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众矢之的

　　胖子走到张长风身前，面色有些忌惮，“风哥，别忘了，你曾经说过什么。”
　　张长风默然无语，眯着眼睛，和胖子对视。
　　他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杀气，刺的胖子的眼睛生疼，他急忙转移视线，但是却挡在张长风的身前，张长风没有动，说明他那句话是有效的。
　　一群人一窝蜂冲了过去，莫言韶大喊一声，然而想逃也来不及了，这些人非常擅长群殴，拳脚相加，武器挥动，转瞬间就把莫言韶淹没了。
　　围殴仍旧在持续着，这群人似乎打红了眼，叫嚣的声音非常大，胖子皱着眉头，心想把人打坏还好，千万别出人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仅说明他多虑了，还让他大吃了一惊。
　　围殴的人群没有停止，莫言韶缓缓从人堆里钻了出来，而他身边的人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仍旧挥舞着棒子，砍刀，对着人群中央疯狂的输出。
　　莫言韶站起身，毫发无损，他还纳闷的往里面看了看，似乎在看他们到底在打谁？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打的不是莫言韶，打的到底是谁？
　　“都******给我停下来！”胖子气急败坏的大吼，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踹翻一个，“一个个都踏马是****是不是？群殴会不会？你看看你们打的是谁？”
　　群殴的人陆续停手，纷纷散开，中间躺着还在呻吟，奄奄一息的猴子，此刻他身上的衣服被刀砍的破破烂烂，浑身皮肉翻卷，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这群人群殴非常有经验，都是皮外伤，但是巨疼无比。
　　猴子是最先冲上去的，谁也没想到，打着打着他竟然变成了受害者，而那个高中生却不见了。
　　“一个个的蠢猪！”胖子正骂着，手机忽然响了，他接通电话，脸色骤变，匆忙招呼这群人，迅速溜走。
　　他们背起奄奄一息的猴子，临走时，胖子若有深意地看了张长风一眼，说了句，风哥，这可不要怪我了。然后这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鬼？”莫言韶突然有种懵逼的感觉。
　　“看来是警察来了。”张长风点了支烟，开始收拾烂摊子。
　　“不是，我说，他们怎么不打我。”莫言韶挠头。
　　“有两下子。”张长风拍拍莫言韶的肩膀，把打乱的零件重新摆放。
　　“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张师傅，话说，张师傅，哦不对，张长风，哈哈，这名字好中二啊，听他们的口气，你原来也是龙组的人啊，很厉害吗？你还是截拳道高手啊，教教我，教教我呗，我特别喜欢武术，真的。”莫言韶一旦话多起来，那就像机关枪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张长风也不烦，把打散的零件扫到一起，又从屋子里接了两桶水，冲洗门前的血，淡淡地回应莫言韶：“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还想不想修车？”
　　莫言韶马上闭嘴，点了点头。
　　“那就快去上学，晚上来取。”
　　“那个货给我的车砸了，我得去看看。”莫言韶三两步走进屋里，掀开篷布，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形，看来这车的质量还是够硬。
　　莫言韶还想缠着张长风说点关于他的传奇往事，又或者什么时候能传授一下武术，最后忍无可忍的张长风把莫言韶轰走了。
　　莫言韶刚出西街，就看见路上停了四五辆警车，不断有警员下来询问，记录，莫言韶走的飞快，他搞了这么大动静，警察难免会找上他。
　　他害怕自己一旦去了警局，晚上很有可能就无法及时去见夜神，这又让他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虽然他是夜神的使徒，但是一向都是夜神找上他，而他又如何能找到夜神呢？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坐上公交车，莫言韶开始思考着几天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
　　以前的生活平淡如水，甚至有些无聊，和刘欣然没这么多交集，不会和四大天王方佑明发生冲突，在学校里就是个无名小卒，每天上课偶尔看看书，回家了打扫卫生做饭，玩网游，偶尔逗逗小区里的狗，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醉鬼老爸从来都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家里从没有来过亲戚，似乎根本就没有亲戚。
　　莫从心也不会对莫言韶寄予太多的希望，莫言韶觉得自己的人生用岁月静好形容也不过分，用混吃等死形容似乎也是恰如其分。
　　他曾经幻想过各种各样奇幻的经历，曾经想过游遍全国各地的美景，曾经幻想过交往一个温柔可爱的女朋友。
　　但是他没有想过生活会以这种方式改变，那个穿着邋遢，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叫夜神的神，似乎只是是随缘等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然后告诉那个倒霉蛋愿不愿意成为他的使徒。
　　然后这个倒霉蛋的人生就莫名其妙发生了改变。
　　生活毫无波澜的莫言韶，成为了使徒，得到了夜神的恩赐，隔天就惹上了名爵的四大天王方佑明，一下在学校出了名，还自信答应了要和他赛车，然后那辆他垂涎多年的摩托车也毫不费力地到手了，修车的时候还顺便惹上了本地最强的地头蛇。
　　问题在于，这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啊！事情也不应该这么发展啊！
