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

　　距离那只小族的灭亡已经过去三天了，一路上两人
　　再也不敢露出一丁点的法力波动。两人只是沉默着向前走，那心底的忧伤始终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这天晚上，李白和王昭君在一个小土包后边。李白点燃了一堆薪火，又顺便抓了一只羊来，两人围在一起，充饥御寒。
　　李白毕竟是男人，死者死矣，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看着还在为那只小族灭亡而自责悲伤的王昭君，他轻声安慰道：“别想太多了，这件事不怪我们的。就算我们不出手的话，他们也会成为魔化狼的腹中之食的。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他们尊敬的公主殿下为他们感到悲伤而痛苦一辈子吧。”
　　王昭君摇了摇头，“我自从逃亡开始，先有三百勇士保护我出来而全部阵亡，现在又有一个部落因我而惨遭灭族，我…我怎能不怪自己？”昭君小姐姐的声音有些嘶哑，李白听着有些心疼。
　　顿了顿，王昭君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就此分开吧。我只是一个灾星，已经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了，我不想…有一天你也会因我而……”死字是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李白摇摇头，严肃道：“王昭君，你听好了！从我们一起组团开始，我们便是一个整体了，你让我抛弃自己的伙伴？对不起，我做不到。别说你不是灾星，就算是，我命硬也不怕！”话语不容拒绝，所谓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便是如此了。
　　王昭君还想说什么，李白打断了她。“现在，别说话，吃饭！”
　　一只烤熟的羊腿递了过去，两人又静下来了。李白用力咀嚼着没有丝毫咸味的羊肉，努力的让自己咽下去好补充体力以应对之后的逃亡生涯。
　　第二天早上，两人继续东行，朝着长城的方向出发。
　　就这样，又是十几天过去。两人躲开了数道追兵，又干掉了几波小部队之后，终究还是遇上了大麻烦。
　　不远处，数千北夷狼戎骑于马上，横字排开。手拿刀戈，面无表情。这是北夷人最精锐的部队。除了这片草原上的王，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后退一步。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于战场！纪律严明，进退有度，心无波动，面色坚毅。他们是直属于成吉思汗的第一部队，常年与大唐的长城守卫军做战而可立于不败之地，乃是军人中的军人，精锐中的精锐！
　　“我们这次怕是逃不掉了。”李白转过头来，轻声笑着对王昭君说，“那个骑狗的还真看得起我们，派来这么一只精锐的部队来杀我们。”
　　“骑狗的？”王昭君没反应过来，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这肃杀的时刻带来了不一样的氛围。
　　“成吉思汗骑的是狼。他是长生天赐给北夷部落的狼王，带领他们走向强大的王。他能够召集群狼猎鹰随他作战而且箭法高超，一箭双雕弹无虚发不在话下。怎么到你嘴里倒是成骑狗的了？”
　　李白就摇摇头笑笑，“当一只狼被驯服成坐骑之后就已经是一只狗了。毕竟没有野性的狼还算是狼吗？我告诉你，也就我现在实力不行。这要是在我们那，他一个射手我李白能打的他叫爸爸！”
　　王昭君没有追问他们那是哪里，因为李白总会不时的蹦出来几句听不懂的话。什么刷野啊，探草丛啊，经济不行啊，等级跟不上啊什么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两个人的对话也只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怕是双双成为刀下亡魂了。
　　“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是逃不掉了，这只中队是三千人的编制。哪怕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拖住几百人，待会我帮你把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小…白，你一会从缺口里逃出去找人救我吧，好吧？”在这个关头，王昭君的心情反倒是静下来了，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白就笑，“你当我傻吗？哪有人会救我们？如果丢下你不管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虽然打架打不过你，也拖不住个三五百人，但我肯定会死在你前面！黄泉路上和你做个伴还是没问题的。”
　　他拔出剑来，耍了个剑花，“在阴曹地府里做一队亡命鸳鸯倒也挺好。”
　　王昭君担忧的看了李白一眼，眼前这个男人英俊潇洒，才华横溢，重情重义，有勇有谋。尽管有时候嘴上会口花花，但身体力行上确实是个谦谦君子。
