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打电话

　　仙云乡是个小乡镇，沿着三一五省道两旁修了三四十栋房子，堆集出来一个小小的集镇。
　　乡邮电所和乡政府在同一条街上，邮电所在街尾，乡政府在街头，与破旧的乡政府相比，乡邮电所的房子显得高大上，三层的红砖楼房，一楼三个门面办公，二楼和三楼是工作人员的住房。
　　这年头，邮政和电信没分家，邮电所掌管着三个最来钱的单位，邮政（寄信，发行刊），电信（装电话，移动还刚分家）和汇款（邮储银行还没有组建），是乡里最豪气的单位。
　　走到岔路口，李建国一个人去了乡政府，李想和朱大壮一起去邮电所。
　　“朱书记，您先进去，我打个电话。”进了邮电所的大门，李想看到一柜台上摆着一台电话机，旁边写着公用电话。
　　“小姑娘，我打个电话去SZ。”
　　邮电所有钱，福利好，邮电所的工作人员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好像有自己有多老一样。“小姑娘白了李想一眼，拿出钥匙打开锁着电话的小木盒（用个木盒子锁住电话的拔号键），在电话机后面的拔弄了一下，打开长途锁，“长途一元钱一分钟，通了没讲话也算钱的。”
　　“没问题，按时间算就行。”李想提起话筒，拔了一串号码，嘟嘟两声，电话通了。
　　”你好！“
　　“汪总，是我，李想呀。”
　　”哈哈哈！李想呀，你总算打电话回来了，我早跟你说了吧，女人嘛就那回事，想通就好了，什么时候回来，魏总说要把她侄女介绍给你，那女孩去年在我们公司行政人事部实习的时候不是跟你处得很好嘛，正规大学毕业生，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不比你以前那女朋友差，老魏说了，只要你请大家到香格里拉大酒店搓一顿，包你俩能成。“
　　汪总军人出身，是个大嗓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坐在柜台后面的小姑娘听到了汪总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音，李想抬头瞟了一眼柜台后面的小姑娘，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把头低了下去。
　　“汪总，我不能回公司上班了，这次村里换届，村民选我当村长，我，我想试试我是不是当干部的料。”
　　“放着好好的主管不做，为什么回去当村长？李想，你别跟我扯什么对家乡有感情那些狗屁借口啊，五年前我们一起创业那会，我跑业务，老魏管技术，你给老魏当助理，我们公司从几十人的规模发展到现在一千人，我们有没有感情，你要是工资，待遇方面你不满意，想要多少跟我提出来，我汪正春不是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吧？”
　　汪总说话跟他做事风格一样，风风火火的。
　　“汪总，我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学徒，没有你和魏总的关照和培养哪能做到主管，你们也是看着我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知道我李想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回我是真想试试，没混出点样子来，还请汪总收留我。”
　　电话那头，汪总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真的确定了！”
　　“确定了。”
　　“好！既然确定了，那就努力，做点成绩出来，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跟我或者和老魏说。”
　　李想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汪总和魏总待自己跟待自己的弟弟一样，有一回汪总开玩笑说要老魏把侄女介绍给李想做女朋友，老魏说那怎么可以，我和小想亲如兄弟，我侄女嫁给小想，我那侄女平白无故不是大了一辈，那乱套了，不行，不行。
　　“汪总，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多了，眼下正有个事要您帮忙。”
　　“简单的现在说一下，复杂的事电话里说不清，你什么时候到SZ来一趟，我们再聊，你还有工资没结呢，你那套房子怎么弄？李想呀，李想，真不知怎么说什么好，再考虑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啦。”
　　说来说去，汪总又绕到劝李想回公司去了。
　　李想忙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汪总，我肯定会去麻烦你们的，顶多过一个月我就去SZ找您，等我把我们村的基本况和风土人情统计好，连同村长工作计划书一起给您和魏总帮忙指点指点一下。眼下呢有点事拜托您帮忙，您知道我家在山沟沟里，山里别的没啥，就是蕨，竹笋，蘑菇之类的东西特别多，我想把它们制成干菜卖到我们公司食堂里，您看行不行！”
　　“食堂是你后勤部的地盘，现在管食堂的贺勇不是你的兵，这点屁事还问我，秘书喊开会了，不跟你扯了，早点过SZ来，平时也打个电话，别整得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老魏和他那侄女天天念着你。”说完，汪总挂了电话。
　　李想放下电话，心中大喜过望，这个电话打得好。
　　收山货卖到SZ去是李想带领仙峰村脱贫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有了兴旺电子厂这个一千多人的食堂采购，销路就不用愁了。
　　“小姑娘！多少钱！”
　　“我有名字，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小姑娘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翻了一下电话机上的通话记录。
　　“你又没告诉我，我不叫你小姑娘叫什么？难道还叫你小姨子？”李想心情好，故意逗小姑娘。
　　“谁是你小姨子？“小姑娘冲着李想杏眼一瞪，”我叫肖美良，你可以叫我小美！嗯，通话十九分零五秒，总共二十元钱。”
　　“不对吧，这才说长一点时间，哪有十九分多钟？你们电话上计时不准吧，走得也太快了。”李想手在电话机上面乱点，接着逗肖美良玩。
　　“哪有，你是从九点十六分开始通话的，到九点三十五分结束，我看过表的。”肖美良指着挂在墙上的钟道。
　　“你说是就是呀，我自己又没看表，差一分差一元钱呢。”李想端起电话机，反反复复在看，好像要把电话拆开一样。
　　在农村，来邮电局打电话的一般是老人家，很多老人家都较真，肖美良接触这样的老人家多了，很有经验，脸色一变，斥道：“我们邮电局是正规的国家工作单位，还会骗你的钱不成。”
　　若是农村的老人家被肖美良板着脸一说，就乖乖地掏钱了，李想可不怕，把手上的电话放到柜台上，扳着手指对肖美良说：“好吧，算是十九分零五秒吧，算法也不对呀，你算算同，一分钟六十秒，按四舍五入的算法，也要三十秒以后才算一分钟，我打五秒就算一分钟，算法不对，我太吃亏了。”
　　肖美良也听出来了，李想是故意逗呢，漂亮的眼睛一转，咧嘴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李大村长，给钱吧，你打个电话还想跟国家做生意呀。”
　　“小美女，小美，唉哟，小肖呀“肖美良听李想乱叫，拿支笔在李想的手上敲了一下。”我告诉你一个赚钱的法子，你把二十元钱的电话费免了怎么样。”
　　“李村长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说给我听听！”朱大壮和邮电所所长魏彪从里间出来，正好听到李想逗肖美良。
　　李想对着肖美良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数了二十元钱给她，肖美良接过钱，脸上一片血红，头埋得低低的。
　　转身和魏彪握了握手，“魏所长，不好意思，刚才打电话去了，让你久等了。”
　　“走，到里面去说。”魏彪领着朱大壮和李想又走回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