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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良辰美景奈何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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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大师到来,廖盛云心情大好,不自觉的就多喝了几杯。他蹒跚着走进原配夫人董明珠的房间,看着浑身插满了管道昏迷不醒已经瘦弱的不成人形的董明珠,廖盛云拉着董明珠干枯瘦弱的手哽咽起来。
  “阿珠,我来看你了。我把京城的易大师请来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结婚的时候就说过要生同衾死同穴,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你可一定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走。阿珠......”
  廖盛云老泪纵横,拉起董明珠的手轻轻的在自己脸上划过,他没有看到,董明珠的脸上此时也有泪水滑落。
  浅水湾道的西侧正对着南湾,这里是香港著名的海滩。此时已近午夜,廖胡美仁却一个人在海滩上散步。廖胡美仁虽说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作为廖盛云的二太太,自然也不敢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混混把劫财劫色的主意打在她身上。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人颇有些鬼祟的忽然出现,向廖胡美仁走去。
  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廖胡美仁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停下了脚步,好整以暇的等着。直到这人走到跟前她才笑道:“米先生好兴致,这么晚了也出来欣赏南湾的夜色吗?”
  米石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廖太太不是也有这样兴致吗?”
  “既然同好,一起走走?”
  廖胡美仁说着,顺着沙滩自顾自向前走去。
  米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沉默的走着。
  就这样两个人很随意的在南湾的沙滩上散步,远远看起来竟好似一对情侣。
  “米先生真的很能沉住气。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有些奇怪吗?”过了许久,廖胡美仁率先打破沉默。
  “廖太太说走走就走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廖胡美仁顿时笑了起来,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在海滩上远远传开。此时若是个正常男人难免都会有些心猿意马的感觉,但可惜的是,此时在廖胡美仁面前的是个小石头。
  “米先生是道门子弟?”
  “是。”
  “龙虎山太一派?”
  “不是。”
  “重阳宫全真派?”
  “我是武当弟子。”
  “哦,原来是三丰真人门下。米先生到香港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在南湾沙滩上散步吧?”
  “原本是来看个病人,不过现在这件事情似乎跟廖太太你有些关系。”米石实话实说。
  “咯咯咯”廖胡美仁又笑了起来,“这么说是来看我咯。”
  “不是。”米石仍然有一说一,完全无视廖胡美仁回眸一笑而生的千娇百媚。
  “米先生这么说,我怎么感觉有些失望呢。有些累了,坐会儿吧,夜很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廖胡美仁说着,就踢掉了鞋子,赤着脚抱着膝盖在沙滩上坐了下来。米石随即也跟着坐了下来。
  离着沙滩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易大师捶胸顿足。谁说小师弟是个石头?明月当空,海风微拂,如此良辰美景,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陪着你畅谈人生理想,不亦快哉啊不亦快哉!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
  本来以为又是一件费力的苦差事,谁知道两个人竟然在海滩上散起了步谈起了人生理想,这样的好事怎么就会让小石头给摊上了呢?
