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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大闹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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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马鞭将到未到之际,上官弘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顾张青武的反对,右手中指夹在拇指之下,伸指在碗边的筷子上一弹,那根筷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波”的一声,正正打在那蒙古武士右臂臂弯处的“曲池穴”上,那蒙古武士只感右臂一阵酸麻,马鞭脱手落地。
  他这一下弹指功夫,虽不似南宋时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弹指神通”那般驰名天下,独步武林;指力亦不如黄药师那般功力深厚,来势凶猛,可对付这么个全无武功的蒙古大汗却是绰绰有余。
  上官弘一击命中,毫不停留,伸手在身旁抄起一张板凳,就往那蒙古武士头上掷去。
  这一弹一掷间隔只在一眨眼间,那蒙古武士右半身早已动弹不得,如何能躲开?啪啦一声响,板凳正中脑袋,登时木屑纷飞。那蒙古武士惨呼一声,脑中昏昏沉沉,脚下一轻,立马软瘫在地。
  这下大出从人意料,一时之间都转过头来望着这个神态自若的少年,只觉四周的气息散发着一股火药味。罗掌柜连忙退在一旁。
  张青武想阻止他,已然不及,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当下紧皱着眉头,心道:“罢了罢了,倘若他适才袖手旁观,不下手救罗掌柜,就当真是枉作为人了,趁现下尚未动手,须得尽快走人才是。”
  他俩人身旁便是一扇窗户,张青武急忙对徒弟是个眼色,一齐跳窗离去。那知上官弘瞥也不瞥他一眼,只一味望着对面那八人,全无脱身之意。
  张青武心急如焚,暗自着急:“我的好徒儿啊,你怎地尽在这节骨眼上逞英雄啊,算我求你了,快走罢!”
  他正想伸手去拉上官弘,这时那八人已回过神来,见对面桌上坐着一个少年和一名青年男子,而那少年碗上正好少了一根筷子,便已知晓是何人所为,那总兵说道:“是何人下的手,报上名来。”言语中明显的带着怒意。
  上官弘抖抖衣襟,朗声道:“便是在下,这位大人有何指教?”那总兵身旁的一名副将喝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掌柜不懂事,咱们教训教训他,干你何事!”上官弘道:“如何不关我事,这是汉人的领土,轮不到尔等蒙古鞑子在此撒野。”那几个蒙古汉子似是能听懂汉语,同时站起,口中用蒙古语大骂着,却又不敢上前。只那蒙古少女仍是静静的坐在原地,对身旁的一切宛若不闻。
  那名副将怒道:“你这小畜生说的什么话,这几位可是咱们的贵客,你是嫌命长了还是怎地?”上官杰侧过头脸,冷笑道:“哼,这些个浑人也配当什么上宾?你们可能不记得当初蒙古人是怎么屠杀咱们汉人的罢……”说着双手抱拳,对天一拱,语气忽转,凛然道:“想我朝太祖皇帝,救民于水火,统帅义师北伐,一路势如破竹,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河山。成祖皇帝更是文韬武略,驱使四方尽皆称臣于我大明,万国来朝,何等威风。可你们现下却做了蒙古人的奴才,羞也不羞?你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我大明列位先帝!”
  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在坐众人听了无不暗喝一声采,几个胆大爱国的更是大叫一声“说得好!”,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说出的均是他们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不禁觉得扬眉吐气了一番。
  那总兵和两个副将直被骂的恼羞交单迸,狗血淋头,那总兵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狂怒道:“好你个兔崽子,你什么来头,竟敢教训起本将来了,牙尖嘴利,本将先割下你的舌头来泡酒,再送你去见本朝列位先帝。左右副将!”两个副将随即应声:“末将在!”那总兵续道:“发号!”“是!”两名副将接了命令,快步下楼。
  上官弘适才显了两招功夫,那总兵自忖不易对付,便命令副将发号呼叫增援。
  此时恶战一触即发,那蒙古少女忽的站起,在那总兵身旁耳语几句,只见她神情紧张,似是不想将事情闹大。那总兵听后,说道:“那不成,在下答应过保你们周全的,岂能就此罢休?”转过头来,对上官弘道:“臭小子,让你知道什么教天高地厚。”
  上官弘见那蒙古少女怕事,心下却想:“你既怕生事,又为何不约束好自己的下属。”
  蓦地里街道处“咻”的一声响,似是有什么物事飞上天去,在天空中炸开,却是一声号炮,想来便是那两名副将所发。不久后,街道上,酒楼四周人声鼎沸,脚步声如地震一般。四面八方涌来大批军马,将醉乡楼围的水泄不通。
  数十名军士从酒楼大门杀入,手持着清一色的柳叶刀,一上二楼,就将他师徒二人团团围住,只等军令一下,便上前厮杀。
  上官弘此时方知闯下大祸,罗掌柜走到他身畔,低声道:“公子,为了在下连累了你,我真是无地自容,趁他们尚未攻来,你快和贵兄长跳窗逃走罢。”上官弘正色道:“可我一逃,那罗掌柜你不就……”罗掌柜插话道:“你不必理我,这些个兵痞子认钱不认人,放心罢。”
  上官弘如何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想辩上两句,突然后心被人一把提起,猛地便往窗口扔去。
  适才张青武听了上官弘一番言语,也只感到激荡澎湃,竟尔忘了眼前的危难,直到此时官兵到来才知不妙,也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抓起他就往楼下扔。
  上官弘虽是猝不及防,可也清醒的很,在半空中翻一个筋斗,稳稳落在街道上,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瞥眼见右首边一排黑的发亮的长管子对着自己,转头一瞧,这不是那战场上杀伤力十足的火枪队么?
