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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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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也来了?”林曼文并未正眼看着温梓阳,因为那些嬉戏的小孩确实吸引了她的目光。
  “顾茉在考试前就说了,你不知道?”温梓阳见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自顾自的说,“她可是跑到A班,自称林曼文的小使者,说是人多热闹,宋致远就答应了。”
  “宋致远是你的背锅侠吗?”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了她的短发,她把吹乱的头发别过耳后,却意外的碰到了另一只手。
  “什么背锅侠?”温梓阳的动作一点都不自觉唐突,反而很顺手。
  林曼文转头,错开他的手,“你自己知道。”便走开了。
  位于西郊的植物园,以各种各样的花草出名,其中成片高大的仙人掌成了重要的景点。即使远离市区,正值春节期间,旅游的人尤其多,顾茉一行人找了很久才找到前面平淡无奇的大草地,虽游客依旧不少,但至少不是人山人海了,特别适合野餐。
  “曼文,今天来这里野餐的人也不少呢。”顾茉倒腾着她手里的保鲜盒。
  “今天天气还真的挺好。”宋致远招手让温梓阳过来。
  林曼文坐在顾茉旁边,刚才嬉戏的小孩,已经回到父母身边,一个被妈妈喂水果,一个赖在爸爸怀里说着什么。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谁能想到短短四个月,一个学期的时间,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此刻却围坐在草地上野餐。
  “曼文,你带了三明治?”顾茉的话让她回了神。
  “嗯,我做的。”
  “哇!那我要尝尝!”顾茉从林曼文的包里拿出了所有的东西,“你带了这么多?有水果,三明治,泡芙,寿司,咦?这是什么?”
  林曼文望向她手里两个保温盒,“这个是饺子,我妈包的。这个会保温,还是热的。另一个是烤茄子,也是我妈弄的。”
  “哇!阿姨还弄了这些?”
  “让我先尝尝林大美女亲手做的三明治,真是活久见系列啊!”宋致远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心中无比感慨。
  “什么活久见,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两个冤家又开始不对头了。
  温梓阳看着他们闹个不停,不禁一笑,转向林曼文的方向,“不吃?”
  林曼文吃了点水果和泡芙就没吃了,看向温梓阳,发现他也没怎么吃,“你为什么不吃?”
  “你喂我?”温梓阳挑了挑眉,嘴角轻扯。
  “爱吃不吃。”林曼文双腿一伸,直接躺下。
  坐在此刻她的腿边的温梓阳,手放在身后撑着身子看着她。
  这是她在他面前最放松的样子了吧!
  真好!
  林曼文闭着眼睛,耳边有顾茉和宋致远斗嘴的声音,有小孩笑嘻嘻的声音,有音乐声,还有流水声。
  在以前跟他约过很多次要去野餐,可一次都没去成,现在成了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傅祺,我想放下过去,可我放不下。'
  她猛的睁开眼睛,而温梓阳的手比她更快的挡在她的眼睛上。
  林曼文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独自走到湖边。
  顾茉一脸茫然的望着温梓阳,见他吃了块草莓,站身走向林曼文。
  “想什么?”
  “没什么。”她望着湖面,表情平静。
  “林曼文,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有的时候,秘密并不是全都不可告人。”温梓阳拉着她坐在草地上。
  “小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在家,我爸妈是律师,可他们是我见过最忙的律师,因为我起床的时候他们已经出门,我睡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那个时候,我以为所有的父母都是这么忙,可是直到我上小学,我才知道,只有我的父母是这样的。一年级的小朋友都是有父母接送的,可我总是一个人回家。有一天我吵着让我妈必须接送我上下学,可是我妈二话不说打了我一巴掌,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左耳总是耳鸣,哪怕我哭着说,我的耳朵很疼,可我妈总是不当一回事,以为只是我找借口不让她出门罢了。从那以后我的左耳听力就变得很差。看!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温梓阳笑笑的看着她。
  “我和你不一样。”林曼文讶异如此阳光的他会有这样的童年。
  “以前,我总是想,我要是不是他们的儿子就好了,我生在一个父母能有时候陪着我的家庭该多好,哪怕家境很一般。有一次我失足从楼上摔下来,可等到我妈一个小时后回家才发现我,自那以后我妈开始放下了很多的工作,我爸也常在星期六日待在家里,从那开始,我才能感觉到家是完整的。所以,什么都会过去的,林曼文,是你自己过不去。”
  林曼文缄口不言,可流下的眼泪出卖了她。
  是啊,是她自己过不去。
  “怎么哭了?”温梓阳急忙擦掉她的眼泪,林曼文却把头埋在腿上。
  再抬起头时,她的脸又一次恢复了平静,“温梓阳,你试过黑暗的感觉吗?”
  温梓阳望着她,没说话。
  “我试过,那是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的黑暗。你以为黑暗走完就会迎来阳光吗?不是的,黑暗走完,就是会摔得粉身碎骨的悬崖。你在黑暗中没有任何方向,害怕,绝望,恐惧一层一层笼罩你的时候,你还敢再抬头看看你眼前的深渊吗?敢看看面对深渊同样黑暗的自己吗?”林曼文说得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却让温梓阳内心一震。
  早于之前就能从季笙口中知道,林曼文有很多秘密,有一个不能提及的过去,可完全设想不到她竟说出这样的话,语气平淡,却瞬间生生的把你拽入她口中那个黑暗的深渊。
  他记得尼采说过一句话,“当你,深渊也凝望你。”
  当初他以为这句话是告诉世人,不要被负面情绪领导。
  可林曼文的这席话,让他突然有不一样的感受。
  面对深渊同样黑暗的自己...
  林曼文,你到底守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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