  “为什么?”米石仍旧是不解风情的开门见山问道。
  “米先生,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吗?这样的美景,米先生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廖胡美仁没有回答米石,也没有等米石回答,反而悠悠的说起了故事。
  “从前啊,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吧,有一座山,很大的一座山。山里有个庙,很破的一个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已经很老很老了。这个破庙里只有老和尚一个人,谁也不知道老和尚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后来从山里来了一只白狐,也在庙里住了下来。庙虽然很破,可是老和尚每天都会清扫,所以看起来挺干净。老和尚有一天发现了白狐,不过他并没有赶白狐走,因为他发现这只白狐怀孕了。佛家人嘛,要讲慈悲为怀。接下来,一只小狐狸就出世了,一个老和尚,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就这么在破庙里住着,相安无事。老和尚每天都要念经,小狐狸就在老和尚的经文声中渐渐长大。不知不觉间,小狐狸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模模糊糊能听懂老和尚每天在念些什么,直到许久以后,小狐狸才知道自己当时开启了灵智,不过这个时候她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每天听着老和尚的念经声就会觉得很平静,很喜乐,有时候她甚至跑到老和尚念经的净室里去,在净室里四处乱跑。而老和尚每次也只是笑笑,由着小狐狸胡闹。”
  “忽然有一天,小狐狸发现念经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她跑到净室里,发现老和尚也不见了,而且从那天以后,老和尚再也没有出现过。小狐狸有些失望,不过倒也并不伤心,因为还有大狐狸陪着她,所以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后来又有一天,那天天气很不好,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天上还有闪电。破庙里来了一个人,一个猎人。他到庙里来避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猎人发现了大狐狸和小狐狸住的地方。大狐狸为了保护小狐狸,就冲了出去吸引猎人的注意力,很快,她就被猎人抓住了。”
  “猎人当然很高兴,因为她抓到了一只纯白色的狐狸,白狐的皮毛自然是很值钱的。他把这只白狐生生勒死,剥了皮,生起火把肉烤熟了吃掉。只是猎人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只小狐狸一直在一旁悄悄的看着。”
  “雨停了,兴高采烈的猎人拿着白狐皮毛下了山,小狐狸这才战战兢兢走出来嚎啕大哭,她把大狐狸的骨头收了起来,埋在破庙的后面,然后自己跑进了大山里。”
  “山中不知岁月,小狐狸慢慢长大了,慢慢学会了很多东西,甚至学会了变成人的模样。不过等到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去报仇的时候,她发现杀死她母亲的猎人已经早就死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人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小狐狸找到了猎人的墓穴,把猎人的尸骨从墓穴里扒了出来,用火烧成了灰,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解恨,于是她就想尽办法去找母亲皮毛的下落。她发誓一定要让把母亲皮毛穿在身上的人得到报应。”
  “这件事情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可是对小狐狸来说只是有些麻烦罢了。很快,她就找到了母亲皮毛的下落。母亲的皮毛被做成了一个披肩,被一个富有的女人所拥有。于是,她接近了这个女人,在这个女人身上种下了妖毒,她要这个女人每天都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不过不久之后,小狐狸忽然又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这个富有的女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白狐披肩是她的先生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时候他们还很穷,或者说他先生很穷。他先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买下了这件白狐披肩送给她。”
  “小狐狸这个时候已经在人间很长时间了,她也看到、听到、知道了人间的很多事情。她见到很多夫妻因为各种原因反目成仇,她见过很多人忘恩负义甚至恩将仇报,她见过很多背叛和陷害。可是像这对夫妇携手走过几十年风雨同舟真的不多。”
  “应该说这个女人的先生有些好色,否则小狐狸也没有这么容易就接近他们。可是这个女人真的很宽容,而且毫无保留的信任、支持她的先生。当初她的先生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而当她的先生在外面风光无限的时候,她却甘愿默默的身居幕后。外面的人只知道她的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是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是她几十年如一日的默默支持,她的先生很可能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小狐狸这个时候真的很纠结,她甚至想将种下的妖毒清除,可是已经晚了。时间太久,妖毒已经深入灵魂,难以根除。”
  “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命不久长,这个女人忽然有一天对小狐狸说要请她帮个忙,就是代替她照顾好自己的先生,以后即便她离开了,也会很放心。”
  “小狐狸真的想将一切都告诉这个女人,可是,该怎么说呢?难道小狐狸告诉这个女人说,我是一个狐妖,你需要将我母亲的皮毛还给我,你的病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种下了妖毒......”
  “......”
  一人、一妖都不再说话,任由海风轻轻吹拂。
  许久许久之后,米石忽然开口。
  “人妖殊途,你虽情有可原,但罪不可恕。”
  “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廖胡美仁很平静的看着米石说道。
  “是不是你的对手,打过才知道。”米石说着站了起来。
  “唉!还是要打吗?”廖胡美仁轻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很突兀的,她手中出现了一串佛珠。“这是老和尚念经时候用的佛珠,你一定要打的话,我们到这里面打吧。”
  话音落处,佛光闪过,米石和廖胡美仁顿时没了踪影,沙滩上只留下一串佛珠静静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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