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川,加油!

　　一个人消灭完一个大蛋糕，叶川只觉得口渴难耐，却发现家里面停水了。
　　走出家，这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巷子里的小卖部早就关了门，叶川只好去他们这一大片老房子外的商业街去买水。
　　他租住的房子在市里的LC区，属于日后会进行改造重建的那种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建筑群。即使现在政府给每栋楼房下面都安上了防盗门，这种没有小区和物业的房子依旧不是那么安全。
　　叶川总觉得如果不是现在长高长壮了才搬过来，以前稍微矮小一点的时候肯定是天天回家都要被人勒索抢劫。
　　楼下的商户们早就睡觉了，只剩下几个棋牌室里还传来搓麻将和互骂的声音。这几条巷子的路灯最近又坏了，给上面反应也没人来修，叶川借着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看着崎岖的路面，生怕一不小心就摔进臭水坑里。
　　不是他没有手电筒，而是他看过黄启年的苹果就自带照明。可现在这部颜月刚给他买的使用微软系统的诺基亚手机却是翻遍了自带软件也没有找到启动手电筒的开关。
　　转了几个街角，眼看着就要走出无人的黑暗小巷，叶川却突然听到身边的一个巷子里传来一声女生的呻吟娇喘声。
　　本来他老脸一红就准备离开的，却不知怎么感觉那声娇吟有点耳熟，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说？
　　叶川问了问自己。
　　不去会后悔，看了不吃亏。
　　秉持着这个信念，叶川悄悄挪动着步子，靠了过去。
　　等叶川慢慢靠近那个巷子口，悄悄朝里面探了半个脑袋，他才发现黑暗中，有这两个悬空的忽明忽暗的红点。
　　两个人在抽烟。
　　其中一个一口气抽完烟，扔在地上碾了两脚，操着一口星城话说道：“二锅（哥），你晓的啵？这个妹陀（女孩）不好惹啊，刚才一脚差点断我的根哦。”
　　另一个声音显老，像在洗刷一口破旧的铁锅：“你不要这么哈宝（傻），真是头居（猪），手机卡弄到没得？”
　　“好了，好了，二锅，干了这一票我真的就不用打岔脚了（吃土）？”
　　“那要看那个柳老马屁（骂人话）配不配合咯。”
　　“二锅，要是他不干，我们要哦该咯（干什么）？”
　　叫二哥的不知道踢了什么东西一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吃痛声。
　　“那就玩完这小妞撕票咯。”
　　叶川悄悄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将摄像头伸了一点出去。这时候就不得不佩服诺基亚的拍照水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居然还能勉强看到巷子里的景象。
　　从屏幕上看，只见到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扛着一个蛇皮袋子走进了他们边上的一栋老楼房里。而从那个袋子的形状以及刚才女生的声音，叶川敢肯定这是一起绑架事件！
　　叶川知道这栋房子，是一个没多少户居住了的危房。由于年久失修，这栋楼房周身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只剩几个不愿搬走的老人还住在里面。
　　报警！
　　叶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电话报警，他先偷偷瞄了几眼，确认两个绑匪不会再出来之后，便拨打了报警电话。
　　“您好，东百花巷街道派出所，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一个声音好听的小姐姐接通了电话。
　　叶川又探头看了一眼，还是没什么人，这才说道：“喂，百花巷107号，这边有人绑——”
　　有些人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手脚会突然感到冰冷，心脏会骤然一停，这是一种预警的条件反射现象。
　　叶川的身体就有这种条件反射，他正打着电话，只感到头上传来一股冰冷的风，条件反射地便低头一滚。
　　砰！
　　一根粗又硬的钢管直接敲在他刚刚靠着的墙壁上，崩飞了几片砖块。
　　“呼哧呼哧……”叶川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跳个不停，全身的血液都渐渐冰凉，导致他的腿脚都软了下来。
　　“喂，喂，先生，在吗？”落在地上的手机还在不停的传出声音。
　　套着厚厚针织手套的手捡起了诺基亚手机，针织帽下的眼睛盯着上面的“110”三个数字。
　　他轻轻按下了屏幕上的挂断，一张变得阴郁的脸紧紧盯住了叶川。
　　“我说，小哥。”男人的声音像口布满铁锈的破锅，“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的脸了！我看到他的脸了！他要杀了我！他会杀了我！
　　叶川的小腿肚都在打哆嗦，让他只能坐在地上随着男人沉重的步伐慢慢向后挪动着。
　　“我说小哥。”男人手上的钢管轻轻擦过石砖墙壁，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叶川只觉得全身都冰冷无比，手脚根本不听使唤，胸口憋着一股呕意。他能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到一股浓郁的杀意，而这却只让他感到恶心和恐惧。
　　男人嘴角微微拉出一丝笑意，他喜欢这种虐杀无力的孩童的感觉，他喜欢厚厚的鞋底踩在铺散蔓延开的还带有余温的血液上的浓稠感。
　　“不许叫哦！”他微笑着，而后狠狠挥下了钢管。
　　叶川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右手去挡。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叶川只觉得右手传来一股剧痛！
　　“呜！”他张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怎么也叫不出来。
　　“呵呵，不错的小朋友。”男人踩住了叶川的右腿，不让他在移动，夜长梦多，还有正事，一棍子解决了算了。
　　他微曲双腿，轻轻扭动腰部，双手举起钢管，对准叶川那张惊恐扭曲的脸，猛然发力！
　　那根钢管撕裂着风声狠狠抽了过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叶川的心里疯狂地喊叫！他的双眼瞳孔猛然放大，像是渗血一般，变得通红，肾上腺激素开始剧烈分泌，融入进他的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
　　时间开始缓缓放慢，直到静止！叶川在这死亡的边缘，看到了他刚满十八的短暂一生，看到了父亲对母亲的打骂，看到了母亲横刀的疯狂，看到颜月站在窗边的绝望，看到了柳牧雪的坐在他前排的侧脸，看到了蜡烛熄灭时，颜月一闪而过的脸。
　　她竖着食指在嘴前，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微笑着看向了他！
　　黑暗骤无，一片雪白之中，他好像来到了录制视频时的母亲面前，母亲微笑着看向他，温柔地说道：“叶川，加油！”
　　他一把抓住了迎面抽过来的钢管！
　　紧紧地抓在了手心里，像铁一般坚硬！像树根一般牢固！
　　“怎么回事啊？”男人疯狂地想从叶川手里抽出钢管，却发现钢管的前端被叶川攒在手心里丝毫未动。
　　“这是？！”
　　叶川只觉得全身都包围在一片暖流之中，无比温暖和舒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川搞不明白，但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他，下手却绝不会手软！
　　他一脚踹飞眼前的男人，转身就朝着那栋危房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