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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啊！我早就看出来了。”莫言韶舌头打结，这酒劲道非常，大口大口的灌，他自然承受不住这后劲，乍一听邋遢中年人的话，莫言韶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要是神，那你就是神经病之神。哈哈......不对，酒鬼之神，我的醉鬼老爸肯定是你忠实的信徒。”莫言韶嘎嘎大笑，似乎觉得自己相当幽默。
然而邋遢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剩下的酒，在莫言韶的笑声之中，他顺手一挥，那把剑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再次发出嗡嗡浑厚深沉的回音，颤动不休，铿然一声，凭空飞到邋遢中年人手中。
莫言韶顿时酒醒了一半，刚才这把剑插入地上的时候，莫言韶从上方走过，根本没有任何透明的绳子之类的东西，若说之前他还怀疑这个邋遢中年人是个会变魔术的忽悠，现在已经有些怪力乱神的想法了。
“我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莫言韶想起那些看过的电影，据说神降临人间，都会选择非常低调的装扮，而眼前的这个人，他所展现的，确实不是正常人能够办到的。
他，不会真的是神吧？
“你在怀疑？”邋遢中年人轻抚剑锋，身体如同柳絮一样，从地上飘了起来。
莫言韶揉揉眼睛，没看错，是真的凭空漂浮。
紧接着，周围的光线发生了变化，路灯发出的昏黄的灯光一点一点的暗淡，像是雪白的画纸被蠕动的墨水慢慢浸染，以莫言韶和邋遢中年人为中心，四周的光线在一点一点的湮灭，形成一个包围圈，那个包围圈越来越小，收缩的越来越快，直到小巷上各层楼窗户透出的光，路灯的光，零星的星光，全都消失了。
莫言韶瞬间清醒了。
我靠，我不是做梦吧？
他狠狠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疼！不是梦。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喉咙发紧，冷汗直冒，心想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论神的一番话，让这个神愤怒了，话说，他是什么神呢，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那也是冷漠无能无情的神。
天呐，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莫言韶后悔不迭。
“暗夜听吾声，剑来。”黑暗里一个人说着，声音沙哑，有些疲惫，语调又自在洒脱，有一丝慵懒。
“幽夜遵吾命，剑斩！”
浓稠的黑夜里，亮起无数道光幕，黑暗里那些光芒渐渐扩散，慢慢扩散成一个椭圆的空间，这些光很奇怪，既没有光源，也没有光线，莫言韶处于中间，仿佛凌空而立，脚踩大地般的真实，脚下却是光幕一片，看不见自己的影子，视野之处，除了乳白色的光，空无一物。
就像一个椭圆形的乳白色半透明的一个果冻，悬浮在黑暗里。
“莫言韶，你愿意成为我的使徒吗？”那个邋遢中年人的身影又鬼魅出现，他拿着古剑，凌空漂浮在光幕之中。
莫言韶转身看见那个邋遢中年人，虽然两个人对立而站，但是他却感觉眼前这个邋遢中年人，像是一个巨人，站在他面前，自己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神吗？我擦。”莫言韶有些失神，急忙回答，“我愿意，我愿意。”
“不过，您，真的是神吗？您是，什么神？成为您的使徒，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奖励？”莫言韶在神面前也是那一副逗比的样子，但能让他肆无忌惮的是这个神没有架子，装乞丐，爱喝酒，这几种特质合起来，让他想到了他那醉鬼老爸。
“问题太多，问题太多。”邋遢中年人提起赤脚，用灰黑的指甲挠了挠，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帅只有三秒，他看着这个无知又求知欲旺盛的少年，又用灰黑的指甲挠挠头，说“让我想一想，从哪里开始。”
“您慢慢想。”莫言韶翻了个白眼，心里想，这就是神？和我想象中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听着！”邋遢中年人忽然一声暴喝，莫言韶瞬间抬头，邋遢中年人瞬间移动到莫言韶身前，他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灰黑的三根手指正按在他的额头上。
无形的力量将莫言韶框住，他无法动弹分毫，眼睛瞪得浑圆，与邋遢中年人四目相对，两人瞳孔之中，似有万道光影飞舞变换。
“跟我念。”邋遢中年人面色庄重。
