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童生

　　“大人，这里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家了。”林老头说着，心里却是有些担心。
　　和刘文书，徐二郎不一样，他心里其实并不认为这件事是什么好事。
　　只是却也不能说什么。
　　一路上徐二郎却是介绍了一下一月二月的聪明好学，大大夸奖了一番七兄弟，让侯正听了还是有些好感的。
　　只是，对于他所言八九岁就可以记住三字经什么的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在京城那些个世家子弟从三岁就开蒙，八九岁都开始学四书五经了，却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勉强有几分聪慧吧！
　　只是都是乞丐出生，难免有些晦气，再看眼前简陋的屋子，并不认为还能培养出什么好苗子。
　　敲了门，便见一个流着口水的小家伙来开门，然后见着一群人似乎被吓着一般大哭出来。
　　“七月，七月，别哭啊！”后面跟来的小孩大一些却也被吓到了，怯懦的神色让侯正觉得越发上不了台面。
　　林老头赶忙上前安抚。
　　随后等一月二月出来，方才说出了目的。
　　一月稳稳地和他们行了礼仪这才道:“回禀文书大人，老师，村长，我们兄弟几个只有五月是六岁，只是生辰因为流浪之时太小了，却是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是中元节前后。”
　　中元节前后？
　　那不是鬼节前后，那也忒不吉利了。
　　没等村长他们开口，跟随的村民便议论起来。
　　侯正闻言也是皱眉，护国寺方丈给夫人测算的是要九月十九观音节出生的孩子，若是中元节的便反而相冲了，那么即使这个孩子再优秀那也是不行的。
　　“唉，真是太可惜了。侯大人，看来这个村子好像没有，您看我们是不是去拜访下一个。”
　　刘文书没有想太多，只是替几个孩子可惜。
　　原本还担心七个孩子又走运的村民们反而觉得心里平衡了。
　　他们也不好打扰一群孩子太久，于是侯正点了点头，一行人如来时一般便又全部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一月几个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小心地回屋关上门。
　　屋里，四月几个却都是有些紧张的等着。
　　“四月，他们果然是来问生辰的，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只说五月，并且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屋。他们已经都走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了吧？”
　　一月认真问着，对于四月突然让他们做得事情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四月松了一口气:“我前几日去镇上的时候偶然听说有人想要寻找一个六岁观音节的孩子去“引子”，到时候等孩子生出来还要把那个孩子杀了代命，只是他们为了避免别人发现就找了个好的借口，说是积福行善来掩人耳目，刚刚那些人问生辰可能就是和这有关系。”
　　前世这一出也是上演过得，四月自然说得出来，只是带上了真相和几分夸大瞎掰，这样才能让几个小不点觉得可怕。
　　果然一听他这话，几个孩子都露出后怕的面色。
　　六月可不就是观音节出生？
　　他们几个孩子的生辰都比较特殊，所以即使沦为孤儿却也是记得的。
　　一月是年节前一天除夕晚上，二月是二月二朝花节，三月是五月端午节，四月是八月中秋，五月是七月中元节，六月是九月十九观音节，七月是九月九重阳节。
　　“那刘文书他们……”为什么还会帮忙？
　　“他们应该也是被骗了，那人来头可大了，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可以，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四月郑重的开口，却是让几个孩子顿时都意会，他们毕竟都不是普通孩子，却是比常人都明白社会的黑暗。
　　经历这一招，兄弟几个那是缓和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有些平息。
　　尤其是才刚刚懂事的六月更是瞪大眼，好可怕，刚刚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额(⊙o⊙)…
　　又学了一会儿写字便到了午后锻炼的时刻，那就是提水。
　　他们人小不能和大人一般担水只能提水喝，要打满一缸水一个人却是需要很久，所以四月干脆将这个提水任务变成锻炼，却也让大家觉得很有意思，连小不点七月也非常喜欢这项锻炼，每次都要捧着一碗水跟在他们后面合成一串，有趣极了。
　　晚上临睡前，四月却是想起白天萌生的那个想法，想到陆慧清竟然又回来找人的行为，心底危机感更甚。
　　于是趁着几个孩子都睡了，便立即行动起来，将灶里今天烧火的草木灰全部给取出来，然后用一个陶罐子装好加水密封静置。
　　他只大概知道古法肥皂的配方，可是具体可行性却需要一次次的实验，还必须考虑到成本环境之类，所以接下来一直到过年这段时间，他所有空闲的时间却是都用在忙碌实验上了。
