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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九门北平看天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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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准备好下车的汉娜不解地看着匡世龙,她的脑海里在飞快地搜索着所学到的中文,最后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匡世龙问道“倍地道?匡,你说的这个倍地道是什么意思?”
  匡世龙笑着解释着“意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这是一句北平土语,啊,大概那个,那个就象那个那个美国的印地安的语言一样。”
  “嗯——”汉娜思索了一下,她好像理解了似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语言,对吧?”
  匡世龙看她认真的样子,一笑摇着头说“不,不是,语言是一样的,就是在说法上有一点区别。”
  汉娜点着头“明白。”
  威尔逊小心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只箱包,他对匡世龙一笑“匡先生,中国人有句话叫‘少小离家老大还’,这句话用在你身上非常的合适,你还没有忘记家乡话。
  匡世龙听了他的话,感慨地注视了一眼车窗外说着“故土易离,乡音难改。您别看我现在是美国公民,可这骨子里,还是一个地道的北平人。北平就象梦一样的萦绕着我十七年。北平多好呀,有高高的紫禁城,红墙、绿瓦、天坛、北海,我们北平一圈的城墙,高大的城门楼子,那九个城门就像九位大将军守护着城里的百姓。对了,威尔逊先生,那个前门,就是正阳门上那个高高的箭楼还在吧?”
  威尔逊笑着点了一下头“当然,它还在。正象你讲的,很高大。北平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地方,你所讲的这些都在,四门九城,八大胡同什么的都完好的保存着,箭楼也在,东方的建筑很宏伟,作为我们考古的人讲,这些都是宝贝。”
  汉娜问着“箭楼是什么?”
  匡世龙一笑,解释着“箭楼就是你进了城之后有一圈高高的楼门子,是在城中城,也叫瓮城,以前打仗用的,要是有小股敌人攻进,有的时候是有意放进来的,门一关,里面四周都是高高的城墙,就象一个口袋样的把敌人圈在了里面,城墙上的士兵就站在四周高高的城楼上,打城跺子上面向下面攻城的敌人往下射箭,进来的人一准全跑不了,都死于箭下。”
  “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个我们西方也有。”
  匡世龙笑着对汉娜说“不一样,你们西方的城堡那就一道墙,我们北平的不是西方那样的,里面还有专门防御的小城,我们都管这叫瓮城。”
  汉娜依然不解地想着。
  看着妻子不解的样子,威尔逊先生笑了一下说“亲爱的,中国的建筑和西方的建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威尔逊笑着说“我没有办法形容给你,等一会儿一出火车站,你就可以看得到箭楼了。”
  匡世龙想了一下说着“我记得,当年八国联军进攻北平时,炮火把正阳门的城楼给炸塌了一角。”
  威尔逊点了一下头说“现在已经修补好了。”
  汉娜“这都是该死的战争,它破坏了许多人类伟大的建筑,这些都是人类的文明。”
  匡世龙“威尔逊先生,您是考古学家,对这些是不是非常敏感?”
  威尔逊“不不,不是我。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敏感的,一个人说过,战争就是将文明交给魔鬼,发动战争的人就是魔鬼的帮凶。”
  汉娜“这是谁说的话?”
  “北平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的郭子仪先生。”
  匡世龙听到这个名字,奇怪地问“郭子仪?我好象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威尔逊点着头说“对,郭子仪郭先生,一位中国很了不起的考古学家,他非常的年青,你会见到他的,我相信你们一不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匡世龙想了一下“我父亲的同事?”
  “对。”
  汉娜看了一眼窗外兴奋地说“啊,快到了,我看到了城墙。”
  匡世龙低下头,从车窗向外注视着。
  威尔逊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好在,你所讲的那些童年的回忆还都在。”
  匡世龙想着“是啊,如果现在没有了我小时候常去的天桥、琉璃厂,那北平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威尔逊“你说的这些马上就会看到了,就连北平的小吃一样都不少,用北平的话讲,就是奔儿棒。”
  匡世龙看着威尔逊眉飞色舞的样子笑了起来“威尔逊先生在北平工作这么多年,还真的练出了一口地道的京腔。”
  威尔逊听了他的话,兴奋地又卖弄了一句“敢情。哎,匡先生,我还会唱几句京剧呢。”
  汉娜一听兴奋地说着“啊,你给我唱过,很好听。”
  “我父亲以前是个铁杆的票友,只可惜……”说到这儿,匡世龙不禁想起了父亲,他目光遗憾地注视着前方说不下去了。
  威尔逊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看着他伤感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最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说道“匡先生,我为你父亲的事情感到非常的遗憾,他是你们国家当代最伟大的考古学家之一,我非常敬重他。”
  匡世龙注视着窗外恨恨地说“我一定要找到我父亲的下落,还有我的弟弟。”
  汉娜“你弟弟?”
  匡世龙点了点头“是的,我在北平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匡世彪。”
  北平天桥的大街上,人流熙攘,各色人行走在天桥大街上,街面十分热闹,有打把式卖艺的,有卖祖传秘方的,有唱曲儿的,做手工小吃的夹杂在人流中间,二旁一溜儿的各种茶馆、酒楼、饭馆和戏园子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满大街的围观人群,看着来自各地的把式班子,戏班子,弄到好处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爷们的喊声“好!”
  “好好。”顿时会迎来一片喝彩声,接着就可以听到小钱打赏的声音,铜板落地时清脆之声传的满大街都是。
  在熙攘的人流中,匡世彪穿着一身黑色绸缎暗花的大褂,里面是一件白细棉布内衣,下身是青色灯笼裤,足蹬着一双千层底的板鞋,粗大的手上盘着两只溜光的狮子头的紫核桃,一副蛮横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天桥的地面上,在他的身边跟着两个跟班的混混。
  小跟班的顺手从旁边做糖胡芦的一个小贩那儿取了一串,吃了一口。
  卖冰糖胡芦的小贩刚要说什么,一见是这几位爷,也就忍了。
  小跟班的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小心地凑上前一步问着“二爷,今个儿咱这是去哪儿?”
  “三和园。”
  小跟班的明白了,他坏笑了一下说着“二爷不会又是去找小真姑娘?”
  “敢情了,今个儿是小真姑娘头一出的杨门女将。咱不得去搂二眼,捧个场去?”
  大跟班的笑着说“那是,您二爷去了,那是多大的面儿。”
  小跟班的笑着说“小真姑娘那扮相,一准儿的盖了这四城九门。”(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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