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在这个世界上

　　和胖子的对话到最后可以说毫无结果，不过米石倒也没有指望能从这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出来的时候非常简单，就是到一旁的电话亭中拿起电话，拨打519，随后就过来了一个人带着米石走到市场角落处的一扇门外。和来的时候一样，米石又一次被蒙起眼睛，进门之后再次像走迷宫一样转了几圈，而后再次推开一扇门，出门之后，米石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龙潭公园里。虽然说龙潭公园与杨家园直线距离倒也不算远，但无论如何自己蒙着眼睛也不可能走这么远。
　　带着自己出来的人早就又回了市场，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快十一点，米石随即给郝学仁打了个电话。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和凌处还在杨家园夜市，你现在在哪儿？”
　　“龙潭公园？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你就跑龙潭公园去了？”
　　几分钟？自己在鬼市里少说也呆了一个多小时吧？
　　米石出了公园，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向杨家园夜市奔去。
　　郝学仁和凌隆开了一瓶二锅头，两个人边喝边聊，米石赶到的时候，两个人一杯酒刚刚下肚。
　　“没进去？”
　　“进去了。”
　　“那怎么会这么快？”
　　见米石闷声不语，郝学仁就不再问，只是倒了一杯二锅头递给米石。米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但喝得太猛，呛得咳嗽起来。尽管如此，米石却自己拿起酒瓶子，又把杯子满上，稍稍平复一口气，再一次一饮而尽。
　　郝学仁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干张着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隆只是在一旁笑，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连喝了三杯酒之后，米石对郝学仁说道：“郝处，我们回去吧。”
　　这个时候酒驾还没有入刑，凌隆不过喝了一杯酒，就开车把郝学仁和米石送到了郝学仁的住处。
　　郝学仁的住处不大，不过是个两居室六十多平方，给米石倒了杯茶，郝学仁开门见山问道：“鬼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就是个市场，不过这个市场里交易的是人的灵魂。”
　　米石随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明天我就找人查封它！”
　　“如果我猜的不错，鬼市是个结界。”
　　“结界？”
　　“就像武当山的清微世界一样，鬼市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
　　郝学仁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不死心的说：“那也要尝试一下。即便……”
　　郝学仁正说着，却见米石闭上了眼睛，双手掐着印诀。
　　片刻之后，米石睁开眼，轻叹道：“原来如此。”见郝学仁不明所以，米石解释道：“鬼市的每一张灵元上都寄存着一个怨灵，金额越大，怨灵的怨气越重。凡是进入鬼市的人，最少都要在鬼市换一灵元，当这个人拿到灵元的一刹那，怨灵就附到了这个人身上，鬼市就通过这些怨灵来控制同鬼市交易的人。”
　　“你怎么样？”郝学仁有些担心米石。
　　看着郝学仁一脸的担心，想起易尚对郝学仁的种种败坏，米石禁不住笑道：“郝处，你觉得一个怨灵我还搞不定吗？”
　　“我都忘了，捉鬼降妖是你们这些道士的专长。”郝学仁拍拍自己脑门，也笑了起来，“天不早了，休息吧。”
　　米石看了看郝学仁，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摇摇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郝学仁带着一帮人去了杨家园，但带米石到鬼市的老黑早已不见了踪影，即便是米石买面具的那个古玩店也已经人去楼空。郝学仁带着人将古玩店里里外外搜查了个底朝天，可是这个古玩店除了有一个地下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至于米石所说的地下室的门，郝学仁他们根本就没发现。
　　郝学仁不信邪，接下来的几天，他通过各种手段查找老黑还有古玩店老板的背景，准备找证据把两人控制起来慢慢审问。可结果却让他无比沮丧，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不良记录，顶多就是交通违章之类的。
　　郁闷无比的郝学仁找自己的老爷子说这个事情，谁知道郝老爷子只是笑笑说道：“小子，要是事情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这些老家伙岂不是白活这么大年纪了？小子，你要跟武当山的这个小道士学学，凡事不要太毛躁。你要不带人去杨家园还好一些，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你带人这么一折腾，反倒是打草惊蛇。”