　　作为神的使徒，不应该是带上面具，披上披风，乘云气而上九天，踏海波而游四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奸除恶，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吗？
　　虽然这种想法很中二，但也正是他这个年纪幻想的主要内容，少年总想仗剑走天涯，现在剑是有了，可是夜神却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残酷滴，随便装逼是会死滴，剑是不能随便亮相滴。
　　神也要收使徒作为小弟，原来还有神也办不到的事情，神也不是万能的，做人不容易，做神也不容易，成为一个使徒的人，有那么多的规则，面临那么多的危险，更不容易了。
　　“江陵路名爵高中南门，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报站的声音打断了莫言韶的思考，他缓缓走下车，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名爵高中阔气的大门，阳光倾斜，透过稀疏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莫言韶极目望去，视力值飙升，名爵标志建筑的大楼顶钟楼指示的时间清晰出现在他视野中，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
　　莫言韶背着单肩书包，脚步轻快走进校门。
　　门卫大叔急忙从门卫室里出来，拉着莫言韶，面色古怪地说：“你今天怎么敢来学校？”
　　莫言韶吃了一惊，感觉有些不认识门卫大叔了，“大叔，以往我来晚了你都要批评我的，来上学啊，有什么敢不敢的，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门卫大叔瞪大了眼，“你昨天惹上谁了不知道吗？”
　　“方佑明啊，那又怎么了，不就是所谓的四大天王吗，我知道，四大天王嘛，唱歌好听，有钱，长得帅，还能把我怎么着。”
　　门卫大叔一脸关怀弱智的表情，摇摇头，“小莫啊，tooyoung，toonavie啊！”
　　“切。”莫言韶朝门卫大叔挥了挥手，往C区走去。
　　门卫大叔看着少年轻狂的脚步，微微苦笑，叹了口气，目光里尽是同情。
　　十分钟后，莫言韶才知道门卫大叔那句“你今天怎么敢来学校？”的真正含义。
　　C区所有的宣传栏，不再宣传社团活动，不再有晚会聚会的通知，也不再有各种留学信息的宣传，今天，所有的宣传栏上信息的主题，汇总起来，可以用这类标题概括：
　　震惊！名爵史上最废物学生竟然是他！
　　男默女泪之莫言韶的悲惨人生！
　　挑战方佑明，一年之后，名爵再现自杀行动！
　　蝼蚁还是宿敌，莫言韶究竟何许人也？
　　......
　　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是揭露莫言韶的个人不良事迹，主要有睡觉流口水，上课发呆，考试成绩的倒数排名，这些宣传栏上贴的海报，图文并茂，描写夸张，不仅有事迹，还有睡觉流口水，发呆，成绩的配套图片，但是莫言韶长相帅气，这些照片反而显示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的另一面。
　　这些海报力求夸张贬低，并没有求真实，看起来显然是匆匆写下来的，内容大多是恶搞，不过海报制作精致，辞藻华丽，制作这些的人显然有两下子，莫言韶自己看着都笑了起来，心想这群人真是无聊透顶。
　　这些还吓不到莫言韶，莫言韶心想门卫大叔太小瞧自己的胸怀了，这点诋毁根本不足以摧毁他的自尊和自信。
　　莫言韶走到楼下，突然发现有点怪怪的，现在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听觉敏锐的他马上发现了不对，莫言韶抬起头，二楼和三楼忽然出现了一群人，无数个水桶正对着他，那水流晃动的声音还有那些人强压的嘲笑是如此刺耳。
　　C区的教学楼分布形如一个圆柱，中间是大片空地，有花园和亭子，楼下还有一些宣传告示牌，造型别致又很大气。
　　那些人似乎就在等待莫言韶的抬头，哗啦啦几十桶水如同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莫言韶正处在瀑布的中央，躲无可躲。
　　尽管在莫言韶眼里，那些水流下降的速度变得很慢，但是二楼的水覆盖的范围巨大，他的力量瞬间爆发，向楼下冲去，但仍被淋了个落汤鸡。
　　莫言韶抹掉脸上的水，正想大骂，变故接踵而至，忽然从楼道里冲出黑压压一群人，这群人疯了一样，大吼大叫，好似世界末日，非常恐怖，而这些人似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他们是有目标的，他们的目标就是楼下的，莫言韶。
　　莫言韶本能的反应就是，跑！
　　他来不及思考，转身就是疯跑，后面一群人疯狂的追，不仅如此，从其他楼道口也纷纷涌出人流，从不同的角度堵住莫言韶，莫言韶如同被猎狗追赶的绵羊，被迫寻找人流的空挡，半圆形的教学楼冲出来黑压压一群人，将莫言韶的出口堵得死死的，只留下一个出口。
　　莫言韶才真正理解了门卫大叔那句话真正的含义，现在他的处境就像困在笼子里的巨兽，成为了众矢之的。
　　莫言韶此时才明白死党九号曾经说过一句话，名爵是独行者的蜘蛛网。
　　名爵是分派系的，是一张张巨大的人际关系网，在这里上学，学到的重点不是知识，而是融入这张关系网，成功了，那么你就是这张关系网的一部分，拥有强大的人脉，关系，交际网，上名爵高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失败了，也没关系，至少在这里，是去更好学校的一个比较轻松的跳台。
　　但是，永远不要去对抗这一张张大网，如果把这张网比作蜘蛛网的话，那么四大天王就是这张网上的蜘蛛，而对抗者，要么是狩猎者，要么是猎物。
　　身后喊声如潮，莫言韶拼命奔跑，就像一个刚刚落网的猎物，在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