　　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赶在过年前弄出了令他满意的肥皂团，也将配方成本降低到他们可以承担的范围。
　　不用皂荚，只用草木灰和荤油研制出，简化了许多步骤虽然外表难看一点，可是去污能力却是很不错的。
　　四月看着竹板上那十几块大概砖头大小的褐色团子，心情非常不错。
　　这些团子的成本每个只要十五文左右，可是却估计够一个人洗一年的衣服啦！
　　只是制作时间比较长，草木灰静置要一个礼拜，做好后阴干又需要二十天。
　　不过，这却算是一个稳定的经济来源了，只要他想办法将之卖出去。
　　关于这一点，四月却早有打算，能不能成功便要看明年二月开春一月的童生考了。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个完美的理由将此物宣布给众人，然后全家一起行动起来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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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流水，过得那是飞快，转眼又是一年开春。
　　年节的气氛刚刚结束，老百姓们便迎来了新的一年的春耕和忙碌。
　　不过，对于读书人来说，却是一个紧张的时期，那便是他们即将迎来读书生涯之中的第一个小关——童生考。
　　童生考又被称为院试，地点是在镇上衙门左侧的一片空院子之中，由镇上的县丞大人主持，考试时间为一天，考试内容为三百千，成绩优秀者方可通过给予童生资格。
　　送一月去考试那天，整个林家村的村民却都是非常紧张的。
　　不过等考完回来大家反而心情平静了。
　　没办法成绩要一个月后才出来，不平静干嘛呢？
　　不过徐二郎却是非常自信一月能过，对自己一个童生还能教出一个童生来感觉非常期待和激动，回来之后便直接让一月做好去镇里私塾读书的准备，连介绍信都写好了。
　　青山镇上只有一所比较大的私塾，名为青山私塾，是由青山镇有名的卫举人开得，下面带着三个秀才弟子教学，可是为整个青山镇的教育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在青山镇的地位那是非常高的。
　　为此，这家私塾只收过了童生试的学生，门槛挺高，不过师资力量确实不错，而且收费也是二两银子非常公道的。
　　不过青山私塾是有提供住处的，去那里读书就必须住宿，每月还得缴纳一笔住宿费大概五百文，除非家就在镇上。
　　这对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对于四月他们来说却也是够呛，因为他们还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
　　当然，在一片期待的话语中，还是难免还是有些不协调的声音，认为一个乞儿出身才读大半年书的小子想要考上童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暗地里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
　　所以当一个月后，一月通过了童生试的消息传来之后，那些人那可真是脸都被打肿了！
　　林家村的其他村民倒是蛮开心的，因为这样接下来的小集点就会是他们村了。
　　反而一月本人，想到接下来私塾那昂贵的束脩，反而开心不起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学。
　　就在他犹豫之时，林村长和几位族老带了一篮子的礼物上他们家恭喜来了。
　　看着一月踌躇的样子，村长慈祥得摸摸他的头，拿出一个钱袋道:“恭喜呀大郎，你可是有大出息的，可千万不能放弃，这些钱是我刚刚帮你们将那七分地租出去得到的三年田租，虽然不多可是还是可以先解解燃眉之急的。”
　　三年地租不多不少正好二两，却是够一个月束脩，这绝对是村长暗中使力了。
　　“就租给你们大力叔，你们也熟。”
　　谈话间，旁边的林二太爷却是又拿出另外一个钱袋递给他们:“这是我们林家村大家的一点心意，大家都盼着你继续努力考上秀才给我们林家村争气，你可千万别放弃呢！”
　　若是出一个秀才，秀才名下可以免五十亩田地的税钱，他们村子培养出秀才还可以得到奖励，林家村的族老自然支持一月继续上学了。
　　他们还有些庆幸当初林老头喝醉酒被诓骗的事情了，要知道一个村出一个读书苗子可不容易的，他们这是赚到了。
　　呵呵，现在看当初那些笑话他们的人还笑得出来吗？
　　一月接过了那份地租，却没有接村民们筹集的银子。
　　“村长爷爷，族老爷爷，谢谢你们的关心，只是我们家还有去年卖药赚得钱呢，够一月哥哥去私塾读书了，村里大家都不容易，所以这个我们是不能收的。”
　　四月抱手开口。
　　那包银子看起来分量不轻，若是收下以后有些什么就说不清了。
　　对此，经历太多算计的四月却是不得不小心翼翼，还是一切靠自己最好，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傻但是心里却舒坦。
　　四月他们坚持不收，族老和村长最后只能无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