果是他的话……
电话通了。
“喂？”
“何又一，你出来。我就在你家门口。”没等他答话，蔺萌萌就挂断电话。
两分钟后，何府的门开了。
何又一穿着清凉的灰色居家服，走了出来。
“你怎么——”
他没把话说完就闭了嘴，因为他看到，蔺萌萌那惨无人色的脸，还有她校服上的斑斑血迹。
一阵难以忍受的沉默后，蔺萌萌迈开脚步，走近他。
何又一是个聪明人，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推测，蔺萌萌有80%的可能，会狠狠甩他一个耳刮子。
他没有躲的意思，就站在原地等着。
预料中的耳光，没有来。
眼前的这个女孩，忽然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