　　郝学仁更加郁闷，从老爷子家拎了几瓶茅台回到家拉着米石喝酒，两个人直喝的醉眼朦胧，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郝学仁睁开眼，见米石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郝学仁正想打个招呼，米石却开口说道：“昨天你去见你家老爷子了？”
　　“嗯，老爷子说我打草惊蛇。”
　　米石转过身，左手掐了个印诀，一团朦朦胧胧的光团渐渐在手掌中显现。接着，丝丝黑气从在光团中集聚，后来幻化成一个狰狞的人脸，人脸在光团中左冲右突，但却像撞上了墙一样冲不出来。
　　“这就是通过灵元附在我身上的那个怨灵。我一直没有动它，只是把它束缚在识海中，不过现在，它也没什么用了。”米石说着，手上光团闪烁了几下，怨灵和光团就变成一股轻烟消失了。
　　“小石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不怪你。其实即便你不去，我们也不会有太大收获。这个鬼市恐怕远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米石神色间颇有些沉重。
　　“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
　　“在这天底下四处走走。以前跟着六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六哥闭关了，我才知道六哥真的很辛苦。”
　　“易尚的确不容易。”
　　“易尚闭关了？小石头，你不会是和你师兄合伙在骗你小婉姐的吧？”
　　京城西山，李小婉看着米石，一脸的不相信。“小石头，千万别跟着你师兄学，易尚这个家伙整天就没个正行，满嘴都是假话。”
　　见小石头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李小婉干张了张嘴，好半晌之后才幽幽的道：“他要闭关多久？”
　　“要一段时间。”
　　李小婉咬着嘴唇，似乎是想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最终，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下。
　　“没关系，我等他。”
　　“小婉姐……”
　　看着米石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小婉猛然伸出手抓住米石的肩膀，急切的说：“小石头，你实话告诉我，易尚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
　　“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不是。”
　　“那他是不是生病了？出事了？”
　　“不是。”
　　“那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师兄在闭关。”
　　“那你带我去见他。”
　　“不行。”
　　“你在骗我是不是小石头？你一定是和你师兄一起在骗我！”李小婉泪雨婆娑，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片刻之后，房间里传来阵阵抽泣的声音。
　　米石无奈的摇摇头，师兄错了吗？也许师兄应该和李小婉解释一下，或者至少应该打个电话？或者师兄只是希望这段感情自然冷却？谁知道呢，也许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对和错？在这方面，米石相当欠缺经验，他实在不知道答案。
　　房间里，哭泣的李小婉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愣愣的看着床头的照片。照片放在一个相框里，照片上，穿着风衣的易尚拥着李小婉，笑的很灿烂，李小婉则一脸幸福的偎依在易尚的怀里，背后，是满山的红叶。
　　照片是风景区很常见的快照，上面有一行写的很漂亮的蝇头小楷。
　　你在的时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你
　　“易尚你这个王八蛋！”李小婉拿起相框就向墙上砸去。
　　“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李小婉抱着被子嚎啕大哭。
　　几天前，清微世界。
　　“六哥，你这么做……”
　　“对你小婉姐不公平是吧？”易尚直截了当，“你觉得六哥在男女之事上太无情了是吧？”
　　米石点点头，并没有避讳。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我怕……”
　　“怕什么？”
　　“怕忽然有一天我会横死，留给她们无尽的伤痛；怕她们被魔族中人盯上，受尽折磨。即便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也怕她们年华老去，我一天天看着却无能为力。”易尚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忽然，他笑了起来，“其实，大家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对方的记忆之中，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明白。”
　　“小石头，那是因为你还小。”
　　“还很稚嫩。”
　　“还需要磨砺。”
　　“还需要学习。”
　　“还需要在生活之中慢慢增长阅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