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什么是读书人?

　　“林公子，什么是读书人？”林晏之望着趴在阁楼窗口，月光照耀下消瘦白皙的面孔，双手慌乱的不知该放在哪里，怎么放都不对。
　　旁人无法想象齐明智的一句“我家小妹有心上人了”在林晏之心湖劈开了多大一道隘口，又是齐明智的话“林兄，我觉得你是真心喜欢明玉，但是两情相悦之事，何其难也？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明玉，至于她肯不肯见你，我就不知道了。有些话你可以当面跟她说，怎么说，怎么想在你也在明玉，明智能帮你的也只在此，望林兄此夜过后，能早日放下！”林晏之死沉的心气才再度流转开来。
　　自己心心念的姑娘突然推开窗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估计她都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在喜欢他。她就这么出现了，浑浑噩噩期盼她出现却又害怕她出现的当下窗户打开了，与之前见过的样子天差地别，消瘦万分，林晏之心给人狠狠的攥了几下。
　　林晏之深吸口气双手交叠弯腰行书生礼胸口憋着一口气想要朗声说：“齐，明玉姑娘，我叫林晏之，我就是来看看你。我不上去！”可吐出来却是期期艾艾的声音。林晏之害怕极了自己偷偷喜欢的姑娘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
　　齐明玉清冷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双手垫在窗沿上侧头趴在手背上轻声说“我知道的。林府少爷，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晏之刚流转活跃起来的心气一下子被拦腰斩断，一万个小人在心湖里敲锣打鼓，这可怎么办，她一定知道了那些别人津津乐道的传闻，自己该怎么解释，肯定解释不了的。
　　月光拉扯出歪斜的影子，林晏之保持着僵直行礼姿势。
　　料峭初春寒，齐明玉叹了口气抬起头双手揉了揉脸颊，双手交替搓揉在嘴边轻呵，齐明玉接过身后贴身丫鬟递过来的小铜炉摆在一旁理了理发丝笑着说：“林公子，见也见了，我可不会让你进屋，还有其他事情么，要是没有明玉可是要看书去了！”
　　林晏之这才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挂着笑意的齐明玉，好看极了，但就是笑的很难过，眼眸里藏着秋光时分雨水偏偏，一定是讨厌自己极了，笑的这般难过。就算如此林晏之也觉得自己能一直看很久但还是掐了掐手心苦笑着说：“打扰了，晏之这就走”说着要走，抬脚的力气却都没有，种在了地上一样依旧痴痴的看向楼上双手放在铜炉边取热不再看自己的齐明玉。
　　“咳！”齐明玉掩嘴轻咳。
　　“明玉姐，你病了？”林晏之脱口而出，齐明玉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林晏之。
　　“初春时的倒春寒不弱凛冬，这时体弱的人是最易患上风寒，我小时候经常在这个时节患上风寒，患上之后头痛发热，难受的紧，还痊愈的特别慢，药又特别苦，明玉姐肯定是不愿意喝的，你要多加几件衣衫，千万不要患上风寒！”
　　林晏之如自己娘亲唠叨自己一般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突然愣了愣，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能这么流畅的将这些不该他讲的东西如此顺畅的说出来。林晏之洒然一笑又行了一礼“唐突了，晏之走了。明玉姑娘注意身体。”
　　行完一礼林晏之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齐明玉肃然的说：“明玉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转身就走，月下白衣，衣袖轻飘，倒还有几分洒脱意味。其实林晏之已经害怕极了，如此赤裸裸的夸一个姑娘好看，一定会被当成的登徒子的。
　　“等一下，林晏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林晏之转回身看了看齐明玉低头沉思了片刻。
　　“明玉姑娘，你问了啥？”
　　“噗嗤！”齐明玉眉眼弯弯，这次笑起来的样子比刚才还要好看，好看多了。
　　“你说要读多少书才能算是读书人？为什么女子读书就读不出名堂？为什么呢么多读书人看起来都不像读书人？”齐明玉又趴在了窗沿上看着天上的弯月，眼里秋瞳剪水倒影出的却是满月。
　　“林晏之你知道什么是读书人么？读书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林晏之无法作答，齐明玉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要想想，让我想想。”林晏之低头沉思时不时的抓耳挠腮，齐明玉趴在窗沿上低垂眼眸看着院子里的林晏之，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身上透着股青草味道，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齐明玉有点羡慕起他来了。时间缓缓流逝，齐明玉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向着小铜炉方向又近了一些，双手只差贴在铜炉上。
　　林晏之抬起头眼神灼灼说道“明玉姑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是读书人！才算读书人！至于第二个第三个问题我暂时不知道，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知道，我一知道就来告诉你”
　　齐明玉右手食指在眉心处轻揉，抿了抿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林晏之眼里的灼灼光芒突然暗淡了下来，林晏之摇了摇头碎碎念的说“不对，不对！”“太大了！”“不是这样的！”
　　齐明玉决定继续等他。林晏之的神态有些痴傻，头发被揉的杂乱无章，束带攥在左手里，站累了索性蹲在地上看着地面。依旧想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咳咳！”又是两声轻咳，蹲在地上的林晏之蹙着眉，颓然的叹了口气有些哀伤难过的看向齐明玉，想要站起身因为蹲的太久没站稳双腿发麻打了个踉跄。
　　“明玉姑娘，你的问题晏之一个也答不上来，能不能让我好好想想，我不知道要多久，我会一直想，一想到我就来告诉你”
　　“好！”齐明玉拎起铜炉放在脚边直起身子，微笑着看向林晏之说道。齐明玉向林晏之行了一礼，却不是女子礼而是与林晏之一样的躬身礼，大方得体，此女子应有千篇文章背在背上，躬身弯腰有书香扑面而来。林晏之又愣了片刻，躬身回礼，相比之下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背靠齐府大门瘫坐在地的林晏之踏进大门后早已看不见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什么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