　　她放缓心情，也笑了。轻声道：“那便做一队亡命鸳鸯吧！路上有你，我却也不会寂寞。”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北夷人最精锐的部队是什么模样吧！”李白站在王昭君身前，剑指狼戎，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
　　三千狼戎，乌云压顶，黑乎乎的一片，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动了，顿时惊雷滚滚，山崩海裂。犹如饿虎扑食，狮子搏兔。天上风云变色，地上漫天黄沙。他们想要以骑军对人的冲力将两人撞成肉泥！
　　眨眼间的功夫，李白便与他们交上了手。一道“神来之笔”尽管躲去了第一道骑兵的冲击力，但紧随着与后边部队的刀剑相碰也仍旧让李白的五脏六腑感到生疼，体内翻江倒海，忍不住气血上涌，一口胸前血就要喷出来。
　　“我这是拿刺客的身板，给昭君小姐姐当坦克使了。”李白苦中作乐，心中想道。
　　他回头看了王昭君一眼，仅仅是面对第一道冲力，王昭君就在他后边释放了三个魔法技能。透过人物模板，可以看到王昭君的精神力（蓝耗）已经消去了一半。这样的结果便是，地上躺下了三百多具尸体，那是被王昭君的冰雪法术活活给冻死的。
　　但这样下去，怕是三两个回合之内，两人必死啊！
　　狼戎与两人刀剑相撞，留下数百具被王昭君冰冻后的尸体擦肩而过。然后，他们调转马头，再次平稳举起刀戈，目光平静，目视前方。地上躺着的三百具尸体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仿佛那不是他们的队友，而是三百头猪！整支队伍令行禁止，恐怖如斯！
　　李白努力的将口中的胸前血咽了下去。开玩笑，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受伤和弱小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所以，他也是平稳的举起大河剑，目光平静，目视前方——尽管他握剑的手已微微颤抖。
　　王昭君担忧的看了李白一眼：“还可以吗？”
　　李白摇了摇头，他现在仅靠胸前的一口气了。怕一开口气散掉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狼戎并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他们不像中原部队一样冲锋前要说声“冲啊”来给队友与自己壮胆，他们只是靠行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随着几声轻微的马儿嘶鸣，第二波冲击即将到来！
　　李白微微眯起眼，心中默数“三、二、一”将进酒直接刺入狼戎队形。他的灵敏度包括攻击力战斗力都有些不足，所以只能用这种靠技能取巧的方式来增加自己的攻击力和穿透力凿入狼戎阵型，以此拖延王昭君靠法术打出大量伤害的时间。
　　但他确实有些高看自己了。数千人组成的阵型又岂能靠他一个人凿穿呢？或许等他成为剑仙的时候可以，但现在，也仅仅是两段位移两秒钟，等他第三段回到原地的时候，早已经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却也刚刚好给王昭君时间释放出了冰霜魔法，“凛冬已至”大范围的魔法伤害勉强让他们度过了第二波的冲击。但随之而来的，王昭君的精神力（蓝耗）也见低了。第三个“凛冬已至”怕是释放不出来了。
　　死局！
　　王昭君面露憔悴，盘在头上的秀发也已有数缕飘散下来。她气喘吁吁，精神力的大量消耗让她有些恍惚。她摇晃着跑到李白面前，使劲的将李白扶在怀里。“小白，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李白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昭君小姐姐，你…你别哭，我没本事，保护你不…受到伤害。要不，等我死了，你就…就降了吧，毕竟，活着，才有机会去长安城。”他说上一句就吐出一口血来，怕是真的撑不过去了。
　　王昭君使劲摇头，轻声在李白耳边絮叨：“说好的一起下黄泉，我会抛弃你吗？”
　　是啊，生命只有一次。它虽然很重要，许多人为了活下去会将尊严，自由，肉体和精神等等等等全部抛开，以换取能够活下去。但，总有一些人会看开生死。生虽然令人向往，但总有一些东西不能做为换取活着的条件。比如：李白认为的，背叛自己的民族而投降不如就此死去；王昭君认为的如果失去自由，去加入成吉思汗进攻长城守卫军的军队也不如就此死去。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李白咳出几片血沫来，使劲让自己说话清楚一些：“那，昭君小姐姐…现在，可以做我女朋友，吗？虽然，有些晚……”
　　王昭君愣了一下，抚摸着李白的脸，面色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同，意了……”李白又咳出血来了。
　　狼戎调转马头，不再给他们调情的时间，第三波冲击转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