一向逗比的莫言韶被某种力量约束，也跟着正经起来。
“我，莫言韶，暗夜之徒。”
“我，莫言韶，暗夜之徒。”这么奇怪的话也能从自己嘴里说出？
“愿侍奉夜神，受其恩赐。”
“愿侍奉夜神，受其恩赐。”夜神？这是个什么神？从没听说过。侍奉？没搞错吧，不会看上我的美色了吧？恩赐，恩赐又是什么？
“执暗夜之剑，寻无上荣耀。”
“执暗夜之剑，寻无上荣耀。”这句话有点炫酷，真的不像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哈哈。
莫言韶丰富的内心活动没有停止，说完三句话，邋遢中年人长舒一口气，三指离开莫言韶的额头，残留三个漆黑的圆点，像坠入水杯的墨汁，渐渐浸入了莫言韶的皮肤深处，消失不见。
而这些，莫言韶一无所知，他只感觉到浑身的禁制消失，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又有了巨大的变化。
他还是一无所知。
邋遢中年人又摸出两瓶酒，这两瓶酒并不是现代的包装，更像是古代那种小陶罐，用红色的布条塞住封口，他扔给莫言韶一瓶，自己咬开塞子，豪饮一口。
乳白色的椭圆空间如碎影一样消失，周围又恢复如常，昏黄的灯光，幽深的小巷，天空零星的星光，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拿着酒瓶愣愣发呆的莫言韶。
“我擦，怎么像做梦一样？”莫言韶看看酒瓶，看看那个神，又看看周围的一切，再掐掐自己。
“来，再陪我喝一杯。”邋遢中年人举起酒瓶，对着莫言韶隔空示意。
“好！”莫言韶也咬开瓶塞，心想既然你这么爱喝酒，就陪着你喝，哄高兴了，你不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一股辛辣之极的味道几乎将莫言韶淹没，这瓶酒和他喝过所有的酒都不一样，仿佛是滚烫的开水，冬日里的寒冰，火辣辣的辣椒，酸溜溜至极的陈醋，让人张不开口的苦味，五味杂陈，流进胃里，翻江倒海，如同一把刷子从喉咙捅进胃里，在里面使劲地刷洗。
莫言韶捂着胸口，脸色从没有这么难看过。
痛苦只有几秒，但是感觉却很漫长。
“这是什么酒！”莫言韶想吐又吐不出来，从没有喝过这种无法形容奇怪的酒。
“神的恩赐。”邋遢中年人高冷地回答。
痛苦消失之后，莫言韶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自己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是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就在刚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昏暗的灯光比以前更亮了，无数隐秘微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能闻见凉风里掺杂的淡淡的油烟气味，整个世界都变得生动多彩起来。
“伐毛洗髓，成为使徒的第一步。”
“我擦咧，厉害啊！”莫言韶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世界，处处都不一样了，眼前就是一个新奇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未知。
“我这就成为使徒了？”
“成为使徒？你还差的远。”邋遢中年人指了指莫言韶手中的酒，“今晚回去把剩下的喝完，在喝之前，你要沐浴，燃香，穿素衣，静坐，然后喝掉剩下的酒，直到天明，至于能到什么地步，就看你的造化还有天赋了。明天的傍晚，我还会在这里等你。”
邋遢中年人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小巷。
莫言韶一肚子话机关枪一样抛出：“啊？您？”他又挠挠头，快速思考如何称呼：“我的神啊，你是什么神啊，成为使徒都有哪些步骤啊，成为使徒之后，我要为您做什么啊......”
铿然剑鸣，打断了莫言韶的连珠炮发问，邋遢中年人在灯光下回头，侧脸冷酷潇洒飘逸无敌，蓬乱的头发被风一吹，无形的杀气蔓延，他冷冷地说：“使徒的寿命有长有短，而啰嗦的使徒，通常都活不久。”
莫言韶急忙捂住嘴巴。
邋遢中年人收回长剑，走到背光处，只留下淡淡的影子，他停了下来，说：“不过，有一件事，使徒应该铭记。那就是他信仰的究竟是什么神。”
还没等莫言韶回答，他就已经回答，“吾乃夜神。”
“什么鬼！还有这个神？”莫言韶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神都是这么装逼的吗？”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那个邋遢中年人，也就是夜神，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未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