  火药发明于唐代,宋元时已广泛运用于战争,到了明代,更是成为战场上不可或缺的利器之一,大明京师三大营中的神机营便是全国最精锐的火器部队。明朝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派三十万大军南征安南(越南),本该一路摧枯拉朽般的直捣黄龙,却怎奈安南人有战象,这种庞然大物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使明军屡遭挫败。后南征军统帅张辅用画成的狮子蒙在马上冲击,在补上士卒日夜操练的三排轮射的火枪队形,战象惧怕火枪发出的巨响,纷纷返身退去,敌军溃败。
  在火器的强大威力面前,任你武功登峰造极,终究是血肉之躯,来不及闪避,也只能被打成马蜂窝。
  张青武扔徒弟下楼后,随后跃下,一眼便瞧见了街道上数十名士卒排成的火枪队,他深知这种兵器的厉害,比之弓箭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总兵在酒楼窗口探出头来,叫道:“格杀勿论,别放了那两人,开枪!”
  张青武双足一触到地面,右手已抓住上官弘后领,使出一记“蜻蜓点水”,这一招顾名思义,他这一落地,不等站稳,又即借力跃起,宛如一只蜻蜓在荷塘中轻点水面的情景。看似简单易练,平平无奇,实则是青城派中的上等轻功。
  他右手带着上官弘,刚一跃起,那火枪队接到军令,全体扣动扳机,发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枪响,震耳欲聋,犹如同时放了数十串鞭炮。漆黑的枪管中吐出一条条火舌,登时烟雾缭绕,模糊不清。这时他二人已跃上墙头,若是迟的半步,保准被数十发子弹打成筛子。
  那总兵见射他们不着,气急败坏的喊道:“莫要停手,继续开枪!”其实当时的火器除了明军的三眼铳,其余火器只能单发一枪,发射过后必须再次填充弹药,因此只能数十成百的士卒排成一列,同时开枪,进行火力压制,方能发挥火器的最大威力。那总兵气在头上,竟尔忘了这一茬。
  张青武早已看那总兵不顺眼,回手就是一发青蜂钉,去势极快,正中他的又肩,他一吃痛,顿时不再言语,退入酒楼。
  他师徒二人在长安城中东躲西藏,像两只无头苍蝇般来回奔逃,可不论逃到何处,那些官兵便似长了翅膀一般,怎么也甩不脱。街上百姓被官兵吓坏了,纷纷逃回房舍之中,紧闭门窗,生怕有流弹或箭矢射入。
  约摸过了一顿饭功夫,也亏的他二人轻功了得,总算暂时甩掉了官兵的追杀,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可不时仍会传来一两声官兵的叫喊。
  上官弘这般足不停步,甚是疲累,见甩脱官兵,急忙挨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气。张青武内功深湛,并不觉怎样,但想到不就官兵便会寻来,脸色也惴惴不安。
  上官弘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师父,全怪我年少气盛,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张青武道:“不打紧,你也是仗义相助罢了,但下次须得审时度势为好。”上官弘叹了口气,道:“可恨的是不仅害了你和我,还连累了罗掌柜。”张青武拍拍他肩头,安慰道:“哎,别这么说,罗掌柜他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有贵人助他脱难。”上官弘苦笑道:“或许罢,可咱们师徒俩自身难保,却不知有谁能救得了咱们。”
  正当他垂头丧气,心灰意懒之际,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女子的叫声:“上官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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